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十八省19(1 / 2)

人生是一本书。有的写得精彩,有的写得平庸;有的写得厚道,有的写得轻薄;有的写得恢弘,有的写得小气;有的写得平顺,有的写得曲折;有的留下光彩,有的留下遗憾;有的留有思考,有的只剩空白。

杜尔伯特旗王爷有个绰号“小三爷”,在东蒙自治政府成立之际,他喊出了“内人党要独立,共产党滚出去”的口号,与土匪“十八省”勾结组成了五百人的匪股,活动在杜尔伯特、莫力达瓦、布特哈、扎赉特等地区,捣毁新生的农牧会组织,对工作队干部,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构成了威胁。

十八省原本是黑龙江省泰来县人,汉族,精通蒙语,此人精于算计,心思缜密,狡猾奸诈且心狠手辣。

十八省十八岁那年,母亲倾其所有为他娶了媳妇。结婚那天小两口洞房花烛夜,母亲气势汹汹的闯进屋,连撇嘴带咂牙花子地甩下了几句狠话:

打今儿起,一贴大闺女身子,你可是小伙子变成了老爷们儿,当老爷们儿可不能就炕头上这点能耐,得闯出去,打不死,你就成了张大帅那样的人;走不出去,倒也死不了,那就蹲到街上去卖疙瘩白。眼下咱家穷得吊毛没有,想活下去都难,这又填了一张嘴,是进是出你自个掂量着办。

千年的老道压成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十八省知道,母亲实在是没有办法,逼着他去当土匪,这是她凭着对自己的了解和多年的生活经验,给他指出的道路,可他心里真的不想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新婚夜里,他与媳妇商量:咱不想去当胡子,撇下了爹妈妻儿,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稍微不小心就会丧了性命,再说当一次胡子一辈子扒不掉贼皮,一个鸡蛋吃不饱,一身臭名背到老,咱从心底里不愿去当胡子。

新婚妻子咬着他的耳朵说:狼行千里吃肉,马行千里吃草。活鱼逆流而上,死鱼随波逐流。你要不去当胡子,咱全家都得饿死,再说当胡子多好哇,有吃有喝,谁也不敢小瞧咱,天下有啥咱就有啥。万一要是死了,咱为你披麻守坟,替你养老尽孝。

十八省没有去当胡子,而是向地主租赁了四晌土地。常言道农家养了羊,多出三月粮。于是他又借了一些高利贷,买回来十只羊,十八省深信,田有四只角,全靠人来做,他拼着命似的干起了农活。

十八省认准一个理:勤奋是走向成功的唯一途径,没有它,天才也会变成呆子。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是由劳动、由勤快的双手创造出来的。勤奋的劳动,可以获得丰硕的成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生大道上荆棘丛生,生活之路上烽烟滚滚,只有意志坚强而勤奋吃苦的人,才可以在笑中达到目的。

自古以来功成名就的人,都离不开一个“勤”字。人的一生在于勤,勤能补拙。不劳无获,勤劳可得,不勤则饥,不勤则愚。勤劳一日,可得一夜之安眠;勤劳一生,可得幸福之长眠。人养地,地养人,锄头底下出黄金。人的一生须得忙碌,忙碌才能体现价值,赢取向往的收获。好命固然是上天的恩赐,但奋斗也是高贵的选择。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哪怕它最终未必成真。

十八省心想: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是由劳动、由勤快的双手创造出来的。勤奋的劳动,可以获得丰硕的成果。要想获得收获,还须一双勤劳的手。那年年底,他通过辛勤的劳动获得了大丰收。看着自己的十八只羊和那堆积如山的玉米堆,乐得合不拢嘴。可是当地主来收完租子,他傻了眼。

那个地主还算讲究,地租按二八分成,十八省打下十斗玉米,地主要收走八斗;他精心饲养的羊从十只繁殖到十八只,去了給地主的高利贷,自己就剩下了一只最小的羊羔。

十八省不明白,为什么地主不劳动却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而自己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却吃不饱穿不暖。他心里不平衡,地主的那个铁算盘总是在他的眼前晃,哦,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下不得毒手,成不了财主。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琢磨,十八省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规则都是给穷人定的,是用来约束穷人的。为什么穷人富不了?那是因为穷人把道德当成了真理,富人把道德当成了幌子,所以善人变成了穷人,强盗变成了富人,要脸的人活得没脸了,不要脸的人都活得有头有脸。富人每天都在讲利益,穷人每天都在讲道义,所以到最后,穷人即得不到感情又得不到金钱,而富人即得到了感情又得到了金钱。唉,这年月,坏人坏得理直气壮,好人好得遍体鳞伤。是自己认知不足,受限于观念和规则的约束,导致一直在底层徘徊。

十八省终于弄清楚了,很多的规则都是一些上层人给底层人定的,都是用来约束最底层人的言语和行为不破坏他们的利益,用来给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然后人们还傻傻认为这是顺理成章的,是正确的,去毫不犹豫的遵守和执行这些所谓的规则,到最后都是穷光蛋。

