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高福寻访观陈二 高延再寻经纪人(1 / 1)

二人回到酒店,见文钦已睡下,高延便回房睡下,高福睡在外间,一觉至天明,吃罢早饭,高福领着文钦,高延去府衙前街,高福远远的指着一处铺面,高延张见几个人匠人在里面收拾,高福说道:“那是陈二新购得铺面。”高延见街对面有间茶坊,说道:“去那茶坊吃盏茶,等他来。”三人走入茶坊坐下,茶博士煮一壶茶,把来三只盏,说声:“客官慢用。”约莫半个时辰,望见陈二骑匹马,后面跟着两个小厮,踅入铺面。高延命高福走近看视,此人面上有无青记。少时,高福折回,回道:“左面上有块青记。”高延对文钦道:“定是此贼,无疑了。”文钦道:“咱拿他回秦州便了。”高延道:“三哥,有贼无脏,如何抓得,抓寻到脏,却做理会。”高延对高福道:“你回王员外马厩看看,有无那两匹马,若无此马,八九分在梁太公庄内。”

高福落日时回到店中,禀道:“爹爹,王员外马厩中无此样貌二匹马。”文钦道:“该如何措置。”高延道:“咱进不得梁太公庄院,只能在此处等候,那梁公子不知此马是贼赃,定会骑那马进城招摇。”于是,几人宿在酒店,替换看视街口。

二日后,吃罢早饭,高延坐在窗边,忽听得街上大乱,行人纷纷躲避,前面扈从喝道,中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几名小厮跟随,高延看的仔细,那马正是蕃人失的青灰马,高福道:“爹,马上那人是梁家二公子。”高延自语:“不知是福是祸。”文钦道:“此事实了,咱拿了陈二,写纸状子,呈到衙门,讨马回秦州便了。”高延道:“三哥,断断不可,这脏证青灰马在梁家院内,休说咱们,做公的也难拿住。你我离开秦州大营,虽有统制大人允准,可跨州越县,倘若被查问,犯擅离防地之罪。”文钦道:“如何是好?”高延道:“既然人赃均在,我修书一封,禀明情形,速派文吏来此,多带军汉,去陈二铺面守候,将状子呈递知府大人,府尹遣府中缉捕使臣领人拿那厮,取赃证,一并审结断遣。”文钦道:“四弟思虑周全。”

高延唤高福预备笔砚,修书一封,装入封套,遣两名小厮即刻动身,赶往秦州大营。分付高福看顾陈二,访查陈二下处,待秦州来人,报官缉捕。

高延心中暗度,此事难料,还是远离是非之地为好,那梁家金银满仓,挥金如土,朝中有人,定与衙门上下皆有勾连,我等边军军官岂能斗他得过。俺去官府首告,有罪无罪,跪在堂下,一众人等寄监府衙,财务马匹兵器做赃物封了,再犯逃脱军役之罪,实是不妥,又不懂法度,官司如何了结,不如交割出去,让大头巾撕掳罢了。

高福离了酒店,行至府前街,走入街对面茶坊,要了一盏茶,不多时,张见陈二骑马来到,至门首下马,小厮接过缰绳,陈二走入铺面,领头匠人忙过来答话,引着陈二看了一回,看毕,那陈二东西上下指画了一番,那工匠诺诺。陈二走出铺面,小厮牵过马来,伺候陈二上马,高福心付,这泼皮摇身变爷了。陈二骑在马上,两个小厮随在马后,摇摇晃晃行至东门内一处大门首下马,将缰绳扔给小厮,一名小厮上去叩门,门内有人开门,陈二缓步走入大门,小厮将马牵入角门,一个小厮随后关上大门。高福望见街角有一小酒馆,转身蜇入酒馆,小二过来问道:“官人吃甚么?”高福道:“菜蔬,牛肉,烫一旋酒。”不一时,小二摆上菜蔬,一盘牛肉,一双箸,一只盏。高福道:“对面黑门住的何人,好气派。”小二道:“那院子原是薛员外外宅居住,薛员外不知害甚么病死了,主家婆邹氏领人过来将那粉头卖了,收了院子,空了些时日,新近被这位官人买下。”高福慢慢吃酒,一个时辰,高福见天色不早,起身算还了饭钱,去酒店回禀高延。

过不上十日,小厮引着大营颜书办并几名精壮军汉来到酒店,高延,文钦二人与颜书办见礼,颜书办将马统制书信交与文钦,高延,文钦看罢信,把与高延,高延看罢信对文钦道:“三哥,师傅唤咱二人回寨,诸事交割颜书办料理。”高延唤过高福,对书办道:“颜书办,此是我儿高福,明日他引你们熟识人物,路径。你老笔墨俊美,法度于胸,我等粗鄙武人,后日即回秦州守寨,劳累颜爹。”高福上前拜见颜爷。颜书办道:“高延,你心思机巧,老夫早知,你遇事闪躲,鳅儿入水。高提辖,许大年纪,好大的儿。”高延道:“武圣人义收关平,我当效之。”颜书办道:“你备好炉火,烘烤老夫。”高延笑而不答。分付高福,明日仔细伺候颜爷。高延对文钦道:“三哥,师傅带来盘缠留与颜书办,官司大事,银子少不得。”文钦把出缠袋中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颜书办道:“你们还有盘缠?”高延道:“我们不需用,谢谢颜爹。”颜书办对文钦道:“高延这小白脸,腹中皆是诡计,常人算他不过。”

