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胡秉权(2 / 2)

草上飞说:当年,我也曾把宫希武当兄弟,好玩意也没少给他送,可他却和小日本一起算计我,把我往死里整。人生最痛的是,你拿他当亲人,他拿你当外人,你为他默默付出,他却在背地里算计你。当他觉得不再需要你的时候,就与你一刀两断。心软不惜白眼狗,给了馍馍咬一口。一个白眼狼,足以毁掉你所信奉的善良,让你三观崩塌。永远要牢记他丑陋的一面,不要因为几句好话就心软,否则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所以,我们一定要远离那些毫无感恩之心的人,因为忘恩的人必然会负义。

得啦根回到:大哥说得对,蠢驴再出去旅行,回到家里也变不成骏马。遇到不要脸的人,一定要离他远点,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不是因为怕他,因为小人终究是小人,永远成不了君子,再掏心掏肺对他好,他也不会突发善心,更不会因为你是好人,就放你一马。和这种人争不了输赢,跟这种人去比高低呀,就是对自己人格的践踏,远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是呀,老弟,一定要记住,在生活中,面对那些不守做人规矩的东西,没必要一味的忍让,他既然对你不守规矩,那在他的心中,压根也没想过尊重你,也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就此罢手。所以,面对得寸进尺的人,就不要去惯着,给他脸是客气,不给他脸是道理。有时候,面子给多了,猪都觉得自己是狮子。

得啦根心想:还是老话说得对,一根断了的绳子,怎么系它都会有结。这个世界上,只有和好,没有和好如初,所以,无论什么关系,来之不易的缘分都要且行且珍惜。二人说完话,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冯子臣命人把公安大队的所有手榴弹全部搬出来,摆在了赵兴久家大院的四周,扬言:如果赵兴久不交出胡秉权,就送给他500颗手榴弹,烧掉他的全部房屋,然后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赵兴久家是个四方大院,东南和西北各有一座用泥土插起来的炮台,四周用泥插的大墙有两米高,易守难攻。赵兴久已经五天五夜没咋合眼了,人也瘦了一圈。他每天组织家丁看家护院,可是这些家丁多数是雇佣来的长工和佃户,很多人不会打枪,加之多日紧张防守,人困马乏,人人惶恐、个个担忧,人心涣散,预感到大难即将临头,早已失去了斗志,更别说战斗力了。

12月12日,冯子臣来到赵兴久家,叫开了大门,来到赵家议事大厅,要求赵兴久把胡秉权交出来,否则开战。赵兴久说:胡秉权是我外甥,就是拼掉我全家性命,也决不把他交给你们。二人僵持不下,这时胡秉权出现在了屋内。上前对冯子臣说:别争了,我跟你走。然后对着赵兴久说:他们要的人是我,如果我不出去,势必开战,双方力量悬殊,吃亏的是我们。又对冯子臣说:明天早晨,你派人来吧,我跟你们走。

冯子臣走后,赵兴久对胡秉权说:你怎么能答应他呀,出了我们赵家,你必死无疑。胡秉权说:我在这里,他们必定攻打,到那时咱们全家人都活不成。如果我跟他们走了,咱们全家就安全了,或许还会有一线生存的希望。跟他们走是唯一选择,不要再争了。

12月13日,胡秉权被投入监狱,冯子臣为了折磨他,命人把唯一的板铺撤掉,让胡秉权睡在冰冷的土地上。几股势力各派两个人轮流看守胡秉权,冬季寒冷,监室内又不生火,几个好心的看守抱来几捆苞米秸秆放到胡秉权的监室内。胡秉权情知凶多吉少,开始绝食斗争。侦查员一口气讲了半个小时,所有在座的人都感动了,会议一致决定出兵解救胡秉权。

乌兰浩特民警总队司令员阿斯根,以双宝的警备第二大队为主,又组织了一个20人的工作队和部分内蒙古人民革命青年团员跟随行动。队伍于12月17日早晨向突泉进发,行走90公里后,18日下午到达距突泉县城10公里的戴家窑。

