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平起平坐(1 / 2)

若霜扶着宓翎跟随钟祁一步步走进地牢,里面的味道异常难闻,越往深处越昏暗,只有手中这一盏微弱的油灯,在最深处的角落,颜无尤面色惨白,就那样卷曲在地面,被锁住的琵琶骨伤口皮肉外翻,时不时有脓血冒出,人行消瘦,地面上有十几只只剩半截的蛇鼠,鲜衣怒马气盖苍梧的少年郎竟被伤害至此,宓翎一时不敢近前,嘲笑说着随性,结果还是在乎世俗看法,竟没勇气护住真心待自己的人。

钟祁本就不喜此法,每每送饭总不忍久留,赶紧解开锁链背起颜无尤走出地牢回到知不知,将颜无尤轻轻放至榻上。

宓翎拿出两颗解药给钟祁,“这是解药将军和小苏将军一人一颗服下即可,我本无意如此,实在是将军厉害得紧,这才出此下策在二位将军身上下毒,苏将军为奚武不顾生死,要杀奚武苏将军就是第一个要解决的人,麻烦小钟将军回话时将这几句也一并上报。”

坐在院子里的奚武将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如今被一个姑娘算计。

奚武刚服下解药不能久站,苏文忠直到服下解药也未发现自己中毒,若在刚才真的运气伤人只怕已经见了鬼差,苏文忠推着奚武进房,“他还真是了解夫人,难怪属下如此威胁,他也从不惧夫人之生死。”

宓翎现下实在不想看见二人,故意背对着奚武,小竹恰好将张大夫请来,见到一屋子人有些不明所以,瞧见身受重伤的颜无尤着实吓了一跳,“夫人这是?”

宓翎赶紧让开,“大夫快瞧瞧,刚从山匪手中将人救出。”

张大夫赶紧替颜无尤医治,张大夫幼子得宓翎庇护才能在逃难时得以保全性命,也是宓翎在此处唯一信得过的人,为人做事最守原则。

宓翎退到门口,像是告诉奚武,又好似在告诉自己,“砚初是猛兽,不会被任何人驯服。”

此情景奚武也不好再留,苏文忠推着轮椅离开知不知,钟祁留下看守,以免走露风声。

张大夫也少见受此般折磨的人神志还能全然清醒,“现下要为公子去其腐肉,还请夫人回避。”

宓翎在门外等待,颜无尤在屋内时不时大叫几声还不忘拐几个弯,一盆盆清水进屋,端出来是一盆盆扎眼的鲜红。

若霜听着也觉得心惊肉跳,又觉着瞧不上颜无尤这股子矫情劲,“小姐,这不是故意讨你担心嘛。”

宓翎只一味笑着摇头,伤势如此严重能出声音就证明还活着,有精力卖乖就是无大碍,“嗯,是吧。”

直到月亮西沉张大夫才出屋,“夫人放心,烂肉脓血都已清除干净,伤势虽严重,但并未伤及筋骨,只是发炎有些严重。”

宓翎谢过大夫,便让若霜好生相送,重金为谢,自己冲进屋瞧见颜无尤面色惨白,坐在颜无尤身旁用丝帕一点点擦干净颜无尤脏兮兮的脸颊,呼吸也跟着哽噎。

颜无尤恢复些力气立刻安慰宓翎,“真是没用,要是能走几步,就可以抱着小茯苓出来。”如此境遇还有心思开玩笑逗宓翎开心。

“疯子,我给你倒杯水。”宓翎准备起身倒些清水。

颜无尤拉住宓翎的袖角,“不渴,是我先惦记人家娘子,活该受罪。”

宓翎拉开衣袖起身倒了杯水过来,扶起颜无尤靠在身上喂水,“喝点水,我已经让人准备米粥。”

颜无尤不想宓翎担心强撑着精神,“实在有损我伟岸英姿,你不必自责,我这也不完全是无妄之灾。”

