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千万种人的生活(1 / 2)

没有付出时间得了的便利,迟早要用一步作三步补上。

李月大包小包回来了,燃了金黄的头发剪了厚重的齐刘海,化着淡妆颜色明艳的包包,一条膝盖破洞牛仔裤。黎香云看见说:“李大女,你裤子都破了脱下来我跟你连补上。”

“婆,这就是这种风格,破洞才是时尚。”李月笑着哈哈解释。

箱子里给每一个人都带了礼物,还有一只和人一样高的玩偶,米白色的绒毛顺滑,争抢着要抱。李月回来一趟免不了老同学叙旧,同杨霞赶场碰见方蕊妈妈拉着李月的手眼泪婆娑:“要是方蕊还在都跟你一样大了。”

一句话勾起李月的酸水:“嬢嬢,都过去了,方蕊也不希望你为她老是伤心。”

闲了一会儿,李月碰见李清佳买菜喊:“二爸爸。”

“李月转来了?”李清佳上下打量,小两年不见出落的漂亮:“转来耍好久,还要去不嘛。”

李清佳问,李月摇头不打算出去打工了,李清佳透出风口想请一个人当帮手,许杰时常喝酒摊睡只管早上起来烧煤巴,大小事儿都不管。他们这生意稳得起,光李清佳一个人鼓捣实在累,之前李亮半道转来一趟办事,熊小琴清问他家底什么都没得,还是在朋友那里借钱回来了,上班不桓在熊小琴让他帮李清佳掌厨,工资就存在李清佳手里不让李亮用攒了小万。李亮不想被拘着,隔三差五还要听熊小琴念叨催婚,在家认识的人除了婆婆就是大孃些,一个同龄人都没得,在李清佳手里结清了钱瞒着熊小琴又出门打工了正好李月回来了,不想出去就近找班上,在李清佳底下离家近又是亲戚还能够学门手艺以后开门坐店有生意日子还撇脱,就答应下来。

熊小琴得知消息逢嫡亲就说:“你李大毛我也管不住,以后我也不管,管他啥样。”

把房子的钥匙给黎香云,让隔三差五去屋里开开电器防锈坏,两人立马动身走广东赚钱还账。李清书的林子这些年终于长成山林可以出一刀,杨德敏欣慰地里面可以出钱,背篼里装上盆碗面条猪油开干,上一趟就拿大饮料瓶在水库装水,不用烧开直接喝解渴实在省事。到中午李清文拿锄头在田坎梗边挖了个缺口架上小屜锅煮面条,筷子顺便丢在竹叶里被隐没,李清文拿器刀捡些大小适宜的黄竹丫削一双。这片林子实在太大了,估计要半年以上,李忆从原先拉着几根爱掉总结经验,拿了帕子扯四支宽的布条绑成团不容易散,实在累趴也不怕竹叶里是否有虫就摊在竹叶堆里获得丝丝冰凉,让四肢短暂沉浸在“竹叶棉花”里。

太阳将尽杨德敏划竹篾:“回去嘛,不要在屋头不晓得收拾,改天我瞧见要拿牛鞭刷打人哈。”

她叮嘱,得了松口两人不敢耽搁时间跳下山来,洗掉脸上的竹青开始做晚饭吃,浑身没劲满出来的面端着茶几上拿旧书垫底,舒服坐在地上看着电视节目傻笑。李忆收回窗台上晾着的帆布鞋,手掌伸进去没有干,穿上袜子不妨碍,谁会盯着鞋子看。有片发现边缘脱胶了,还好最近天气好,只要到学校躲着走,鞋底不会透水。抽屉里翻找出胶水,李忆对准眼拿针戳流出胶在食指上,李忆立马翘起食指。胶水微热一过成膜,李忆沿边粘圈,这学期还没过,还没有提买新鞋的那天。粘完眼睛发涩,电视是枪战片,李忆看过好多遍,李洋一直重刷乐此不疲。“这集看了睡觉得了。”李忆交代,回屋里踮脚取下防盗窗上的牛仔裤。这种天气牛仔裤干不了,李忆取下衣架换上身来,双腿丝凉一阵,浅薄一股水贴着大腿肉紧实。李忆躺近被窝里,很快双腿发热,第二天就会干,穿去学校不被笑。

李忆趴在课桌上,徐鹿拿扇子扇风:“我都没有挑过料块,好耍不?”

