第十七章 秘术17(2 / 2)

少年声音中的悲痛让胡扎沉默了片刻,他似是想了一阵,才将张林口中的灰地鼠与脑子里,在松林外见到的那只对上了号。

“如此荒谬的死法吗?”

荒谬吗?按照胡扎的说法与张林自己的思索所得,苏止理应是个能力极大地纳神萨满,最终却为了让他活命,生生死在了这世界上最弱小的异兽口中。

确实荒谬。

“看来临终之前,他应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却不愿被妖力污染。只是选择了如此屈辱的死法......”

“是我小瞧他了。”

胡扎摇了摇头,嘴中虽仍满满嘲意,却似乎有一丝极淡地敬佩混于其中。

虽然一时陷入歧途,但能于悬崖前及时勒马。即便是死于灰地鼠之口,也不愿在错误的道路上再行一步。

可称大智慧。

张林细细看着地上的人皮,胡扎口中的话他懂了八分,但他似乎习惯了这男人口中常有的遮掩,自知哪怕是问过去,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准确的答案。

或许他也不需要什么答案,他只是在单纯地看着这片曾经生长在苏止身上的皮肤,缅怀着什么。

手在滑腻的人皮表面轻轻抚摸,张林咽下从喉咙深处拼命向上涌来的窒感,揉了揉微酸的鼻头,他将最后那行字收进眼底,将这张在地底沉睡了不知多久的人皮卷了起来。

上面书写的确实如胡扎所说,是一种扎根于纳神一道,却于旁枝绽放的邪门秘术。

借与虎妖伴生的影狐之血与自身的心头精血,添加几种拥有着他从未听过的名字奇诡的材料制成墨汁,于满月时利用月华之力涂抹在自己的神道刺青上,便可拥有驯服自己影子的神秘力量。

在苏止的描述中,此法若修得大成,影体力大无穷,速如律令。更是不受实体力量的制约,几乎无敌。

更可以勾连他人之影,在白昼里生生造出一片影子构成的无间鬼蜮。

而此法门后续的提升更是令他汗毛竖起,密密麻麻挤成一坨的小字虽然没有说明详细,但却点出了所需地重点。

血祭。

张林未修神道,人皮上面的神秘法门于他自是无缘,他也不会纵容自己去修行这种需要血祭人类的诡异法门。他的注意全在后面那一小段,与上面文字相比更歪扭了几分,也大了一号的字上面。

“止心知此道邪异,更知罪孽深重,故留下此言。此法虽强,却有局限。力托生于狐,盛于影,而影自光而强。屏蔽光源,以舌尖热血泼之,辅以虎妖喝之,方可破解”

“......”

最下面一行被大片涂抹,张林辨了许久,终是放弃了想要看清的意图。

胡扎看了张林手中卷成轴般的人皮,眉毛挑起。

“小子,我可劝你,莫要被这东西误了前途。”

张林没有回答,只是径自将卷好的人皮插进裤腰,寻好着力点,如猿猴一般从这坑里爬了出去。

感受着吹打在身上的习习冷风,迈过身下的碎石,他走出旧十七号庇护所的断壁残垣,在曾经是大门的位置周围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块石头下寻到了已被压得塌陷地鼠头。

寻了处靠着松林的土坡,张林掏出兜里的小刀,自嘲一笑,又返身回去取了块称心地石块,在那被月光笼罩的土坡上挖了起来。

自己的力量和体力确实有了极大增长,张林看着眼前的土坑,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

他将腰间地人皮拽了出来,叹了口气,将其扔进坑里。

然后在胡扎的注视下,将那些土照原路填了回去。

看着与旁边相比缺了白雪覆盖,翻新一般地土地,张林又将那颗鼠头放到了上面,紧了紧松软的褐壤。

“你这老头,都死了这么些年,还叫我帮你费了这么大劲。”

嘴里虽然全是埋怨,可张林却只觉眼角温热。

“凑合凑合吧,这地方虽然不大,但地势还行,淹不着你。”

他用手背胡乱的抹了抹眼睛,颤抖的嘴角落下又扬。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拦风山上语气凶恶地方池,又在下一秒替成了昙花城外佝偻地黑袍,和那只紧扼在他喉咙上的影子巨手,最后变成了苏止临死前那张老泪纵横,又颇有些扭曲的脸。

“我会见证真相的,放心吧。”

不知是说与谁,张林没头没尾地嘟囔一句,他躺在鼠头旁边的雪地上,看着天上皎皎地半圆。

“我要消失一段时间,小东西,等我回来,可别叫我又跑到不认识的脑袋里了。”胡扎的声音似比这月光还要冷些,跟那些风一样刮进张林的耳朵里。

“放心吧。”张林将手枕到脑袋后头,吹起了口哨。

是苏止当年最爱吹的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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