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1 / 1）
曹瑞扶着华林到家的时候，已经完全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自从几人在初八那天合计完后，六叔就开始着手实施。先在垭子里大家一讨论，都觉得在燕然山里扩大狩猎区域是可行的。在曹瑞去郡里的那几天，垭子里组织人手进山了两趟。就是按照他所说的方法从两侧斜着往里走了三天，本来是准备先探探路，谁知两趟下来猎物比以前居然多了不少。
望着成堆的山货，曹六也不含糊。一面安排人进行腌制，带上华林和魏狗儿就直奔县城。选店租铺布置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天，一家“清水镇山货店”就在县里悄无声息的开了张。刚开始一段时间生意并不好。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好在山货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比其它肉食铺要好些。加上有尝过鲜的人口口相传，生意很快就爆火了起来。曹瑞听到这里，基本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了。
华林接着说道：“生意太好，六叔不得不县城和垭子两头跑。铺子里又少不得人，我时不时的还要进趟山。暂时只能让魏狗儿留在铺子里，就在昨天。他进山回来和六叔赶了辆马车到城里送货，刚到城门口车子就被巡检司的扣了。六叔上前理论，也被抓了起来。好在有个叫小甲的兵丁听六叔嚷嚷是清水镇，曹家垭的。趁人没注意悄悄的把他放了，让他回来通报消息。
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他安抚华林先去睡一觉。一切都等天明后再说，华林也知道他说得在理。现在黑灯瞎火的也做不了什么，只好进房间休息去了。次日两人一大早就赶往县城，靠近城门时他发现果然如华林所说。门洞前多了些兵丁巡查，一时没有细想。只以为是县里发生了什么，是巡检营采取的临时措失。他排在进城的队伍里，只是担心这会不会和六叔的事有什么关连。
这时队伍前面发生了阵阵的骚动，他看到有两个人无法证明身份来历。守门的兵士二话不说就把人扣了下来，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才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他让吓得有些发傻的华林先掉头回家。自己也顾不上排队，越众而出去找领头的兵士。好在还是个熟面孔，也是初三那天在营门口见过的熟人之一。那人见是他就让兵丁放他过来，笑道：“曹兄弟怎么赶上今天进城来。怕出门时没有翻过黄历吧”！他也陪笑道：“这位兄弟请了，不知道这城中发生了何事，让兄弟们如此大费周章。”兵头收起笑容，小声道：“城里倒没出啥事，上面让查验一切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人。不让其进城即可，但我瞧这架式事肯定不小。具体是怎么回事，兄弟我位卑职小还真不清楚”。曹兄即要入城，不妨去问问罗头他们。
曹瑞拱手谢过，快步进了城。按华林说的方位找到了清水山货店，店门紧闭。门上还被贴了个大大的封字。守店的魏狗儿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没作停留转身去了巡检营方向。等他找到丁艺和罗鹏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家收拾行李。见到他时都很高兴，说昨天接到校尉的手书，让两人归建长宁。即刻出发，两人正想着怎么通知他一声去。他自己就过来了。曹瑞忙问道，是要打仗了。罗鹏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然那狗屁监军能让咱回营。”还是丁艺心细些问，曹兄弟今天来找我们有事？曹瑞见俩人一幅整装待发的模样倒不好让人为难了，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来。递到罗鹏手上，笑道：“看来罗兄都忘了这回事了，我是大不该来呀！”两人见他一幅惋惜的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丁艺先收了笑，放低声音说道：“曹兄弟还是先带家人避一避吧。”毕竟这边还是离营州太近。曹瑞追问，是营州又要打仗了？具体情况我现在也说不准，但兵凶战危。还是小心些为好。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声保重，两人背起行囊相继离去。
他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半晌，这才想起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还是去衙门打听打听吧！少了这两位兄弟的帮助，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好在当他到达衙门门前的大街时，六叔正被两个衙役押着不知道往哪里去。他急忙上前拦住，见差役就要发怒。又掏出半吊钱塞进他的的袖子里，才小声问道：“两位差大哥，行个方便。这位是在下的六叔。”不知他犯了什么事，两位大哥又要将他带往哪里。
两人一听面色瞬间就松弛了下来，笑道：“他呀，犯小人呗。”没什么大事，我们也不是押他，只是送他回店里罢了。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说完两人笑着掉头就走向不远处的酒肆。就这样曹瑞扶着还有些呆傻的六叔搭了一辆马车回了清水镇，曹瑞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就让婶子把他接回了家。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这趟回来后，他也比六叔好不了多少。阮瑜见他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用手轻抚他紧皱的眉头。轻声的问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别老憋在心里，让人担心。曹瑞摸了摸身边妻子趆发隆起的小腹，告诉她自己今天在县城里遇到的人和事。和她商量道：“要不我们明天就关了铺子，先回葛家堡。好歹有个县城隔着，真有什么动静也好再作打算。”阮瑜把侧着的身子挪了挪，紧了紧怀中的胳膊。轻嗯了声。她感觉到丈夫的焦虑，心里也有些慌，只有紧紧的抱着他粗壮的胳膊才能安心些。
待到天明，老丈人犯了犟。本来他只是让妻子先去通个气，不大工夫房中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曹瑞有些担心妻子的身体，急忙闯了进去。就见父女两个都涨红了脸，老丈人脸色红里带青，媳妇眼中也是泪水莹莹。生怕他们急出个好歹来，劝老头道：“我们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如果时局太平。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同时忙着帮媳妇顺气，温声道：“什么话和爹不能好好说，发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媳妇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爹。好在老爷子平和了下来，让女儿先出去，自己和姑爷有话要说。阮瑜闻言却是动也不动，眼看又要闹僵。曹瑞只得半搂半拉的把媳妇哄了出去，待要转身进房时，阮瑜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腕。语气悲凉，要是我爹让你去营州，你就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