“累的很,不好耍,你要来试一试不嘛?就是要在我们老家住两天你可能不习惯。”李忆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徐鹿拍胸脯:“你别小看我,我又不是没去过山里面。”

说时信誓旦旦,去了才各种不适应。周五李忆带她回老家,杨德敏和李清文还在林里,只有李世明黎香云在家,徐鹿讶异:“李忆你们还在烧灶烘啊?没得电磁炉吗?”

李忆说:“有,没有用什么,费电。”

在碗柜一角找到化得粘稠的红糖,切了截放瓷盅里面化成“饮料”,待做饭时徐鹿新鲜劲上来非要撺火,也不拿火钳刨开草木灰,一股脑架柴熄了会烟四起。

徐鹿呛得哭出来:“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眯虚在眼,李忆拉徐鹿出去晾眼换气,回到灶房屋掰了些细碎枝丫伸手在黑壁拿出吹火筒吹起火星,好一阵才将烟散去让徐鹿进来李洋被徐鹿都样子笑得前仰后翻。李清文两人回来徐鹿主动打招呼,杨德敏寻些话聊:“你妈妈做什么,爸爸做什么?来耍还习惯不了?”

锅里面余留的水舀出来,在后仰沟光膀子扒汗,杨德敏从裤兜掏出一把糖:“你大爸爸转去正好碰见,跟你们抓的。”

三人分享剥开来吃,徐鹿一尝口味不怎么喜欢,碍于面子还是让糖在口中化开。抖完糖剩下塑料袋,李清文端来高板凳,取下黑黄沾满烊筬塑料袋,套上新袋子屋子从黄黑色变成白色。徐鹿悄悄说:“李忆,我想解手,但是我怕。”

“我跟你一路。”李忆拿上电筒,徐鹿一见厕所脸都白了,猪圈在后面,猪儿哼哼唧唧借着竹圈拿大鼻子拱,愚蠢的眼睛瞧得徐鹿发慌。徐鹿指着发灰的两块木板:“怎么上?”

李忆走上去,两脚踏在木板上蹲下教她,徐鹿摇头:“我怕跩下去。”

“不会,我牵着你。”李忆让她拉着手,徐鹿勉为其难上厕所,电筒一晃,零星有白色的蛆在蠕动,徐鹿叫一声撐起来,一手提裤子手下意识力气增大拽了一把。徐鹿接着大叫哭起来,李忆拽进了茅厮里,也是羞红脸闭眼哭着,粪汁没到胸口。杨德敏跑来吓了一跳,徐鹿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嘤嘤哭泣,杨德敏把李忆拉起来,洗了两遍身上还感觉发酸,李忆嚎啕大哭埋怨:“就是你。”

我错了还不行嘛,求求你原谅我嘛。”徐鹿自真理亏,李忆是真的生气,太屈辱了太丢脸了,哭了好一会被李清文凶才止住。

第二天拖徐鹿的福,李忆得睡了一个小懒觉,让徐鹿换上旧衣服,带着徐鹿到干田拉料块,她左右各拉一根轻松些。到第五六回就提不起兴趣,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下午更是罢工不干,在水库边上玩掏些酸草当零嘴。

徐鹿委屈巴巴:“我想回家了。”

“幺妹不要哭,我喊李忆送你。”杨德敏不劝留,留她还要整饭吃,太差劲了过意不去,任由她的性子来。李忆很高兴,比李洋早些时候解放一会儿,送徐鹿去大道公路,又折回老家今天算是过完了。

李清玉打电话来说有工人要租房子,问门面空着得愿不愿意,杨德敏欣然同意,李清玉跟那边工头回复将房子一个月500自己开电费租出去了,近七十平的屋子只有灯和白墙厕所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工人可能有十多个,包工头拿钢筋支了些上下铺当床整得轻便,四五辆摩托车停在门面前的小坝子方便来来回回。口音相近是四川那边过来的人,还有一个女厨师姓汪,家中排行第三李忆叫她汪三孃,没事儿她就端椅子在外面坐着,绣十字绣美轮美奂。

