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错(1 / 1)

有些事似乎是注定的,曹瑞最后还是同意了老丈人的提议。让阮瑜带着两个丫头和她爹先回了葛家堡,自己则北上营州去一探究竟。他把一行几人送过了夏县,妻子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笑了笑,摸了摸她挺着的肚子。柔声道:“你要乖哦,爹爹去接你舅舅回来。”吻了吻她有些发凉的唇,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回来陪你们”。不去看她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泪水,说完用力的抽出手,向北大步而行。

这一别,斗转星移。山河倒转,两人却再也没有了相见之期。这也成为了他余生都不愿意再想起的伤痛。他只是太自信了,现代战争的枪林弹雨都不能伤他分毫。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能走一遭,这就是他现在想法。

他一路向北走了六天,眼下就存身于营州城外围的一个小村庄。这里早已经是满目疮痍,大火烧过的村子并没有人烟。他斜靠在一堵塌了半边的墙角咀嚼着一条小拇指粗细但早已发硬的肉干,眯着眼从墙缝里机警的望着远方的田野,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刚翻过燕然山的时候还好,时不时的还能碰到两个猎户。趆靠近营州城反到是越荒凉,往往十余里都不见半个人影。到处都是残垣破壁,百姓没看见不奇怪,许是躲到了何处。但士卒也不见了踪影就太不正常了,曹瑞思忖着等天黑后摸进城里去看看。如果再探不到有用的讯息,再往北的宁远堡他也不准备去了。立刻返回葛家堡,带上家人去望北城。他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略显得有些急躁起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悸动。

天色渐暗,曹瑞悄眯眯的摸过护城河。掩住身形朝城门洞方向看了看,有人,细看之下有五六个穿得不伦不类的兵士正在抬鹿角,准备关城门。当下他也顾不得再掩藏,长身而起。大跨步的朝城门靠近,几个守门的兵士明显是发现了他。呼呼喝喝就把他围了起来,领头模样的丑脸汉子喝问道:“小子,从哪里来。到营州城干什么”。曹瑞笑了笑,朝他拱了拱手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我是在宁远堡戍边的,我叫阮二宝”。前些时日,我父亲托人带话说身体不大好。让我回家看看,这不我才刚刚回转。诸位兄弟看是否行个方便,让我入城。他边说边观察着几人的神色,见他们听到宁远堡的时候都变了脸色,似有几分敬佩,又带着几分愤恨。心想要糟,只见几人不退反进。为首的丑脸汉子更是狞笑一声,宁远堡你就不用去了。不过放心,你马上就能去见你的兄弟了。说话间抽出腰刀就直劈了过了,曹瑞正愁手上没有傢伙。见他贪功冒进,心下一喜。不退反进,侧身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贴山靠。人就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手中的刀也到了换到了曹瑞的手中,余下几人看他悍勇。也不管躺着的同伴死活,呐喊一声就往城门洞跑去。

曹瑞也不追赶,反手扛起被撞闭了气的家伙跑进了原野。一口气跑到他白天藏身的村庄,也不禁心跳如鼓,气喘如牛。平复了一下气息,见躺在地上的汉子还在装晕。提脚便踢,丑汉子一骨碌的爬了起来。脸上堆笑道:好汉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好汉大人大量放过小人吧!又哭嚎道:“小人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妻儿……”。见曹瑞作势欲打,汉子讷讷无言。

叫什么名字。

张二河。

哪里人。

营州城里的。

城中发生何事。

一番盘问下来曹瑞心急如焚,原来一个月前,朝廷不顾营州年年生乱,早已民不聊生。又下了夏赋加征两成的圣旨。据说知州在接到圣旨的当天就挂印而去了,早在十天前叛军就占领了营州城。他们进城后大肆抢掠,互相残杀。这才造成了营州如今这形如鬼域的模样,他还说:“平天大将军五日前就领精兵三万杀向了北郡”。要去找长宁军报仇血恨。

曹瑞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他怒斥道:“你胡说八道,我就是从北郡一路过来的,怎地没见到什么平天大将军带的三万精兵。”张二河见他发怒,不敢与之争辨。只得闭口不言,只盼这个喜怒无常的煞星开恩能把自己放回去。孰不知自己的命运从此发生了改变,曹瑞急得原地转了三圈。但提醒自己要冷静,可心里却乱成一团。这时天已经黑了好一会,正在胡思乱想,就听汉子低喝一声:“是谁?”他一下清醒过来,就见侧前方一跺乱草堆里有人正悉悉索索的向外爬。明显被这一声吓住了,停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汉子逼进,只好爬了出来。汉子洋洋得意的把人带了过来,曹瑞只是草草的瞥了一眼。眼下他只想尽快赶回葛家堡,张二河不能放,如果真遇到叛军。他还能有点作用,别人他顾不上,也不想管。

他恶狠狠的盯着张二河,一字一顿道:“你跟着我,要是想跑。他狞笑一声,举起佩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汉子的讪笑僵在了脸上,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逃,他可没想过。就凭曹瑞扛着他一口气奔到了这里,他就再没动过这个念头。本来还想着他有问必答,这煞星心一软就会放了自己。这下也不用想了。这人手上是沾过血的,自己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刚刚那种眼神,他在乱军里那伙杀星眼中也见过。那帮人杀人可是眼都不会眨一下。自己和他们一比,那简直再良善不过了。

两人一前一后连夜赶路,奇怪的是后头还跟着那个从草堆里爬出来的小子。一行三人日夜兼程,越是靠近夏县一分,曹瑞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赶到清水镇时,他已经摇摇欲坠。熟悉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一道道青烟从倒塌的房屋中袅袅升起。只是迷糊了一瞬间,他就又清醒过来。睁着血红的双眼奔向夏县,又奔向葛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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