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花--希牛(1 / 2)

在白杨的坚定的请求下,她们三被白杨的诚意所打动。终于有一个如愿结果,此时白杨意识模糊,他真的病的不清。

白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他心里只知道,他要这个工作。别的条件可以退让,他们说什么都往心里受。

合同谈完了,白杨挽回了自己的工作。他不知道干什么,还是自己呆在宿舍里。这次出海领导没有让他去,他的状态太差了。

深秋的骄阳下,海城公园里,公路两旁的紫荆花开的骄艳。白杨眼前的花海没有给他一丝的暖意,他的疼痛,看着他叫不出名的花。他连自言自语都没有,没有停下来观赏的兴趣,没有思考做事的想法,他什么都不想,意识里在屏蔽这些美好,他是在刻意避开花海。

白杨初来海城,海城里填满了城市宣传,“来了就是海城人”。这座包容的城市,现在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在月光下,在破晓时,默默的忍受着痛苦。

白杨一个人待在宿舍,他把窗帘也拉了起来,在白天里,他把自己关在黑暗里,他似乎觉得黑暗里的微光让他更舒服一些。无济于事的动作使他慢慢等待一分一秒的消逝。

“白杨,你在宿舍干什么,你有没有出去玩?”。伊雨亭给他打了电话。

“没有出去,什么都不干”白杨答道。

“那你过来公司一趟,我有事和你说。”伊雨婷说道。

“好的。”

白杨简单收拾一下,拿着公交卡出去了,他出门搭上了去公司的公交车。白杨到办公室,见到雨亭姐,伊雨亭给他一个笑脸,“别愁眉苦脸的”。白杨跟在伊雨亭后面。伊雨亭把他带给了李梅。告诉李梅:“我现在有点事,把他交给你,你负责在我回来前没事,还有把他取笑”办公室里的她们想逗笑白杨,就是他笑不起来。

伊雨亭回来了。看着白杨说:“白杨,你别担心,明天就带你看病,医生我给你联系好了。”

“他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白杨说道,此时他的内心有了小波动,一点点开心生出来。

“真的,没有问题。”伊雨婷坚定地答道。

“等会,我给你安排个司机,明天送你。司机电话到时发你手机。还有就让令狐敏和你去吧,你们熟悉,你自己和他说。”伊雨婷继续说道。

“没事,我重来都没有睡着过,不照样好好的”伊雨婷安慰着白杨说道。

“真的吗”白杨好奇的问道。

“真的,别苦着脸,我联系好了医生,明天带你去看病”伊雨婷劝解的说道。

“我的病能治好吗”白杨问道。

“保证给你治好,回去吧!”伊雨婷说道。

白杨上来,他想坐在后排,令狐敏把车窗打开,让他坐在前排驾驶室,白杨上来的时候,司机辛哥给他递了一瓶水,他肚子是空的,他什么都不想吃,令狐敏给他买了早点,白杨还是不吃。司机辛哥给白杨递水的时候,他的心有点发暖。可能是一丝暖意,他心里还是不想喝水。可白杨打开了水瓶,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接着又喝了一口。水喝到了肚子里,白杨感觉好像一股热流,后背冒汗。白杨发觉开始放松。

医院也在关内,不过很远,过了红树林,还有好多路。白杨看着海城的高楼,想着怎么会有这么高,好奇着他们是怎么建上去和爬上去的。

司机辛哥和他们聊天,白杨坐在前排,这是第一次去海湖。海湖离海山有点距离,白杨自己一个人去,有些不方便。他也不知道医院在哪里。伊雨亭给白杨安排了司机。司机辛哥,早早来海城闯荡,在海城开了十年出租,然后加入公司。令狐敏和辛哥一直在白杨身边说,公司很好。

司机辛哥不停的和他们两聊天,令狐敏也很积极,白杨也想着努力加入。没有过多久,白杨的痛苦就来,思绪混乱,消极的想法潮涌而来,密密麻麻。他自己没法控制,司机在讲海城的路怎么布局,怎么走。海山到海田,再到海湖。现在是十二月初,气候还是温和,司机慢慢的放下车窗。这就是红树林,你们多看两眼。以前也没有见过。路上没有堵车,九点十分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医院。司机辛哥停下车,你们慢慢看,我在车上等你们。

白杨看着有好多病人,病人东倒西弯的,好多人。他有些不敢上去,令狐敏走在前面,和护士说,“我们约了陈主任”。护士让白杨排队量个血压,让他们先等等。没多久,看病的病人出来了,叫白杨进去诊室。

“有没有感觉特别难受?”

“嗯,是特别难受。”

“有没有想过要死?”