工头又问李清玉还有房子租吗?跟李清林打了电话把她门市又租出去了,李忆一般都不怎么跟他们打招呼,说话声音听不懂,他们平日里不做工就拿网上山网雀来烤着吃。刘邦达把门市装修来住,套房空着也租给一帮工头,很年轻的小伙子,许是大学刚毕业不久,有一辆皮卡车两个手机,李洋没事儿就跟在后面玩,他叫王敬山,李洋就叫他小王叔叔。杨德敏屋里堆太多柴了,还错过了当房东的机会。

下雨天三五板凳拢在团摆龙门阵,李清文黄竹砍得差不多,王敬山手底下确人做工就报名。杨德敏刘邦达两口子和杨德秀参与,早出晚归还包三顿饭吃,王敬山为人大方替人着想,火食一向开的好尽看锅里拳头大小的日坨子喷香。叫李忆李洋一起吃,杨德敏交代过不要不懂人家的“客气”理请话,本来喊是情分不喊是本分,李忆自然认趣,偏偏王敬山实诚:“妹妹弟儿快来嘛,又吃不到多少,多双碗筷的事儿,大姐也不要说两姐弟,不妨事儿。”

饭吃过两三回,除非办大餐喊,一般他们两个在饭点不好凑上跟前。李洋跟在王敬山后面,拿闲置的手机玩游戏,陈欢也探着脑袋看,一人玩一回成规律。王敬山要不是租刘邦达的房子都不想让他干工地,刘邦达爱偷尖摸滑,做事风头熚熚烞烞没干事实,遇人说大话充脸当胖子。王敬山私下见杨德敏耐实晓得最近家私偷偷拿几百块钱给她:“大姐你不要跟她们讲免得多心。”

杨德敏自然晓得好歹没有谈出去,李清文回来扶腰:“感觉扯到脚神经不归逸,走路都一扯扯哩。”杨德敏在街上买了膏药贴不住,只好去城里医院看。

回来说没多大问题只是有点骨头错位,医生让隔一天就去做推拿,让骨头长周正回去。半月下了李清文走起路来更严重,像个跛子脚短一截一样,不好意思在王敬山手底下做活,跟着陈全黎娇在山林里面承包林子砍料块。

放学李忆收拾书包,徐鹿说:“这个周还要回老家?你们家林子还没砍完?”

“砍完了,我老头帮人家砍,我要回去煮饭。”李忆说,出校门视线一仰,稀疏的那片林子原来占了这条山梗的三分之一。

“黎小三这些背地说我只砍不挑,背壁我。”李清文发火,杨德敏说:“人家说啥子不听就是了,你砍竹子又快,大不了少拿点钱算了。”

“陈大都唧唧咕咕。”李清文心中窝火,不想干了,吵了一架杨德敏任由他。这日按摩完李清文手里拿着新片子,面露难色:“医生说要动手术,可能是股骨坏死,要去市医院做得到。”

一面说着一面叹气,白费了近一万多的钱,又幸好盲人师傅经验老道发现不对劲,再拖下去可能要残废。去了市里面把片子拍了医生说:“还好,发现得早,可以先动右腿,这边老火点,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动左腿。”

左腿都影响到了,杨德敏脸色惨白,两人回来一贫如洗的存折和本来就欠了三万的家庭叹口气。刘红芳悄悄喊她过来:“这些年母省吃俭用还有点剩,你不要跟小五说,先拿跟你用到,以后再还嘛。”

杨德敏拿着两万块钱点头,跟李清华打电话,李忆她幺娘尖的很,三言两语就打点开了,实在是寒心。李清文又去李清佳那里,李月拿了一万块钱出来,她攒了好久才这点钱,要是再不够就先向李清佳支用工资。李清佳做生意钱如流水也不急用,也是拿了两万应急。杨德敏还没通知李清军,还是廖星主动打电话过来说:“嫂嫂差钱我这里还有点,李霜霜前段时间遭不住用了些,现在好多了,嫂嫂我给你讲还是让二哥用好一点的材料管的久些,钱反正是找不完的,好一点的材料以后老了都要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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