马海泉早就派人对乌兰浩特民警总队进行了跟踪侦查,对阿斯根的行动了如指掌。民警总队刚到戴家窑不久,就有突泉县派来的谈判代表要求谈判。

前来谈判的是孙介斌,他带着几个乡绅来到戴家窑,对民警总队司令员阿斯根说:我们是代表突泉人民前来谈判的,为了突泉人民免遭战火,希望民警总队不要攻城,通过谈判解决问题。阿斯根当即同意,并提出三个条件:第一,突泉县属内蒙古东部地区,内人党已开始接收,国民党必须撤出;第二,安全释放胡秉权同志;第三,撤出时不许抢掠百姓财物、乱杀无辜。

孙介斌和乡绅们点头同意: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明天一早就能回复司令员。阿斯根说:不用回复,明天早上九点钟我派阿民、傅连举等人,骑马进城,咱们进行第二次谈判。事情商量好后,孙介宾带着乡绅们回到了县城。

当晚,马海泉在每一个匪股中抽调20名骑兵组成骑兵连,派冯子臣带队出城,对民警总队进行偷袭。哪知道,民警总队早有准备,双方刚交火,冯子臣就发现已经被三面包围,急忙下令:快、快,快往回跑。边喊边调转马头,策马扬鞭,撤出了战场,可还是丢掉了十几个骑兵的性命。民警总队乘胜追击,一直追到城墙根,乘夜色隐蔽到突泉县城北部,封死了县城北门。

突泉县城是个长方形的小县城,东西长四里四,南北宽三里三,南北建有城门,城门旁边建有土夯炮台,东西建有角门,四周有土城墙一丈二尺。

夜里十点半钟,KEQYYZQ白茬皮袄队的队长础固拉扎布,率领白茬皮袄队开到了突泉县城南,距离县城南门不足半里地。这是一支由内蒙古人民革命党掌握的、由清一色蒙古族青年组成的军队。白茬皮袄队刚成立不久,现在已经发展到二百余人,活动在KEQYYZQ,担负着清剿匪患,保护一方平安的任务。部队原本叫KEQYYZQ民警大队,为了抵御寒冷,大队为每一名战士制作了一件老羊皮袄,因为经费不足,皮袄没有罩面,白色的羊皮直接露在外面,被百姓称为“白茬皮袄队”。

得啦根是活动在KEQYYZQ的匪股,曾多次与白茬皮袄队交战,深知白茬皮袄队骁勇善战,骑术精良,善使蒙古刀,几次交锋,场场败北,每次都得死伤几十人。原本他的匪股有近二百人,几仗打下来,现在不足八十人了。匪徒们听说白茬皮袄队来到城外,无心恋战,纷纷牵出马来,等待得啦根下令逃走。

十点多钟,出城袭击民警总队的队伍回来了,得啦根听说偷袭失败,知道情况不妙,命令勤务兵报告马海泉,假称去北门防守,然后领着队伍从西门冲出县城,消失在去往KEQYYZQ的草原之中。

草上飞真名叫项成生是突泉县人。满洲国之前就当胡子,日本侵占东北后,他在深山密林中同鬼子周旋,也曾多次与小鬼子作战,让小鬼子吃了不少苦头,于是加强了对他的围剿。1935年冬季来临前,队伍实在熬不下去了,草上飞解散了匪股,他隐姓埋名并拿出多年的积蓄在白城开了一家小旅店,但因过去匪股的弟兄们经常光顾,吃喝拉撒都得管,小店入不敷出,到了日本投降时破产了。项成生变卖了房产,召集旧部重新拉起了杆子。

胡秉权来到突泉时,草上飞离开了突泉县地界,来到了KEQYYQQ,在那里曾与乌兰浩特民警总队多次相遇。这次他派出去多个侦查人员,回来报告说:前来解救胡秉权的是乌兰浩特民警总队,草上飞听说后,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他知道,民警总队的兵,多数是由伪满陆军兴安军官学校培养出来的,这支部队作战勇猛,训练有素,而且拥有轻重机枪和大炮,弹药充足,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把自己的匪兵都布置在东门,告诉土匪们,只要听见枪响,立刻从东门冲出,不可恋战。

