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赴“乐享”探望阿光叔78(1 / 1)

得知阿光叔因阿尔兹海默症要去省城医院检查治疗,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打消了过一阵子再去看望阿光叔的想法。立马准备补品和水果,准备在阿光叔去省城前赶往乐享康养中心探望阿光叔。次日,太阳刚露头我便打车前往。巧的是,汽车一路开去,恰好是三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吴城探亲时途径的地方。当然,沿途景象早已今非昔比,变了模样。当年的泥泞小道,破败的屋舍,摇摆的木桥早已没了踪影,代之以林立的高楼,壮观的斜拉桥,宽广的柏油马路。只是河还是那条河,那条称为龙溪的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缓缓地流淌,只待船只行驶时才能听到划过河水的哗哗声响。公路两旁的行道树高耸入云,犹如两排绿色的屏障,其间还点缀些花花草草,举目望去满眼都是绿色。

想起当年走在这条路上景象,感觉这个世界变化真大,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人也是如此。病了的阿光叔会变成啥样呢?想到此,心里“咯噔”一下,很难想象傻了,呆了后的阿光叔会是个什么模样。远方是一片空旷且绿意盎然的田野,时而有白鹭飞过,间或听见几声鸟鸣。远处隐隐可见山坡逶迤,其间晨雾弥漫,在清早初始的阳光里变成了淡蓝色,融入迷蒙的晨光,我的思维也跟着变得迷蒙起来。一晚上没怎么睡,这会儿脑子更有些迷糊。

一大早赶过来,连个招呼都没打,也不知康养中心会不会让我吃闭门羹?会不会给阿光叔身边的人添麻烦?如此匆匆忙忙赶过来似乎有欠考虑,我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早晨路上车辆不多,偶尔才见车子从旁而过。沿河转过一个山坡,汽车进入一个岔道,快速行驶。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道路两旁的菜地,茶园,花木。十来分钟后,康养中心的大门俨然矗立在眼前。我下了车正准备掏钱付司机车费之时,一辆救护车从康养中心大门里开出。我稍一愣怔,怎么会有救护车,康养中心出事了?我一边想,一边从车上拿下给阿光叔买的补品和水果。救护车却在出租车前面停下,继而來富从救护车上跳下,大步向我走来,“园园,你怎么来了!”我寻声望去,愣在了原地。半晌才道:“噢,我过来看看阿光叔!阿光叔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你怎么…在救护车上?”我诧异,也很惊慌,嘴巴里咕哝出一串问题。

來富笑了笑,说:“我爸就是脑子糊涂了,其它还好。”他叹了口气又说,“老年痴呆,不认人,不知事不晓得愁苦,只会傻乐。”“阿光叔这么乐观的一个人,怎么会得这种病!”我说。说着,又转过头跟出租车司机商量,让他等等,等会儿我仍坐他车回程。

“你可真着急,要过来咋不跟我打声招呼?噢,你要是再晚几分钟到,咱们就错过了。”來富转头指了指救护车说,“今天我为阿爸叫了救护车去省城医院看看。”

“昨儿得知阿光叔病了,心里一急,就想尽早过来看看阿光叔。”我朝救护车看去,“阿光叔在里面,我去看看行吗?”來富沉吟一会,说,“怕他路上闹,医生给他打了安定针,阿爸现在睡着了。”我举起一根手指说:“我就看一眼,可以吗?”來富点点头,我立马抓住來富衣袖,跑向救护车。

阿光叔身上盖着白色被子,瘦瘦的,小小的,安静地躺在车里担架上,瘦削的脸上,除了皱纹看不出痛苦,更不见忧烦。或许他此刻正享受着安静,将从前所有的事,快乐的和不快的,幸福的和不幸的事,统统忘记。痴呆症已然粉碎掉了他的记忆,对阿光叔来说,来时的路已经模糊,去向何方,又何必在乎。

救护车司机催促着,希望早点出发。我只好退下来,跟來富告别。转而又问了一句“柱子叔在康养中心吗?”我指了指康养中心的大门。來富笑道:“噢,亲爸和静雅姑姑也去省城医院,车子才开出不久,你若早到几分钟就碰到了。不巧,错过了。”我有些遗憾。來富说:“昨儿何苗去省城联系医院,挂上了专家号,今天我带阿爸去医院就诊就行,可亲爸不肯非得陪着去。”他指了指救护车,“这车坐不了,就先行开车去了。”说罢,上了车。

我目送着车子远去,四下打探了这个掩映在绿荫之中的银发者之家。这座建在河溪之畔的青色建筑与周遭的翠林花草、清澈水流交相辉映,构勒出绿意而又绝美的山水图画。我深深吸了口气,有一种清新,清甜,清爽的感觉。抬头向上,我看见湛蓝的天空,钻天的树木蓬勃地向上插去,如一面绿色的旗帜显示了她生命的所在。远远望去,依稀可见节鳞比次的高楼大厦。

这柱子叔真会选地方,将老人家们康养之地置于绿意葱葱的环境里,让老者依旧怀抱着希望与憧憬进入健康而又快乐的养老生活,在时尚现代的城市里享有江南清丽地原汁原味的绿。心里不禁感叹柱子叔的高明与智慧,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把准时代脉搏,每一步都踏在节点上,将事业做强,把生活过好。几十年里愣是将一个孤苦伶仃的渔民锤炼为成功的企业家。想到这,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着眼前这一方青山,一弯碧水,贴水飞过的白鹭,以及被绿意缠绕的康养中心,开始盘算起自个将来的养老生活。

“要不,预先在这报个名,打个卡?”我自言自语。出租车司机很诧异,“什么意思?”我微微一笑,“到我白发苍苍时,就来此养老。”“切,想的倒挺远。”司机讥嘲地说。

“人终将会变老,早做打算好过到那时的措手不及。”我玩笑着说,一边还朝康养中心探头探脑。

“再不走,这等侯的时间我得双倍算入车费里。”司机讪讪地道。我只得上车回程。

上了车,思绪依旧漫散,车窗外掠过的景象早已不是我初入这座城市的模样,当年那条尘土飞扬的公路,破败的亭子,绿皮火车站和进城的大巴车站都消失在时间的缝隙里,不见了踪迹。思绪慢慢回笼,定格在柱子叔、阿光叔,以及与他们相关的那些人与事上。从他们身上,我深切感受到人与人,生活与生活的不同。简单的生活,简单的行走,简单的变老,是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享受生活,操纵生活,化苦为甘,则属高明人的幸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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