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梦之城（二）4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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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悲伤一天。灾难深重的人类，再一次遭受致命的打击。由于主引擎突发事故，“火种II”号坠入了大气层。它的动力损失殆尽，无法提供隔热防护。它燃烧着，冒着滚滚的浓烟，像一颗带来天灾的，拖着尾焰的陨石，一头撞向泰坦城西南方向的无人区，巨大的冲击波席卷了广阔的区域，一朵明亮的蘑菇云升腾到空中，漆黑的夜被照得宛如白昼……

当我观看这段视频的时候，“火种II”号已在烈焰中燃烧殆尽了。我在南大陆主导泰坦城的基础建设工作，并未直接目睹事故过程。事故调查员在报告中用很谨慎的措辞，向元老们描述着这次事故的后果：

“所幸坠落点在蛮荒地区，远离泰坦城，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哼！只知道拣好听的说。”我扔下手中的报告，几欲跌倒。一时间难以名状的悲哀笼罩了我。我将双手扶在桌上，艰难地盯着报告最后一页的画面，尚在燃烧的废墟狠狠地揪着我的心。

我们这些元老，都清楚火种II号坠毁对人类幸存者来说意味着什么。这艘飞船是我们的缪斯，其上保存有人类的文化存档，所有历史，文学，音乐，绘画作品等都在其中，是人类精神得以延续的基石。这次事故将使得我们的后代，成为一群失忆症患者，而被他们所遗忘的，恰恰是人类的过去。

尚可庆幸的是，“火种I”号还保持着完好。这艘飞船保存了科学技术和物种基因库，我们必须立刻将其上的数据备份到地面来。可是超级计算机的建造还在进行中，无法进行备份连线。这个工作必须作为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还有不能忽略的一点：“火种I号”还是老人们的“眠床”。第一代人类流亡者垂垂老矣，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选择在深空中休眠。每3年，我们会按规定苏醒其中10个人，作为轮值元老院成员，监督政治。这些最有智慧的人，尚未远离我们。我们不能再让悲剧发生。尼西亚将负责建造新的深空眠舱。

必须马上召开会议。快些，再快些，我们的时间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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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十年，我们能做什么？”

勒芒历59年3月10日，在一年一度的尼西亚会议上，我作为勒芒议长为这次会议作了开场白。在人类的新世界，我的声望及权力达到了巅峰。我会借这个势头，尽力多做一些有价值的事。

其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把开发北大陆的战略举措，在会议中形成决议。北大陆的开发如果成功了，可以扩展人类的势力范围，而南北共荣的局面一旦形成，也会反过来为南方殖民地提供新的发展空间。

第二件很重的事，是我打算亲自督进北大陆的开发工作，因此将无暇处理泰坦城地区的事务，我们将通过议会表决，将泰坦城地区并入尼西亚行省。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勒芒议会最终形成了如下决议：

1.将萨索斯，阿门提卡，拉科尼亚列为北大陆第一批战略定居点。此三省形成的三角区域，将成为北大陆的核心；同时，南方诸省为北大陆开发提供50年经济援助，其中前20年的经济援助是无偿的；

2.北大陆开发工作将由克莱夫·艾芒全面领导；

3.由尼西亚行省接管泰坦城地区，作为交换条件，尼西亚将为萨索斯的建设提供50年无偿经济援助。

4.元老院继续监督勒芒政治，其轮值元老，任期由原来的3年，延长到5年；

虽然会议达到了想要的结果，但是我却为勒芒世界的未来感到深深的忧虑。

南方诸省对北大陆后30年的经济援助，是需要高额回报的。南方诸省是北大陆诸省天生的债权人，他们必然会在经济援助结束后对北方三省追索高额回报，或者利用债权对北方施加政治影响。可想而知，北方诸省天生就被戴上了一副镣铐。北方诸省的继任者们将来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要么接受南方诸省的压榨和驱使，要么通过战争摆脱桎梏。

这次会议虽然促成了北大陆的建设，但也埋下了战争的种子。这是人性使然，在将来，南北之间战争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

暗红色的太阳悬在天边，黄昏时分的安菲河畔静谧而安详。

如今已是人类登上勒芒星的109个年头，一直以来我尽量地榨取数十年来建立起来的威望，把手中的权力发挥到极致。经过60多年努力，萨索斯和她的邻居们从建立到壮大，如今繁荣程度已可与南大陆媲美。可是人类的幸存者，依旧像狼一样贪婪，尤其是新生代们。他们理所当然地驱使着中性奴，满足着自己各种各样的欲求……没有人觉得这不合理。从母星逃亡时，我们自诩是人类的火种和未来。如今，我们真的变得更好了吗？

我确实非常非常老了。在这一百年中，我换过两次心脏，两次肾脏，我的肺是人造的；我进过一次生化罐，把自己的骨骼和肌肉进行了苏生。我看起来很健康，可能也仅仅如此。即使发达的生化科技能再造一副全新的躯体给我，我依然会感到力不从心。这种疲惫的感觉，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于心灵，漫长的时光已侵蚀了我的心。当一个人的心成了古旧的东西，又该如何翻新呢？

我已确定了接班人。

这个小家伙是我诸多克隆体中最优秀的一个，也是我的翻新和加强。也许这么讲仿佛在说一个产品，不太好。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两个人具有相同的基因，他们会不会喜欢同样的人，或者，在重要的事件中，作出同样的选择呢？这可能是个哲学问题：人的秉性，是先天继承的还是后天养成的？

但我恐怕活不到得到答案的那一天了。那件最重要的事，又怎能推给后人呢？——被我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也应由我关上。生化奴们已经付出得够多了，我希望未来他们能像人一样活着，那是他们应得的。

再坚持一小会儿吧，克莱夫。因为你对蓝有过承诺，只有把“蝶”建造出来以后，才可以休息。

我从未奢望得到原谅。

……

更快：用电传导技术，替代神经递质传递信号的生化模式，信号传导速度将以光速进行；

更强：用新一代ATP-X高能化合物，替代传统的神经元供能物质ATP，因其供能效率远在ATP之上，其所能支持的思考强度，将远超人类;

更多：一个人大约有140亿个神经细胞，和9000亿个神经胶质细胞，而它——拥有数百万倍这么多，而且其容量还可以进一步增加；

更智慧：如今人类具有的所有知识，她天生就能拥有，甚至，她还能拷贝人类的大脑，让人类的知识和记忆，不再因死亡而丢失……类人智能——模仿人类大脑建造的“蝶”，是人类历史上“最人性”的发明。

“只差最后一步了——她该拥有怎样的人格呢？”

伦琴·约翰内斯兴匆匆地向我说到，灰色的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这个老伙计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兴奋了。伦琴陪伴着我走过了漫长的岁月，一直以来我欠他良多。

“我很高兴，你会觉得她应该拥有一个人格。”我回答。

“人格模块是控制这超级智慧体的核心部件。你觉得我的程序应该怎样设定才好呢？”伦琴问道。

“控制？”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