阿斯根深明兵贵神速的道理,因此,在冯子臣偷袭时,命令部队紧追不舍,直至突泉县城外。趁夜色派出两个排的小分队进入城内。一队由一连长罗旺扎布带领,一队由二连长包振亚带领,他们分别绕到城东和城西,利用木梯翻过城墙,悄悄地摸进城去。罗旺扎布的小分队负责消灭守在北门的土匪,然后打开城门,迎接大部队进城。包振亚带领的小分队负责摸到监狱,打掉看守,救出胡秉权。

夜,漆黑而寒冷。十一点钟,罗旺扎布集合起小分队战士,布置了任务,宣布纪律和注意事项,随后部队悄无声息,转眼消失在夜幕里。

罗旺扎布带领小分队,来到了县城东面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战士们利用早已准备好的三架木梯往墙上一搭,鱼贯式爬上城墙又顺着另一侧木梯下到了城内。

黑沉沉的城墙像巨兽般蜷伏在夜色里。罗旺扎布清点了队伍后,沿着城墙根蹑手蹑脚向北前行。这时,忽听城内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和拉长调的喊声:“注意安全,蒙古兵要攻城了,大家都小心。”接着“砰砰砰”响起一阵枪声。罗旺扎布急忙带着队伍隐蔽到黑暗角落。一会儿,又是一阵呼喊和枪声,子弹嗖嗖地朝天飞去。原来这是敌人心虚,深更半夜在给自己壮胆子。

罗旺扎布带队向北门隐蔽前进,忽听不远处传来咯吱、咯吱,脚踏积雪的声音,那声越来越近,接着就看见一溜人影迎面走来。近了,更近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罗旺扎布仔细的查着人数,发现这一溜人影共有四个人,打着两个纸糊的灯笼,身上背着枪,大大咧咧的一步一步向前走来,这伙人走到了罗旺扎布的跟前,才发现灯影的前面有人。

罗旺扎布大喊一声:“站住!不许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个扫堂腿把最前面的那个人放倒,第二个家伙像傻子似地呆住了,乖乖地做了俘虏,后面那两个“哎呀”一声撒腿就往回跑,慌忙中灯纸也着了火。几个战士赶上去,像抓小鸡一样把他们抓了回来。罗旺扎布让战士们沿墙根隐蔽好,开始审讯俘虏:

“城里有多少人?”

“马海泉一个旅,草上飞匪股、得啦根匪股和维持会。”那家伙结巴着说。

“防御怎么部署的?”

“四门有兵力部署,城头有射击孔。”

“城墙周边怎么没有人?”

“听说乌兰浩特的蒙古军要来,马海泉把部队都集中到县政府和烧锅院去了。巡逻和守城门的都换成了维持会的人。”

“你是哪部分的?”

“维持会的。”

由于时间紧迫,不能多问,罗旺扎布厉声对他说:“现在由你们带路,从小胡同去北门,带对了,放你;带错了枪毙!”那几个家伙连连点头答应。

黑暗中,三十多名战士沿着小巷,轻手轻脚地前进,翻墙越沟,先由东向西,再由南向北,半个多小时后才摸到北门。

罗旺扎布仔细观察,发现除城门左右有两个石砌无顶的碉堡外,四处无人。不解决这两个碉堡,部队就不可能打开城门。罗旺扎布把战士们按战斗位置部署好,命一个班向碉堡射击,并高喊:“出来!”碉堡里没有动静。战士们又把两颗手榴弹扔向碉堡。“轰!轰”两声巨响,手榴弹在碉堡外爆炸,碉堡里还是没动静。罗旺扎布高喊道:“再不出来,就朝里扔!”“轰!轰”又是四声巨响。这一下,敌人乱喊起来:“投降!我们投降!”说着,枪支从碉堡里扔了出来,六七个人高高地举着手,鱼贯式从碉堡里出来,站在空地上一动不动。碉堡四周也有一些维持会的人,听见手榴弹爆炸,早就逃之夭夭了。

