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1 / 1）
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曹瑞发疯似的刨，血很快就从指间流了下来。他仿佛没有了痛觉，只是不停的在倒塌的废墟里不停的寻找。口中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慈祥的奶奶，调皮的丫头，还有自己那温柔体贴的妻子和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两人看着他发疯都躲得远远的。害怕看见那双择人而噬的眼睛。
他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他不愿意醒，但现在梦醒了。一时间仿佛置身于火窟，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心脏还在跳动。只是每跳一下，都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凉凉的，下雨了。地里应该要开始下种了吧！再不起来丫头该着急了。
疲惫的睁开双眼，自己似乎在一个山洞之中，脸上又是一凉。他喃喃道：“丫头，这地方漏水，天晴了要补补。”曹大哥你终于醒了，有人道。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女人腿上。脸上的凉意则是来自她滴下的泪水。心里一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问道：“你是谁？”
女子擦了擦眼泪，我是秦婉呀。见他还是有些茫然，说着又从腰间取下檀板轻敲两下，轻哼了两句接着又道：“卖唱的那个”。又从腰间取出颗银豆子，瞧，这还是你送我的呢！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叫道：“小姑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一顿饱的，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饿死在这山里。”秦婉双眼一瞪，就知道吃，一天天老鼠也没见你抓到一只。其实他们在已经在山里藏了好几天了。当时曹大哥晕厥了过去，姓张的拔腿就跑。她一时六神无主，只想把曹大哥先藏起来。可力气太小，拖都拖他不动。急得嚎啕大哭，不知怎地这傢伙又跑了回来。亏得他帮忙，仨人才能进了山。
曹瑞经少女一一提醒，本就有些片段不时的在脑中闪现。这时再一见这丑脸汉子，脑中犹如电影倒带一般一幕幕的场景飞快滑过。他大叫一声，痛死我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秦婉本就站在他身侧，见状用手去拉。被他一带也摔到了地上，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要去扶倒在地上的曹大哥，却哪里扶得动。不觉悲从心来，干脆伏在他身上大哭了起来。丑脸汉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过来把他抬靠在一颗大树旁倚躺着，伸手试了试鼻息。烦燥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嚎了。他还没死呢！”到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他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一屁股坐倒在旁边的空地上。正准备用睡觉大法来抵抗腹中的饥饿时，被秦婉轻踢了几脚。皮糙肉厚的他只当是挠痒痒了，一动不动的躺着。嘴里哼哼道：“小丫头，你有那精神。不如快点弄醒你曹大哥，要不然再饿两天，咱们都得去见阎王。”
秦婉也饿，看着还直挺挺靠在树上的曹瑞也很无奈。当初两人带着昏死的曹大哥茫然四顾，也没在葛家堡找到合适藏身之所，是她提议躲进山里的。给她信心的自然是前次在山中宿营时曹瑞捕猎时的信手拈来，爷爷后来也和她说过。说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猎手。想到爷爷她又大哭起来。爷爷为了救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很不孝，当时掉头就跑。过后也没有勇气去城里帮他老人家收尸，不知道他老人家躺在那里现在冷不冷。她感觉身上好冷，迷迷糊糊中躺到了曹瑞的身边，意识渐渐模糊。
她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奇异的香味唤醒的，她又使劲的嗅了嗅。确定这是烤肉的味道，睁开眼就见到丑汉正坐在不远处撕扯着一条半生不熟的兔子腿。“他总算抓到一只兔子了”，正想着，就听见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醒了就过来吃点东西。她偏头看去，只见曹瑞正坐在火堆旁翻烤着一只缺了一腿的兔子。说话时依然盯着火堆，并没有瞧她一眼。
她没有在意，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火上炙烤得金黄色兔肉。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曹瑞将木棍上的兔肉取下，滚烫的兔肉在他手上分离，待他递过一块，秦婉也顾不得烫嘴。只觉满口的肉香，一连吃了三块。她才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力气正一点一点的重聚到身体里。这才有功夫仔细瞧了瞧对面也正吃肉的男人，外表还是那么的俊挺。只是两鬓的头发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目光也冷。就象一口深潭，幽幽暗暗。一不留意就会让人深陷其中。
过了半晌，待两人吃了个半饱。曹瑞站起身淡然道：我要离开了，你们也最好早点离开。这里并不适合你们，秦婉也不答话，心中却早已下定了决心。他到哪，自己就跟到哪，无论天涯海角。瞧姓张的眼珠乱转，八成也是打的和她一样的主意。
三人各怀心思，于是一路上出现奇怪的一幕。曹瑞大步向前，后面跟着个亦步亦趋丫头。隔着十来步又跟着个狗狗祟祟的丑汉。不过只前行一天，他们就停住了脚步。就在曹瑞与父女俩相遇夜宿的地方不远的地方他发现了乱军的哨卡，有一小队大概二三十人。各佩兵刃，大部分人都围在一个火堆旁喝酒吃肉。也有几人在来回巡走，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秦婉心中暗暗叫苦，她跟了曹瑞一路，也有些明白了他的去处。肯定是要进望北城的，上次也听他说过是去城里看了个朋友。她很希望他能平安的进城找到朋友，还希望他的朋友能够好好的安慰他。这些天的遭遇太难为他了，都怪这个世道，都恨这些乱匪。自己失去了疼爱她的爷爷，曹大哥他，他太惨了……。不太想去回忆自己当日所见的惨状和他当时绝望而空洞的眼神，晃了晃头拉回思绪。只是离这么远都有兵丁把守，看来仨人是过不去了。
她没有注意到曹瑞此时的眼神亮得吓人，一扫过去几日的死气沉沉。是的，他跟本就不是想进望北城。他只想揪住这些人的尾巴，杀它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