“想过,但是不敢。”

“为什么?”

“不敢死,因为我有父母。”

“你觉得你有没有病?”

“有。”

“什么病?”

“抑郁症。”

“这不是病。”

“是病,有感觉不是病。”白杨说

“我别的地方都正常,就是情绪特别差。”白杨说

“是得病了?”白杨说

“应该是得病了,得了抑郁症”

“这是病吗,你知道是什么病”陈医生问到

“我以前听心理老师说过,我在网上也查了一些资料”

“你老家在哪里”

“叶榆城”

“那是个好地方”

“我感觉不好”

“有没有感觉土地贫瘠,你自己都跟着没用”

“嗯嗯”

“你是什么工作的”

“出海的,当工人”

“不错,感觉工作怎么样?”

“去过两次,感觉不太好。”

“医生,雨亭姐说你能治好我的病。”

“你相信我,我给你开点药”

“你多大了?”

“23”

“去别的医院看过没?”

“去医院看过两次,药吃了没有效果。”

“我把药换了,原来的药停了,不在吃。按时吃药,一个星期后过来再看,找个你相信的亲人过来”

“我没有亲人过来”

“没有人过来呀”

“嗯嗯,医生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白杨,我可以的,先按时吃药,下星期找个亲人陪你过来”

“嗯嗯,我有个弟弟在北方,我试试他能不能过来”

“好的”

医生把单子递给白杨,“你自己要付一点钱,有没有钱,”

“我有的。”

护士叫着下一位。医生还是不动声色,手里拿着笔,把写好的处方单递给白杨。白杨拿着处方单出去了,令狐敏在门口等他。

“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医生给我开药了”

白杨拿着一个星期的药回去了,他看着药瓶上写着治疗24岁以下抑郁症,他心里有点想看又不敢在看说明,手里拿着药,他有些不敢看下去。

弟弟白桦在海城山口体育馆门口下车,白杨去接了他。令狐敏赶紧把房间收拾好,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只给弟弟加了一张床。现在人多,公司的已经和宾馆打好招呼,只要一有房间就给白杨他们单独一间房。令狐敏看到白杨弟弟到了,说,“我出去一会。你们兄弟好好聊聊。”

白桦看着白杨,告诉白杨,不要担心。慢慢就好了。“我知道你情绪不好,情绪这东西,就像针头那么大的一点,你没有约束好,就会慢慢放大,放大到特别大,以前我一个人在一间屋子里。没有约束住,莫名其妙的就哭了,特别悲伤。”

“嗯”,白杨听到了,但是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着,“我能做什么让自己好一点。”令狐敏一出去,白桦看着白杨,走到了行李箱的角落,拿出衣服,使劲的丢,使劲的踩。一会又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钱,丢进垃圾桶。又从垃圾桶捡出来,把钱撕碎了,又在一次丢进垃圾桶。

白桦看到了,没有说什么,伸出手,让白杨把钱包给他。白杨没有什么反抗,把钱包交给了白桦。白桦拿里白杨的钱包,把里面还剩的现金收了起来,白桦说道:“钱包,我先帮你保管。”

弟弟白桦从垃圾桶里,捡出还能用的人民币,慢慢的在拼凑,一小块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拼着。白杨看着白桦,眼泪不停的留下来。白杨起身,面向墙壁,不停的用拳头打墙,把拳头打出来血,白杨也没有觉得疼痛。白杨恨自己,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日子漫长,第一天的夜晚白杨还是没有睡着,不过他的思绪可以安静了。他每天按时吃了药、吃饭,早晚各一次。每天都出来吃饭,吃饭在附近的小饭馆。白杨和白桦顺着点,鱼香肉丝,茄子炒肉,西红柿炒蛋等等。每顿一碗饭,一人一道菜。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白杨还是没有睡着。不过思绪稳定,人安静了许多。七天就这样过完了,到了复查的日子。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访谈,白杨坐在陈医生面前,这一次,没有让令狐敏和白桦出去,他们两就静静的站在白杨的身后。

“我情绪稳定了。”

“回老家后,你按时吃药。”

“好的,会不会治好。”

“会的,要记着干点农活,不干活,你这个病好不了。”

“嗯嗯”

“对了,你家里还有没有地。”

“有的”

“那就好,按时吃药,吃了一个月后,去你们那里的医院检测一下血液,常规检查就好了,万一药对你的身体有影响,我再帮你调整一下”

“好的”

“那我给你开两个月的药,要按时吃药。”

“要花的钱有点多,你有没有钱,有一些报销不了,你自己付费。”

“没事,我卡里还有钱。”