战士们立即跃到城门前,撬开铁锁,打开北门,按规定的信号点起一堆火。在熊熊的火光中,埋伏在北门外的大部队一阵风似的冲进城里。

包振亚带领小分队,在城西的偏僻处停了下来,令人把早已准备好的三架木梯搭在城墙上,木梯的顶头拴着一根绳索,战士们爬上木梯后顺着绳索溜到城墙的另一侧,不到两分钟,三十多个战士全部越过城墙,隐蔽到墙根处。小分队忽隐忽现,向监狱方向摸去,引起了几家狗叫。

本来,包振亚在地图上多次演练进城路线,自认为已经准确的掌握了监狱的位置,可是进城后,黑灯瞎火,四处都是民房,街道也不规则,觉得有些转向,只好向着大致的方向前进。包振亚清楚,必须得找个向导,才能直接到达监狱的位置,他仔细观察,发现前方二百米处有一点灯光,便直奔灯光而去。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家小饭馆,一盏马提灯挂在一根长木杆顶端,木杆顶端还挂着一个札幌。包振亚知道这家饭店还没打烊,指挥小分队包围了饭馆。

饭馆有三间土房,独门独院。包振亚带着几个人来到窗下,窗户不大,都是用窗纸糊的,向内啥也看不见,包振亚用手指舔上唾液,将窗纸沾湿,然后抠一个小窟窿,向内窥视,只见室内房梁上挂着煤油保险灯,一张长条桌旁坐着四个人正在喝酒,其中个头偏高的人说道:赵东家真够意思,连着请咱们哥几个吃饭。

嗨,那你还不知道吗,他是胡秉权的舅舅,请咱们吃饭,是让咱们多关照胡秉权。小个子的蒙古人说着很笨的汉话回复道。

一个穿着伪满洲国警服的人说:胡政委真是可怜,整天躺在苞米杆上,五天了滴水未进,我怕这样熬下去,再有两天不冻死也得饿死了。

一个腰里别着手枪的人说道:嗨,有很多共产党员都这样,据说他们有一种信仰,叫为中华民族谋解放,为普天下劳苦大众谋幸福,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让祖国强大起来。很多共产党人一旦把这个信仰装在胸中,就什么都不怕了。说完,他夹了一个花生豆送进了口里,接着说:别瞎操心了,咱哥几个碰到一块不容易,再说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眼下,北面有蒙古军,南面有白茬皮袄队,他们都是冲着胡秉权来的。定好了明天上午九点谈判,谈判完了,估计就要开仗了,到那时,咋回事就不知道了。来吧,咱哥几个先喝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四个人一起端酒杯,把酒盅里的酒全部喝完。

哎,说起白茬皮袄队,我们大当家的最怕他们了,每次和他们相遇交手,我们都损兵折将,得啦根大当家的有话,如遇到白茬皮袄队,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决不能和他们开仗。小个子的蒙古人显得有些畏惧。

嗯,我们大当家的说,一定要离蒙古军远点,最近我们也和他们打了几仗,他们的大炮非常厉害,冻土层都能炸出一尺深的坑,离一丈多远都能被炸死。前几天,我们和蒙古军干了一仗,一个弟兄被他们逮着了,跪在地上说,我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我身上有一块现大洋,献给老总,求你们放我一马。说着就往外掏现大洋,可那个蒙古兵听不懂汉族话,以为他是在掏武器,一蒙古刀砍掉了那个兄弟的脑袋。草上飞大当家的说,再遇到蒙古兵一定绕道走,能不和他们相遇就是福分。大个子像讲故事一样的叙述着。

“嗯呐。”腰里别着手枪的人接着说道:蒙古军和白茬皮袄队都是蒙古人,他们中懂汉语的人极少,见了他们说不清道不明,就只有挨杀的份。

包振亚听到这里,知道这四个人是由马海泉、草上飞、得啦根和突泉维持会共同组成的专门看守胡秉权的匪徒。心中暗喜,真乃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时迟那时快,他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四个喝酒的人刚刚端起酒盅往嘴里倒,还没等沾到嘴唇,就听见房门被踹开,几个人像木头一样惊呆在哪里,一动不动。包振亚对他们说道:都不许动,我们是乌兰浩特民警总队的,谁敢反抗就打死谁。那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大个子匪徒扑通跪在地上,鸡啄米似的磕着头,嘴里念叨着:老总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都等我养活他们呐。老总、老总,我兜里有一块大洋,我献给老总。说完用手去掏衣兜,忽然又把手缩了回来。

