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盗亦有道（4）63（1 / 2）

我和它同时张开了口，同时望向了对方，我看到倒映在它眼中的那个我睁着一只眼睛，正在看着倒映在我眼中的那个它，两种眼神汇成同一种期待，我不知道我和它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那些是什么人？”我望向了围住我的人。

它也跟着我的目光望去，我看到它的眼睛里透着一种骄傲的光，比它杀人时的那道光还要亮。

“它们都是我的兄弟。”

“你是它们的大哥。”

“它们都这样叫我。”

“做大哥一定很累吧？”

“不累的话人人都可以做大哥了。”

它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很长，打断了我和它的对话，我抬起头看着它，它坐在马背上，眼睛在看着围在我四周的那群人，那是一群被它叫做兄弟的人，它的眼神告诉我，它把这群人叫做兄弟，它却不相信这群兄弟，它只是需要它们。

我站在它马前，还是看不清它脸上的表情，它脸上的疤痕太多，盖住了它的表情，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却从一道道疤痕里看到了带领兄弟们出生入死的它，它脸上每多一道疤痕，它就离大哥的位置近一点，它的兄弟们就更需要它。

“你一定是被你的兄弟干掉的吧？”

“我的兄弟没有干掉我。”

“你是怎么死的？”

“我是为了我的兄弟们死的。”

我笑了，我也听到了它的笑声，比任何一次都阴沉，我想起了它跟我说过的话‘它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为了它的兄弟去死，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它。

可它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是在地狱里，它还是说着这样的话，我真的不如它。

“做这个大哥是很累的。”

“你终于承认了。”

“我本来是没有做这个大哥的念头，我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跟着它们，一心一意抢个劫，为了混口饭吃，为了能够活下去，我也没有打算杀人的，只想抢了钱就走。

可是跟我一起行动的它们会在抢完钱以后把人都杀掉，还要让我跟着它们一起杀，它们告诉我，放走一个人，我们就多一份危险，做土匪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我便跟着它们杀了。

杀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到后来我都不是为了抢钱，只是为了去杀人，我杀的又快又多，出手干净利落，很多人就开始崇拜我，我也感到了那种被人瞩目的滋味，那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快感。

被瞩目的次数多了，被崇拜的时间长了，我就越来越离不开那种快感，我就越来越需要那种崇拜，我杀人的速度就越来越快，我杀的人就越来越多，第一个人倒在我刀下的时候我的心会跳个不停，后来再有人倒在我刀下的时候我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在我每杀一个人时就会有一个东西狠狠敲在我的心门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种东西很快就消失了，随着我杀的人越来越多，那个东西敲在我心门上的时候就越来越响，我的那颗心就感到越来越沉重。

特别是在我成了它们的大哥以后，那个东西敲在我心门上的时候成了一声声的雷击，每一下都劈的我支离破碎。”

“是这个东西在压抑着你，让你想要从中释放出来吗？”

“就是这个东西，我却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更不知道我该怎么从中走出来。”

它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像是一声声的雷击在了它的心门上，把它的心击成碎片，又把碎片击成粉末，敲打在它心门上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它的良心，它困在了它的良心里。

可我怎么没有那种感觉？我杀的人不比它少，我做的坏事也很多，我怎么却从来没有感到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我的良心在哪呢？怎么不来敲打我？

“大哥，我们到地狱了吗？”

“兄弟们，还没呢。”

“大哥，我们还去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