二日后,文钦,高延交割毕,小厮备好鞍马,高福也备了一匹马,几人迤逦往秦州而来,一路无话,行了三四日,已望见营寨,二人先去中军帐,拜见马统制,公子。统制安抚二人一番,高延备细回禀了寻马之事,又唤过高福,禀告统制兴元府收义子之事,此次高福助力不少,高福拜倒磕了四个头。统制大喜道:“俺有孙辈哩,人丁兴旺,大吉之事,领他去与各位叔伯厮见。”马统制唤从人把来二十两见面银子。高福逐次参拜,公子,周崇诸位叔伯均有赏赐,统制命人叫牌军安排酒饭来,招呼众兄弟与三人接风,樊挺道:“我观此子样貌极似六弟。”罗玉道:“过来让六叔看看。“上下看了一回却是相象,说道:“以后多多孝敬六叔。”众人大笑。

军士在军帐中摆开长条桌子,托出几桶酒,菜蔬,羊肉,牛肉,肥鹅,嫩鸡铺放在桌上,先筛下酒。众人轮流把盏,劝酒,饭罢,直喝定更,统制遣人送三人回寨。

众人回营不题,统制坐于大帐之中,公子陪坐,排军献上茶。统制道:“此番行事,高延思虑周全,可堪大用,这马可取得?”公子道:“倘若不取马,与叠山部如何了结,且人赃皆在。”统制道:“颜书办写状呈告,何人原告,蕃人不甚妥当,须寻一人即刻赶去首告,此人须是贩马经纪人,从蕃人购得此马,被陈二设局骗了。”公子道:“父亲高见,明日仍命高延抓寻妥当经纪人,赶往兴元府,今夜即遣小厮赶去,分付颜书办等经纪人到再行呈状。”统制道:“须尊法度。我近闻曹副使左迁,我乃曹大人擢升,恐牵连于我,诸事谨慎。”

天明,牌军快马径奔南寨传书,高延带着高福随后赶来中军,拜见统制,公子。统制唤牌军看座,对高延道:“小四,我断你腹中已明,须寻一名宋人经纪人,去兴元府首告,你行事妥当,还须你去抓寻,事成定当重重酬谢他。”高延道:“弟子明白。”高延辞别师傅,公子,走出后帐,带上高福,翻身上马,径往马市去了。行至马市,二人下马,高延伏耳对高福道:“你去寻一名心细胆大之人,好马主人一般不差。”高福走入马市,一顿饭工夫,引来一人,牵一匹火炭赤马,肩高体长,四腿细长,高福走近高延低声道:“爹,此人尚未婚娶,父母俱亡,口齿伶俐。”高延问道:“这马多少银子?”高福道:“要一百两。”高延道:“还他六十两。”高福同那马贩捏了一回手,转身对高延道:“七十两,他不让了。”高延又相看了一回,对马贩道:“让我儿跑一回如何。”那人看看高延,转身看视高延的马,将缰绳把与高福,高福翻身上马,纵马而去,那人对高延道:“几日前,有人在此处骗走两匹好马,官人可知,我本该小心,看了官人的马,方敢放手。”少时,高福快马奔回,将马缰递与马贩,伏耳对高延道:“爹,是匹好马,脚程快,六岁口。”高延对马贩道,随我回下处,取银子。三人回到那间大酒店,酒保迎出,见是高延,惶恐后退,高延笑道:“休怕,爷不打你,领俺进去,阁里说话。着人将马牵入后槽,好生看顾。”回头对高福道:“你骑我马回营取银子,速去速回。”酒保引着高延,马贩进入阁内,高延上首坐了,分付酒保道:“酒肉只管上来。”酒保下去了,马贩不敢坐,立在一边,高延见小二走了,立起身,走近马贩,马贩见不是头,倒退一步,那有高延手快,左手早扳住左肩臂,将左臂被翦至身后,用膝压住左腿,右手将马贩头按在桌上,低声道:“马我牵走,要命,要马?”马贩道:“命俺不要,马休想牵走。”高延手上加力,捏住马贩脖颈,马贩只剩出气,仍不转口,高延松开手,将那马贩按到对席,拱手施礼,马贩惶恐,高延道:“我试试你胆量,求你帮我办件事,俺是宁远寨提辖官,后有重谢。”马贩忙立起身道:“小人只知卖马。”高延道:“止要你卖马的本事,且坐下。”马贩道:“粗鲁小人,岂敢与官人同坐。”高延道:“你叫甚名字,年纪多少?”马贩道:“小人姓谢,因幼时愚笨,起名瑜。”高延道:“谢瑜,你且坐下,慢慢说话。”谢瑜方坐在对席。高延坐主位。不多时,小酒保摆上菜蔬,酒肉,筛上一旋烫酒,高延倒满两盏酒,递与谢瑜一盏,举杯把盏,道:“今日冲撞,你休怪,满饮此杯,略表歉意。”谢瑜忙立起身,躬身道:“小人大胆!”一饮而尽,高延同饮,高延道:“此马我买了,我儿少时把来七十两银子与你,我统制使相公有事相托,令我寻一名胆大识马人遣用,事毕还有重谢。”谢瑜道:“小人得官人错爱,实在惭愧,愿效犬马。”高延道:“我相公是秦州兵马总管马修,往后秦州却有事情,本官与你主张。”谢瑜忙起身叩拜,高延忙拉起。二人交杯推盏。半个时辰,高福回来,缠袋里把出七锭银子,高延推给谢瑜,谢瑜又谢。高延道:“我儿随你回下处收拾衣物,来回盘缠相公府关照,带上随身之物即可,晚上宿在营里。”不在话下。

次日天明,高延将谢瑜领入后账,拜见统制,公子。高延对公子备细回禀寻人之事,公子仔细推问谢瑜,回禀统制。统制道:“遣四名精细军汉,速去兴元府,听颜书办遣调,完备时,赏银一百两,重重酬谢,诸事谨慎处置,不得有失。”公子领命,同高延安排妥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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