这时战士们从里屋厨房内押出两个人,一男一女。只见那个男人上前说道:老总,俺们是做小本生意的人,前几天赵兴久来,扔给俺们两块现大洋,让小的给这些看监牢的做饭吃,说不管啥时候来都要供饭供酒,临走还得多带一份,说是给监牢里的犯人吃的,这不,小的为了多挣几个钱,我们两口子轮流着昼夜开张,请老总开恩哪。

包振亚说:我们是来救胡秉权的,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一定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那个穿着伪满警服的人一拍大腿说:哎呀,我们就是看管胡秉权的,老总要是想救胡秉权,俺们帮你。对、对,俺们帮你,一定帮,其他几个人同声附和着说。

包振亚进一步了解情况,得知突泉监狱就在这家小饭馆的后院,看管监狱的共有八个人,分为两班,每班四个人,轮换着值班,晚上十点接交班。接班的四个人刚在这里吃完饭,被逮住的是刚下班的。

四个人领着包振亚来到了监狱前,这个监狱实际上只有几间土房,四周虽有院墙,但不高,院子没有大门,看守和犯人住同一趟房子。包振亚和战士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径直来到看守的房间。只见有一人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打盹,其余三人倒在炕上呼呼大睡。战士们用脚踢醒几个醉鬼,并将他们赶到了墙角。那个穿着伪满警服的人,从桌子上拿过钥匙,领着包振亚来到关押胡秉权的牢房,打开牢门,只见胡秉权躺在苞米杆上面,倦缩着身子,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包振亚让战士背上胡秉权,走出牢门,然后把那八个看守锁在牢房内向外撤离。

轰、轰,北门方向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随后城南方向传来了枪声,沉寂的县城顿时喧嚣起来,人喊马嘶,枪炮齐鸣。阿斯根带部队攻进城内;城南的白茬皮袄队正在攻城。草上飞带着队伍逃出了东门,城内只剩下马海泉部和维持会。

马海泉听完孙介宾的汇报,又详细分析了冯子臣和民警总队交战的情况,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准备商量明天与乌兰浩特民警总队谈判的事。他派人去找草上飞和得啦根,回来的人报告说:得啦根带队出城了,草上飞正在抢修工事,脱不开身。马海泉狠狠地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土匪就是土匪,关键时刻就知道狗舔僚子---各顾个。

马海泉跟宫希武和冯子臣商量道:看来,得啦根和草上飞是指望不上了,仗还没开打,就跑了一股,草上飞也正在准备跑,这里只剩下咱们两股人马。南有白茬皮袄队,北有警备总队,打,咱们是打不过的,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走为上计。

宫希武急忙说:他们都是奔着胡秉权来的,这小子是祸根,咱们走之前,一定要先把他办了,要不然,肯定没咱的好果子吃。

冯子臣接着说:那明天谈判的事怎么办?

马海泉答道:谈判时一定要强硬,把蒙古军提的要求全部否决,尽量把谈判拖到天黑,等天一黑下来,我们就撤,留给他们一座空城。接着又对冯子臣说:我给你派一个排的人,你负责去把胡秉权提出来,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办了,千万别让人知道。又嘱咐道:本地人一个都不能用,都得用我的人,绝不可以走漏消息,否则,咱们的一切计划就都落空了。行、行,咱这就去办,冯子臣高兴地答应着。

马海泉在警卫营中抽调一个排,由冯子臣率领直奔监狱,刚刚离开营地不远,就听到北门传来爆炸声,接着又听到南门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大喊道:不好,蒙古军进攻了。命令队伍快马加鞭直奔监狱而来。冯子臣到达监狱大门外时,恰好赶上包振亚率队往外撤,两军相遇,枪声立刻响成一片。

