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牢恶汉(中)19(2 / 2)

我淡淡地说道:“夏洛尔把你当姐姐,为你赎罪而选择入侍。你投票让她去死——这就是你的回报。”

米拉娜失了魂一般,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我转身看着夏洛尔说道:“她们的选择你都听到了?”

“你这个疯子,魔鬼!”夏洛尔表情狰狞,眼里充满了恨意。我平静地对克莉斯多说道:“把她拖出去,择日执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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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行刑,自然要选择一种方式。

在曼陀罗宫坚固的诏狱里,有一栋2层楼的白色建筑,非常不起眼,但楼外挂着的禁止入内招牌,昭示着它的特殊性。

——这是执行静脉注射死刑的地方,共有数间行刑室,从卫生条件来看,算的上是诏狱中最简单,最干净的房间。这些房间里总是点着阴冷的,惨白的荧光,就像没有一个个表情的侩子手,虽然干的是取人性命的勾当,却不会引起人们任何情感上的涟漪。

小楼没有挂招牌,是因为艾芒家族不愿让人知道他们在诏狱里滥用私刑。

每间行刑室内都有统一的格局:屋子中间数把行刑椅一字排开,靠外侧设有一面玻璃墙,墙后设有观刑室。每次行刑的时候,监刑官都会在这里监督行刑过程。

今天,在1楼正中央那间行刑室的玻璃墙后面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来观刑的。被注射了毒药的人,究竟是怎么个死法,于许多人而言就像是一场猎奇的表演,在这方面人类从来都不缺乏好奇心。

领主府内务总管克莉斯多是本场行刑官。此刻她正翘着腿坐在最前面,米拉娜等几个同夏洛尔一起长大的艺姬颤颤巍巍地站在她身后。从今天以后,她们会更加懂得如何在领主府内行事,或者不开窍的,也可步上犯人的后尘。

本次行刑的对象是一个高个儿男人,一个苗条的女人,他们身着囚服,罩着头套,手脚都被结结实实捆在行刑椅上。

克莉斯多按下桌上的黑色按钮,通知开始行刑。命令传达后,从房间外走进三个白大褂,戴着口罩,领头的是一个表情木讷的中年人,其后跟着两个助手。中年人约么四十多岁,皮肤略黑,额有皱纹。中年人手里端着一个银亮的托盘,上面放了些针管器皿之类的东西。此人是诏狱内做了二十年的老手,因这行不以真名示人,人称”J”先生。

J先生轻轻放下托盘,依次揭去两个犯人的头罩,正是杀人魔比利,和领主府艺姬夏洛尔。

在依次观察两人后,J先生脸上露出一刹那惊异的表情,随即又变得像面具一样。从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鬼和一个绝色女人一起行刑,画风本来就有些奇怪。

比利嘴角流着脓,他的牙齿被打掉了没人医治,伤口已经溃烂脓肿。夏洛尔很憔悴,脸上几无血色,过度的焦虑和恐惧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等待死亡,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

虽然身体上很痛苦,比利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打量了J先生几眼,忽然罕见地严肃起来:

“先生是行家,请来个痛快的。”

J先生没有作答,而是从托盘内拿起一支针管,从旁边的小瓶中熟练地吸入针剂。吸满整整一管后,J先生将针管竖立,小心地挤出顶端的空气。他满意地看了看,然后拍怕比利的胳膊,让静脉血管鼓起来。他的动作并不快,但熟练流畅,不像是在行刑,倒像是在表演。

“巴夫龙——”J先生用手指弹弹针管:“只要来一针,很快就结束了。你会因为肌肉痉挛而窒息,但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痛苦,非常人道的死亡方式。”

比利忽然没头脑地来了一句:“我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是个强化人,没有母亲。可是我知道,你也没有。”

J先生愣了一下。他犀利地扫了比利一眼,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将针头一下扎入比利的胳膊,快速把整管药物推了进去。

比利就像毫无知觉一般,忽然转头盯着观刑室的方向,眼中闪动出狂热的光芒,他知道在那块玻璃后面,有一群人正在看着他死。他大声喊道:

“我也知道,你没有,你们没有,我们都没有……”

“可笑吗?这可笑吗?”比利狂热地狞笑起来:“老子是该死!可她们不该啊?那两个被你们活活烧死的娘们,死的时候连亲骨肉都没见到……因为那两个小崽子也被烧了啊……”

比利的笑声变得凄厉,疯狂,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那笑声让人感到无比地讽刺。

“但我知道她们一定会唱歌的,因为在色萨利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她们哄孩子睡觉的时候总是唱——”比利随即大声唱起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竟是舒伯特的摇篮曲。他那破锣般的嗓子,唱得无比凄厉,克莉斯多脸上露出少许悲哀,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但她身后几个艺姬和一旁等候行刑的夏洛尔却哭了——为了这个几天前她们还避之不及的杀人恶魔。

声嘶力竭的嘶吼没有持续多久便衰弱下去,比利的喉咙中像哽住了什么东西,咕隆隆打转,却再也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随即,比利开始大口吸气,像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脸逐渐涨成酱紫色。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忽然猛烈地抽动,直撞得行刑椅噔噔作响。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两三分钟,比利忽然头一歪,不动了。

房间内忽然鸦雀无声。

比利死的时候,双眼翻白,眉毛斜斜扬起,口角下垂,仿似诡异的笑着。

J先生没有立刻解开比利的镣铐,而是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再次确认其没有呼吸后,才合上其眼睑,吩咐助手用裹尸袋装起来拖走。

J先生转向夏洛尔。夏洛尔脸色苍白,表情有些木讷。她紧紧咬住牙关,身体却不听使唤瑟瑟颤抖着。刚刚比利就死在她面前,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在这里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别紧张,小姑娘。”J先生还是一副木无表情的样子:

“他这算轻松的。那些被枪毙的,砰!……脑浆溅了一地,粉红粉红的……还有被砍头的,脑袋搬家的时候,大脑还没有死亡,因此,那颗脑袋,会看到周围的东西在转啊转,那其实是它在空中翻滚而已……到最后咕咚!砸在地上,有的会滴溜溜再滚几圈,不过它们大多都会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亲眼见过的!如果……如果角度合适的话,它可以看到自己的脖子,碗大一个疤,确确实实在喷血啊……”

J先生眼中冒着兴奋的光,就像在谈论一件艺术品。随即他又恢复成没有波澜的语调:

“这些我都做过。但你不会这样。”J先生用手指弹弹针管:“巴夫龙——真的是非常人道的死亡方式。”

J先生蹲下身来,拍拍夏洛尔的胳膊,让她的静脉血管鼓胀起来。在针头刺入皮肤的那一刻,J先生问道:

“上头仁慈,问你有没有遗言。”

“遗言?”夏洛尔彻底破防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该死的是你们!我发誓:若有来生,一定推翻这个该死的,疯狂的世界!”

“哦!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死了。不冤。”J先生平静地说道:“话一定带到,走好。”

整剂针药不知什么时候已注射到夏洛尔身体里。因为话说完的时候,J先生刚好拔出针管。夏洛尔甚至没有感受到注射的过程。J先生把针管轻轻地放在托盘里,整个动作,熟练得像个艺术家。

半个小时后,J先生亲手合上了夏洛尔的眼睑。

昨日,比利把老鼠叼内裤的秘密告诉我了,真的,真的是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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