“估计,你自己掏2000来块钱,多不多”

“不多,我有”

“真有没有钱”

“有的,治病不多”

“你先出去一下,让你弟弟和你同事留下来一下”

医生没有给白杨单子,白杨出去了,他看着白桦和令狐敏的背影。消失在护士关门离开的门缝里。

凌晨五点,海城的天还是黑的,白杨担心赶不上七点半的飞机。白杨和白桦已经收拾整齐,在宾馆楼下打车。白杨担心打不到出租车,海城灯火通明,夜市开到早晨,人们通宵达旦的工作,出租车司机也不例外,白桦拦下了过来的出租车,让白杨先走。

白桦坐火车,没有白杨快,白桦已经安排好,让小六在沈城接白杨。白杨的飞机没有晚点,九点半就降落了。白杨感觉同样漫长,白杨走了出来,没有在出站口看到小六。白杨正在走路,忽然听见一声“哥”白杨停住了,小六冷搜搜的抖着身子走了过来,对白杨说:

“哥,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白杨想挤出笑容,可一点也笑不出来,小六带白杨找了个住处。是个小旅馆。小六昨晚在酒吧上班,没有睡觉,需要补个觉,中午十二点时,他过来叫白杨。

白杨来到旅馆,他有些心急,他想早点回家。白杨在旅馆里,他想睡一会,就是没有睡着。白杨吃了药,自己尝试着在静一静,没静下来几分钟。还是徒劳无功。到吃饭的时候,他有些饿,他终于懂得自己去找吃的。他不敢走太远,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害怕迷路,一时半会走不回来。他在附近的小店,点了一个盖饭。味道不是很好,但是充饥没有问题,他把饭吃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他回去了,没有多久,中午一点半的时候,小六过来了,他带着白杨去转,到达湖边。小六说,“咱们这样的人就是赶紧赚钱,赚了以后花,让自己开心。”

在小湖边,有不少的海鸥,微风缓缓吹过来,白杨静静的看着海鸥。小六不停和白杨说话,白杨偶尔才回答一两个字,小六都给白杨漏出笑脸。白杨有些开心,他感觉突然放松起来,脑子感觉舒服了,额头舒缓特别轻松。可能是小六把白杨的注意转移了,也许是和小六在一起,白杨感觉很自在,很放松。

他们是熟悉不过的朋友,熟悉不过的兄弟,熟悉不过的人。小六给白杨讲他两的童年,小六自己的秘密,还不停的告诉白杨,“你有的是未来。”

白杨似乎感觉自己突然没有病的念头,忽然之间又把自己带入悲伤里,带入忧郁里。

“晚上,我带你去我上班的地方看看。”小六带白杨来的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大酒吧夜都,白杨就不喜欢噪音。特别的吵闹,白杨以为小六会让他静静,酒吧吵的要死,他有些受不了。他看到酒吧里有各式各样的人。白杨心里有些抱怨小六,可小六也在这里上班,小六的意思是让白杨换个环境,放松一下。

白杨刚刚从学校出来,没有进过这种酒吧。他感觉自己和别人格格不入,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小六在这里上班,为了卖更多的酒,把自己喝得烂醉。小六让白杨和小六熟悉一两个人的酒桌上,和他们玩,白杨一个也不认识,白杨也就无动于衷,在酒吧的酒桌上静静地呆着。

回来的路上,小六的朋友王哥留了一个胡子,贼眉鼠眼的样子。是个维修店的老板,下巴留着细细长长的胡子。他看着白杨说:“你大学毕业了”

“嗯嗯”

“我小时候特想上大学,没有上成,有些遗憾。”

“你现在当老板挺好的,我们很羡慕,我们大学生毕业了都找不到工作。”

凌晨三点半,小六把白杨送回旅馆,他也下班了。第二天,十一点左右,小六同样接白杨。

晚上八点,白桦到了。小六没有去上班,他找了个唱歌的地方,和他们一起聚聚。

白杨和白桦回家后,小六每天喝好几搭啤酒,是赚了不少钱,花的也快。小六以为他会这样一直赚下去,而且班上的开心,白杨回家后三个月,小六的酒量下降,身体喝垮了。他实在受不了,就离开了夜都那家酒吧,离开了沈城,去了北方。

白杨回到熟悉的老家,爸爸没有接他,很多人在家里等着。白杨看到了父亲白林,心里暖洋洋的,他漏出了笑容。父亲白林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憔悴,眼中含有泪光。走到白杨身旁,和白杨说了声。

“杨,回来就好。”

“阿爸”