包振亚见敌人来势汹汹,命令排长额尔图保护胡秉权向北门方向撤退,与大部队会合,自己只留下五名战士断后。

冯子臣见有人阻击,知道一定是劫狱的,又见对方火力不强,发起了冲锋。

包振亚带领五名战士,利用民房作掩护,边打边撤,黑暗中,不断有人栽下马来。包振亚看见有几个匪兵从两侧闪过,向额尔图撤退的方向追去,焦急万分,大喊道:来吧,我们是民警总队,要想从我这过,就拿命来拼吧。

匪徒们集中火力向包振亚喊话的地方猛打,一个战士倒下了,又一个战士倒下了,包振亚的喊声越来越大。忽然,一颗子弹飞来,射进了包振亚的胸膛,他身体一挺,倒了下去。

冯子臣冲进监狱,发现胡秉权已被人救走,捶胸顿足。又发现蒙古军已经打进县城,南门的枪声也越来越近,知道县城失守,再也顾不上去抢夺胡秉权,命令匪兵撤退,与马海泉会合,从东门逃出了突泉县城。

天亮了,阿斯根命人打扫战场,发现监狱的战斗异常惨烈,四周共发现八具匪徒尸体,六匹战马的尸体,三具已经牺牲的警备总队官兵的遗体,其中有一具是包振亚的。

黎明时分,大队长双宝向阿斯根汇报:战斗进行了两个小时,共歼俘敌人六十四名,缴获轻重机枪各一挺,长短枪十一支,民警总队官兵牺牲四人,其中包括二连长包振亚,彻底解放了突泉县城。

阿斯根对双宝说:由你负责立即组建突泉县城防司令部,统筹管理突泉县的政治、军事、经济、社会、文化等一切事务。今天上午十点召开群众大会,向外界宣布突泉县隶属于内蒙古人民革命党,并向群众宣传内蒙古人民革命党的主张。双宝打了个立正:“是!”转身准备去了。

群众大会结束后,阿斯根来到了胡秉权的房间,这时的胡秉权身体有些好转,刮掉了胡须,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只是看上去心情有些沉重,双眼红肿。阿斯根知道胡秉权刚参加完包振亚等几位烈士的葬礼,葬礼上他流了很多泪。

阿斯根宽慰胡秉权说:要是共产党在突泉,我们采取联合的方针,要是国民党在,我们一定是要占领突泉的。因为突泉县地处科尔沁草原腹地,后面靠近苏蒙边境,前面是通往通辽、白城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可是那几位战士和包振亚连长是为了救我才牺牲的,这让我良心感到不安。胡秉权心情沉重的回答。

阿斯根说:秉权同志,这次来内蒙让你吃了很多苦,应该说这也是你的造化。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为也。

胡秉权说:原本以为生还无望,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万没想到,内蒙军却把我从火坑中救了出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为了缓解胡秉权的悲伤情绪,阿斯根笑呵呵地说道:今天召开群众大会,倒是挺有意思。突泉县的百姓调侃地说:这突泉县是咋的啦,不足百日,已经五次易帜。先是日本人投降,苏联红军进驻突泉,掌管了突泉县,然后成立国民党党部,接着胡秉权推翻了国民党,建立了共产党的民主政府,而后国民党发动政变,又建立了国民党维持会,现在内蒙古人民革命党打跑了国民党,建立了城防司令部。真是,小小的突泉县都可以创造历史奇迹了。阿斯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战乱年代,多事之秋,百姓苦不堪言。胡秉权说完话显得更加沉重,低头深思许久,不愿再出声。

阿斯根只好将话锋转入正题:秉权同志,内蒙古人民革命党刚刚公开活动,百废待兴,急需人手,你看能否到内蒙古人民革命党的队伍中来,帮我们做些工作?

胡秉权回答说:我是共产党员,但是我的生命是内人党救的,如果组织同意,在不违反党的原则的情况下,我愿意为内人党工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晚,阿斯根把双宝的第二大队留在了突泉县,与胡秉权一起带着其余的部队返回乌兰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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