“为我还不至于如此对你,怕是宫中暗流,只问一句,你可否参与。”宓翎也明白,可其中定然也有因自己得来的一二分,颜无尤清水喝出了甘泉的夸张,并不回答宓翎的问题。

这一日算是太平,夜里宓翎刚躺下休息,小竹急匆匆来报说是颜无尤突然昏厥,宓翎赶紧将大夫再次请来,宓翎听见屋内一声声喊着疼也没急着进屋,小竹端着又热了一遍的饭菜过来,“夫人好歹吃一些。”

宓翎依然在院子里坐着不动,‘得想想下一步,奚武如今定然忌惮,说不好正盘算除之而后快,如此坐以待毙可不是长久之计。’

若霜见宓翎又在发呆,大夫离开都不知道,扶着宓翎进屋都已经坐在桌前才发现在屋内,“瞧着我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宓翎这才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

“我呢,小茯苓,我正虚弱呢?你没什么想法吗?怎么不请我上桌?”颜无尤躺在床上说话都费劲还不忘搭话。

小竹端着清粥正好进来,“夫人吩咐给公子做些清粥。”

颜无尤闻着菜香吃不到,在一旁长吁短叹,“哎,没人性,好歹也是病人。”

宓翎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拍在桌面上,小竹手里端着粥站在床边不敢动,若霜赶紧上前接下放在床头,拉着小竹到桌边吃饭,小竹坐在若霜身边低着头,不敢正眼瞧宓翎,若霜看出宓翎有些生气,找了个活没干完的借口带小竹离开。

小竹闷声跟在若霜身后,若霜带着来到后院,瞧着左右没人这才说话,“咱们小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有三个人是千万不动的,一是宓家老爷和二小姐,还有一位就是床上这位,你只记住本分守己,小姐便不会亏待。”

小竹确实对颜无尤有钦慕之意,可也确实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见颜无尤如此想关心一下,“颜管家身子不便,这才想着侍候吃食。”

若霜也知道小竹一向胆小,怎么会有其他想法,“你别怪我多嘴,我们都是侍候主子的人,相互扶持是应该的,可有些事不是你我该照应的,便要自觉些退避三舍。”

小竹低头不语,若霜真心可怜小竹,这颜无尤平日潇洒不羁家世又好,偏偏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哪有不爱慕的道理,拉着小竹不愿意松手,借着话头岔开,免得小竹脸面上不好看,“你看你身上,不管受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小姐,小姐的性子向来看不上过于软弱的人,你不说小姐定然不会管,只要你说了,小姐就一定不会不管。”

小竹双眼含泪轻轻推开若霜,“小竹没有委屈,厨房还有些活计,小竹先去忙了。”

小竹不是不委屈,是不信,宓翎现在虽然还在府里,但其实还不如名正言顺的小妾,里里外外哪有不说闲话的,若霜言尽于此也不好多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小竹离开。

颜无尤看出宓翎不高兴,故意凄凄哀哀的撒娇喊疼,宓翎这才来到床边端起粥碗,粥还未送到颜无尤嘴边,颜无尤自己伸手接过粥碗,宓翎没想到颜无尤会拒绝有些微愣,颜无尤几口吃完将碗送回宓翎手里,“来之后我在城里看上一酒楼,已经买下来,这么久也没去看过,哪有老板不露面,明天让人带个口信来接我。”

“怎么,是我这里留不住你颜家公子不成。”宓翎心里明白此时两人的身份,颜无尤留在这里处境尴尬,但颜无尤身受重伤,若不看着好起来,宓翎怎么都不会放心。

颜无尤明白宓翎的想法,也看出宓翎不高兴,立刻换了副嘴脸,嬉皮笑脸的在床上哼哼唧唧,“哎呀,主子虐待下人啦,这生病了还不让休息。”

宓翎立刻有了笑模样,倾身一把抱住颜无尤,头靠在颜无尤的肩膀上,屋里服侍的两个丫头马上低头。

颜无尤宠溺的拍拍宓翎的后背,“你这样我可不保证有定力不做你的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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