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深井监狱(1 / 2)

蝎尾翘到竖直,停下不动。

呼噜噜——

雕像旁边一小段石墙突然向里转动,露出一扇门洞。

哒哒、哒哒、哒哒……从门洞里走出一位女子,身披一件宽大黑色斗篷,从头遮到脚,脸上还戴着面纱,但阿弃一眼认出她——脚上穿着一双奇特的黑色长靴,形状狭长,犹如两把尖刀。

正是在缺爷家遭遇的金发胡姬。

金发胡姬走到黄金雕像前,握住蝎子笔直上翘的尾巴,扳弯到水平向前。呼噜噜——石墙重新转回原位,遮住门洞。

金发胡姬扫了一眼房间,似乎感觉对面角落摞起的空竹筐有一点奇怪,多瞅了两眼,但没有进一步动作,匆匆离开包房,关上门,噔噔噔奔下楼……

阿弃一直等脚步声消失许久,才从竹筐里站起身,长长舒了口气。

小六偷金筹那晚撞见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缺爷死前就待在这间篷字房,而缺爷死后她又出现在缺爷家,莫非……金发胡姬就是杀死缺爷的凶手?

缺爷、老羊侄子死因一样,那么她肯定也是杀死老羊侄子的凶手。

老贵说金发胡姬是西寺圭请来的贵客,假如她是凶手,那么西寺圭肯定就是幕后主谋。

嗯,事实一定是这样!

……阿弃越琢磨越有道理,现在可以回去找老羊交差啦!

他兴冲冲走到门口,突然脑子一闪——不对啊,缺爷和老羊侄子都死于邪炁,这金发胡姬虽然人长的“妖”,但肯定不会是尸妖,邪炁从哪里来的呢?

他眼前浮现出被老羊问的哑口无言的尴尬画面。

他转过身,再次打量房间……目光最后停在那截活动的石墙上。

石墙背后到底有什么?

石墙里面是一条暗道,一人多高,蜿蜒曲折、晦暗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霉变的气味,地面、墙壁用青砖砌成,上面长满苔藓,黑乎乎潮湿滑腻。

深入之前,阿弃想先将石墙归位,以免被人一进包房就发现异样。

他打量了一圈,徒然四壁,唯一有可能就是墙上那盏青铜油灯——灯座形状是只蛤蟆,脑袋顶着琉璃灯罩,张大嘴巴,舌头耷拉在外面。

他伸手扯了一下蛤蟆舌头,果不其然——呼噜噜,石墙转回原位挡住门洞。

阿弃蹑手蹑脚,沿着暗道一路小心往前摸索,每隔一段墙上就会出现一盏蛤蟆油灯,虽然光线昏暗,但勉强能照见路。

暗道并不长,约莫走了两三百步,已经走到了尽头。

前方像是一处废弃的矿井,阿弃探出脑袋往下瞅了一眼,黑咕隆咚、深不见底。

井口上面搭了一座巨大辘轳,横轴比人还高,上面缠绕着一圈圈枯藤,比胳膊还粗,表面布满裂痕。辘轳上没有安装摇柄,但旁边墙壁上有一盏蛤蟆油灯,张大嘴巴,舌头耷拉在外面(一路上那么多盏蛤蟆油灯,只有入口那盏张着嘴,其他全是闭嘴的)。

阿弃拽了下蛤蟆舌头——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辘轳开始自行转动,枯藤越缠越多……

一架竹制吊笼晃晃悠悠从下面升上来,停在井口。

吊笼不小,可以装下五六个人。没有门,可以直接跨进去。

阿弃抬头望望满是裂痕的吊藤,又低头瞅瞅底下未知的黑暗,犹豫了许久,终于心一横,深吸一口气一步跨进吊笼。

蛤蟆油灯恰巧安在吊笼旁,他一伸手就能抓住蛤蟆舌头,用力一拽。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辘轳开始反向转动,一圈圈释放吊藤,吊笼缓缓下落……

井坑里没有任何照明,下落过程完全被黑暗与忐忑支配。

耳边呼呼作响,脚下嗖嗖冒风,风中混杂血腥与腐臭气味,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刺鼻……阿弃渐渐对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脚下豁然一亮——

原来底下是一座方形石厅,长宽各有五六丈,四面墙各有一个门洞,不知通往何处。其中三个门洞被铁栅门挡住,门上挂着巨大铁锁。

墙上密密麻麻挂满各种物品,每面墙都不一样,有的挂满皮鞭、镣铐、枷锁各式刑具,有的挂满刀剑、盔甲,感觉像是一座监狱。

但有一面墙让阿弃很困惑——墙上挂的全都是厚夹袄、厚夹裤、纱笼帽子,地上还摆着一排高筒靴,跟养蜂人的套装十分相像。

难道这么深的地底还有蜂子不成?

石厅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案,案上乱七八糟散落牌九、骰子,一堆堆铜钱、银锭……案边围着七八个男人,因为闷热,全都光着膀子,旁边竹筐里胡乱扔了许多白色金边披风——

嘶,这么一大窝金蛉卫!

阿弃倒吸一口凉气。

这帮人听到头顶响动,立刻放下手里牌九,齐刷刷仰起脖子,目光汇聚一处。

不一会儿,吊笼落地。

他们围拢过来,个个手里拿着见面礼……刀啊剑啊各式兵器。

阿弃努力保持镇定,扬起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呵呵……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是新人,今天刚来,路不熟……对不住啊,我这就上去,不打扰各位,各位继续、继续啊……呵呵……呵呵呵……”

他早已看见旁边墙上就安着一盏蛤蟆油灯,伸手就要去拽蛤蟆舌头。

突然手背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搁在上面。

“你没走错,这就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名金蛉卫抓住阿弃胳膊,一把将他从吊笼里拽出去。

阿弃举起双手以示无害:“大家都是自己人……呵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呵呵……不用推,我自己会走……呵呵呵……”

众人七手八脚,将阿弃推到长案前。

桌案边坐着一个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粗糙、满脸皴痕。他像是这帮金蛉卫的头儿,稳稳坐着不动,翘着二郎腿,嘴里一个劲嗑瓜子。

“噗噗……你是谁?”络腮胡子一边吐瓜子皮一边问。

“我、我是新来的伙计。”阿弃指指身上衣服。

“怎么下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

络腮胡子两眼一瞪。

手下立刻会意,伸刀唰的架在阿弃脖子上:“你小子嘴挺硬啊,不想要命啦?”

“想想想……我在篷字房打扫,发现砂圣像有点脏,用抹布擦了一下,没想到墙上突然冒出个洞,我一时好奇就走进去,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井口,看见一架吊笼等在那儿,我觉得好玩就钻进去,不知怎的碰到旁边蛤蟆灯座,然后……就到了这里。”阿弃苦着脸,一副无奈的样子。

“哈,还挺能编!”络腮胡子根本不信。

“不是编,句句都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让我……掉进风泽里喂王八。”

“哼,不用麻烦王八!”

大胡子冷笑一声,突然抓起阿弃手腕,举到与眼睛齐平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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