白杨回来了,他沿着屋后的土公路,走到村口东边的古井旁。他困惑,不知该干什么,他在那里停留。走向原来村民背水背台,背台有些高,他站上了背台。在背台上站了一会,一动不动。忽然间爬上了古井,在古井上蹲着,望向东边的河谷。静静地看着日落的余晖打在东山的山顶,躺平躺在古井上,看着淡蓝色的天空。天空的蓝色渐渐暗下,夜幕已经来临。白杨还是静静的躺着,躺了好久,他又起身,坐在古井的东边角,望着东方。等着月亮升起来。现在的白杨就是一个等街的孩子。

十几年前,白杨十岁以前,每当炊烟升起,冬天太阳快要落山,老牛回家的叫声想起,老人们背着水桶,络绎不绝的人过来古井打水。女人和孩子们就往村口集聚,沿着古井旁的土路,排成一排排。大家都看着月亮升起来的方向,会走路的小孩自己会走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不会走路的小孩有女人抱着,盼望着赶着马的男人们归来。

白杨回来老家十多天了,前几天,他没有睡着,还是做噩梦。只是现在他已经坦然了。每天晚上父亲白林会上来看看他有没有睡着,其实白杨都知道。只是他没有说话,让自己静静的躺着。白杨和父亲白林一个也不影响一个。白杨静静的躺着,心烦意乱的时候也是躺着,管他睡着还是睡不着,每到睡觉的时候,稍微早一点躺在床上。父亲白林每天晚上都会按时上来看白杨一两次。白杨不知道父亲白林是睡着以后半夜上来看他。十天夜晚就这样的过去,有一天的后半夜白杨睡着了,就是不停的噩梦。他睡着了一个多小时,还是被噩梦惊醒。

回来快三个星期了,他到海城市海湖康复医院看病也快一个月了。他同样的走向农田,他静静地站在农田边。现在基本没有多少农活,加上他生病的身体,家人不让他干农活。重活他自己也干不了。今天他走进田里,捡了一根枯木棍,在田间收集稀稀疏疏的萝卜头,有时用手直接拔,有时用枯木棍撬。在田里收集起一大堆。太阳还是没有落山,还早。白杨不想收集萝卜头,他走到地里,开始捡石头,捡了一颗石头丢到田边。捡一颗丢一颗。

白杨依旧同样的时间上床,他没有指望自己能睡着。睡着和睡不着对他来说已经一样了,他会安详的躺着。今晚有噩梦也有美梦。他梦见了小时候,父亲白林背着他,在月亮花地里。他在父亲白林背上,发高烧,父亲白林采着几株小月亮花,告诉白杨,可以治病。渐渐地,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在阳光下,雨后发出泥土味的地里,开满了月亮花。花丛淹没了他,他一个人在地里走着,他感觉好美好美。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叶子,特别茂盛,花有红的,紫的还有白的。白的透明。紫的格外鲜艳,红的点缀。月亮花的花期很短,早上开花,下午日落前花就谢了。他知道月亮花会迷惑人,诱惑人,白杨欣赏着花,花很美。但他要离开花田,他要在花调离前、日落前回到家。

昨晚白杨睡得很美,他知道自己熟睡了,他起来的时候,身体疼痛,全身酸疼。

白杨的饭量也大起来了,他去田里,自己一个人在学着冥想。

白杨吃着药,他在一个人想,他静静地走向农田,一个人盯着,空旷的田地。庄稼大都收完,偶尔会有一些麦田。空旷的农田里偶尔会有人不停地劳作。

过完年,白杨感觉他的状态可以了,病情已经恢复,他可以去上班了,他给公司伊雨亭打了个电话。亭姐说,“你现在状态可以,那去你们那里的医院看看。”

白杨和白桦一起出去,弟弟白桦喜欢睡觉。白杨在叶榆城的医院跑了个遍,也没有一家医院原意接收,他们说,你这个病我们看不了。白杨没有办法到了叶榆城医院,这是叶榆城最好的综合医院。他想不行就先挂个神经内科,看看医生有没有办法。他到叶榆城医院时,已经晚了,医院已经下班。没有办法只能第二天早上,过来挂号。

第二天早晨,弟弟还在熟睡,白杨到了叶榆城医院挂了精神内科。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就能看病了。医生王娜是位女的中年妇女,五十岁左右。白杨把挂号单给他。

“你哪里不舒服?”

“睡不着,现在好点了。”

“怎么个不好?”

“啊呀,医生我得了抑郁症,你帮忙检查一下,给我开个康复证明。”

“抑郁症我们医院看不了,你得去二院,精神病医院。”

“这样呀,二院在哪里”

“二院很远的,你打个车去”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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