十八省喃喃自语:牛角越长越弯,财主越大越贪。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强者的工具,弱者的围栏。富人制定的那些规则框框都是用来约束、管制穷人的,而一些富人和权威根本就不屑于这些东西,还假惺惺的做一些表面的假象用来迷惑众人。你要是有权,规则是为你服务的,你要是有钱,规则是可以变通的,你要是啥都没有,那么规则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十八省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道理在实力面前,一文不值;过程在结果面前,一文不值;努力在方向面前,一文不值;能力在趋势面前,一文不值。在现实的社会里,真诚中有许多虚伪,高尚中有许多卑鄙,或者邪恶中也有许多善良,许多人财富越大,肮脏卑鄙的东西越多。十八省连着几天几宿没睡好觉,仔细地想着、琢磨着。他想脱离苦海,不求别的,只想让父母妻儿有顿饱饭吃。他曾到衙门里想找份工作,可是那些官吏比黑社会还黑,十个梅子九个酸,十个官儿九个贪。武官会杀,文官会刮。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没有人,不拿钱,是绝对办不成事的。

十八省在心里骂道:这些当官的就是一群骗子,如果公布他们的财产,他们是一群强盗,如果公布他们的账目,他们是一群小偷,如果公布他们的国籍,他们是一群汉奸,如果公布他们的女人,他们是一群流氓,如果揭开他们的画皮,他们是一群魔鬼。出身和起点的差别,境遇和现实的残酷,决定了命运的不公和当下的无奈。他想起了诸葛亮的那句话: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正在他毫无思路的时候,想起了母亲连撇嘴带咂牙花子甩下的那几句狠话:当老爷们儿可不能就炕头上这点能耐,得闯出去,打不死,你就会成为张大帅那样的人;走不出去,倒也死不了,那就蹲到街上去卖疙瘩白。

十八省想明白了,没有不择手段,哪来的腰缠万贯。富在术多,而不在于劳,利在局势,而不在于耕。夜草不肥苦命马,横财不富苦心人。人能吃苦不是本事,如果吃苦能赚钱,那农民都成了百万富翁了,如果执著能发财,勤劳能翻身,那他也会身价百万。人一旦选错了路,那后边再努力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正确的选择胜过千万努力。他自言自语道:鬼挑弱者上身,佛挑善者受苦。这世界本无公平可言,却冠冕堂皇地教人大度,独善其身,不闻它事。要想活好自己,就要做到遇佛烧香,遇贼掏枪。

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在生活的逼迫下,十八省终于下定了决心。没几天,他拿了根木棒到“九尾狐”的绺子里当了胡子。他自言自语道:生来命苦,无人照顾,为求活路,踏上江湖。为了安慰自己,他还编了一首打油诗:混沌世界生活难,百姓身压几座山,但凡好人有活路,谁愿抄刀上梁山。

树叶不是一天黄的,人心不是一天凉的。贫富均则增懒汉,贫富悬则出暴民。十八省走上的是一条许多胡子共同走过的因穷而怨、因怨而怒、因怒而凶、因凶而匪的反抗道路。

十八省找到了九尾狐绺子,又找了个介绍人,费了很大周折,才算见到了大当家。入伙为匪难,不但要面试,还有实习期。

土匪招收新人要求严格,因为,土匪头子既希望扩大队伍,又对新人入伙十分谨慎,要个顶个,有创造剩余价值的能力才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混进奸细,出卖自己或拐走枪马。

十八省经过了简单的询问和目测之后开始“过堂”。过堂主要是考验新人的胆量。一个崽子在十八省的头顶放上一个葫芦,土匪头目站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告诉他:这枪也没准,打到哪儿就看你的造化了,然后举枪瞄准。十八省心里紧张,紧闭了双眼。“砰”的一声枪响,葫芦纹丝不动。马仔跑上来扒掉了十八省的裤子,翻了一下喊道:没尿,没尿,有点刚性。十八省的第一关就这样过了。

第二个考验是看新来的人是否有勇有谋。大当家给了十八省一个任务,让他在不带武器的情况下,孤身去打探消息,并对预定的抢劫现场进行踩点。十八省去了,他选择了一个小地主作为抢劫对象,并对他家的人财物进行了估算,同时对他家的住房、围墙以及村落地形等情况进行了分析,最后拿出了抢劫方案。当晚大当家的派人去抢,果然凑效,收获颇丰。

面试关过了,就是入职仪式——拜香。十八省当着大家的面插香,并对天起誓:我入伙,要当一个响当当的刀客,和弟兄们一条心,不出卖朋友,不叛变,不走漏风声,如果违犯则千刀万剐。起誓完毕,还要挨个拜访土匪绺子中的“四梁八柱”,接受训导。

十八省刚当上土匪时被称为小波楞子。匪绺里平时只管崽子们吃住,不发工资,工资要到年底时才一次性发放,只是这工资并不容易拿到。刚入伙的小波楞子无枪无马,每次出去打仗抢劫,只是用红布包着木头枪吓唬人。崽子们一旦有了真枪便能参与分赃,但要卖命表现,时时冲锋在前,撤退在后。

十八省在绺子里当崽子,白天行军,晚上还要轮流站岗放哨和铡草喂马,根本没有睡觉时间,比做长工还要累。

十八省天生是当土匪的料,他凶狠狡诈,无恶不作。在匪绺中很快就升任为小头目。自打他当了土匪小头目之后,他当土匪的天才越发的显露出来。

土匪们抢劫时,十八省率领的匪股总是抢得最多,而损失却最少,他的手下很少有被打死或受伤的,而且十八省并不像其他当家的那样贪财,抢来的东西都尽量和弟兄们平分。久而久之,土匪们都愿意在十八省的手下干活,十八省也越来越受土匪们的待见。年底,十八省当上了“九尾狐”绺子的三当家。

匪绺中,土匪们也是相互嫉妒,二当家的从来不把十八省看在眼里,可是每次砸响窑,都是十八省占尽风头,弟兄们对十八省佩服得五体投地,手下的匪徒也越聚越多,而二当家的威望却江河日下,手下的匪兵越来越少。于是他想干一场大买卖,找回自己的面子。

一天,二当家把他手下的一百多匪徒集合起来,偷偷地下了山,在山下不远的地方去打窑,打响了,收获颇丰。可却让大当家的恼怒不已。原来二当家所砸的响窑,是大当家长期秘密利用的窝主。

那个窝主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中大骂大当家的见利忘义,手足相残。随信还附上了被抢东西的清单,要大当家的把抢来的东西原封不动退回。可抢来的东西怎么也对不上数,大当家和二当家在屋内研究了一整天。第二天,二当家的把抢来的东西全部集中起来,装上马车,派二十个兄弟每人揣上五块大洋,送返给窝主。

敌人变成了朋友,多半是为了生存,朋友变成了敌人,多半是为了金钱。二十个兄弟去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原来那个窝主把二十个兄弟灌醉麻翻,然后将二十颗人头全部砍下来,整整装了两麻袋,用车运往县城领赏,此后那个窝主再不与大当家的来往。

崽子们不仅要打仗卖力,有时还要做替罪羊。如果绑票绑错人了,响窑打错了对象,引发地方势力恼怒,大当家的就会交出几个崽子给人家砍头,以平息对方怒气,这是匪绺中常有的事。十八省深谙其中奥秘,因此大当家的向他要人去送还财物时,十八省愣是没答应,因此保住了本门弟兄的性命。

二当家嫉妒心越来越强,总是想设计减弱十八省的实力。一天,他和大当家的商量,要攻打ZZTQ县城,二当家的说:旗里的警察只有一百多人,而我们的绺子全部加起来有四百多人,四对一,有充分的把握。并提出口号:“打进扎旗吃大肉,黄金白银装满兜。”

十八省听到这个消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找到大当家说:万万使不得,像攻打县城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做长期的准备,如果事情有千分之一往坏处发展,那就一定不会向好的方向走。再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凡是小事都要大声说,凡是大事都要小声说。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事成之前一定要密而不宣才行,像这样的大事,还没做就大呼小叫,一定不会成功的。大当家没有听从十八省的劝告,反而坚定了攻打县城的决心。他制定了作战方案,让十八省打头阵,负责清除旗内警察,二当家随后跟进,抢劫完成后迅速撤离。

十八省知道事态严重,又不能违抗命令,于是他让弟兄们提前扮成小商贩、打工仔、戏班子等化整为零绕山路秘密进入了ZZTQ,隐蔽了起来,待到时机成熟,一举攻下警察署。

二当家的带领一百多弟兄大摇大摆的向ZZTQ开去。不幸的是,这件事早已被扎旗警察署探知,在中途设下埋伏。二当家的率一百多弟兄走到中途,闯进了警察的包围圈,双方大战一天一夜,二当家的和一百多兄弟全部战死,尸横遍野。警察们将一百多土匪的头颅割了下来,装了十五麻袋,到上级衙门去领赏。

警察们获得了极大胜利,当他们喜滋滋地回到ZZTQ时,才发现,旗衙门被十八省抢了个精光,城内商铺、粮店等大部分都受到了抢劫。百姓们描述道:十八省带领二百多土匪将全城抢了个精光,满满地装了二十多个大车,浩浩荡荡开出了城,不知去向。

大当家的得知二当家全军覆没,知道大势已去,连夜拾掇物品离开了营地。十八省回到营地后,得知大当家的星夜离开,断定他一定逃向了哈尔滨,挑选五十多个匪徒,全部蒙上面纱,抄近路截住了大当家,抢回了大当家带走的全部财物。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二当家的死了,大当家的跑了,十八省成了匪绺的大当家,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十八省的匪绺已经发展到五百人。活动在科尔沁草原的东北部边缘。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