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2 / 2）
安渠的反应最快，当其他人才注意到干尸时，安渠已经拔出了佩剑，直直地向着那人的脖颈挥去。
刚挥出剑的时候，安渠就意识到了那人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动作，本想着根据他躲避的方向来变招，但令安渠吃惊的是，那人完全没有躲开的打算，安渠的剑就这样斩断了目标，留下了一道环绕着那人脖子的红线。
接下去的情景更令大伙震惊了，那道红线非但没有溢出血液，反而快速愈合，一眨眼就消失了。那人也依然立在原地，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生命气息，与其说载感受到，倒不如说是那人好像知道载是吸血鬼一样，特地把自己那诡异强大的力量放出来让载看到的。载倒吸了一口气，大叫道：“这家伙，这家伙就是那个赋予了申公公不死之力的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就都瞬间就都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只是那人根本没有给大家出手的机会。
那人轻轻吹起了口哨，疼痛随着尖锐的声音在除了载以外的其他人的大脑中蔓延开来。大家停止了攻击，痛苦地按住了头。
载与那人对视了一眼，直觉告诉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家伙就是为了自己而来的。这个想法一经确认，载就以自己的最快速度向着靶场的大门方向飞奔逃离了。
这回轮到那个陌生人吃惊了，他本以为载会向他发起进攻，没想到竟然会毫不犹豫地逃跑。他不得不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载那优秀的判断力和行动力。赞叹过后，那人左手一松，干尸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地面上，然后斗篷两侧竟伸出了两只硕大的黑色翅膀，稍微一扇，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载的面前。载猛地刹住了车，才没有撞到那人的怀里。
“真是的，公子真是没有礼貌啊。”那人笑吟吟地说，“我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做，公子竟然擅自跑开了。”接着他微笑着向着载鞠了一躬道：“你好，我叫咖尔琦诺，这是妈妈亲自帮我取的哦，很好听吧。”
载没有回应，微微侧了个身，咖尔琦诺只见一柄利刃从载的背后直直地刺向了他，这回他也没有躲开，任由安渠再次将佩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还顺着安渠的力量转向了左边，随着剑刺入石墙的声音响起，他被牢牢钉在了墙上。
“女士，你今天已经杀了我两次了。”咖尔琦诺依旧笑吟吟地说，“而且你明明觉得头痛得要死了，竟然还能冲上来，真是了不起。”但随后他眨了下眼睛，原本漆黑的瞳仁变成了血红色。安渠瞬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要被一种奇怪的力量碾碎了。
“糟了！”载在心里咒骂一声，打算打开自己的红瞳来抵消对方施加在安渠身上的念力。
“你在等什么？快跑啊！”安渠突然转头对着载大吼一声。载和咖尔琦诺都一愣，载随后立马再次向着门口跑去。
咖尔琦诺只觉得自己的念力突然遇到了一个很强的阻力，当安渠的鼻腔里流出血液时，他明白了，原来这女孩的能力是非常强劲的念动力。咖尔琦诺望着载越来越远远的背影，不想再和安渠纠缠了。他一拳打在安渠的肚子上，安渠瞬间就被击飞了出去。接着他拔出了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剑，再次张开翅膀向载飞去。
咖尔琦诺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瞬间就赶上了载。他把载抱住，飞向了天空，随后把右手食指插入了载的太阳穴。载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读取自己的记忆了。几秒后，咖尔琦诺拔出了手指，但随后又把右手的五根手指一起插入了载裸露在外的脖子里。
载以为咖尔琦诺打算吸干自己的血，却不料咖尔琦诺竟然是往自己的身体里输送他的血。载明白了，正如自己在那晚上标记了了那个女人一样，他这是在给自己打上标记。
“这样你就跑不掉了。”咖尔琦诺把手指拔出，轻轻在载的耳边低语道。
咖尔琦诺才刚说完，他们下面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然后一道黑影突然覆盖了两人，阳朴那庞大的身躯出现了，底下的地面出现了一圈裂痕。这家伙竟然一下跳到了近二十米的高空。阳朴先一拳打在了咖尔琦诺的脸上，咖尔琦诺听到一阵劈哩叭啦声，感受到了头骨插入到了大脑之中。阳朴随后把载拽到自己的怀里，之后随着一声巨响，他们落到了地上，地面的的裂纹也是更加错综复杂了。
他们刚刚落地一抬头，只见咖尔琦诺在慢慢扇动翅膀，优雅地落在地上，他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载从阳朴怀里跳了出来，他脖子上的洞口也已经完全愈合了。
载向他们一开始站的地方撇了一眼，被咖尔琦诺捕捉到了，他开口道：“怎么，你在疑惑那个纳达聚宁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吗？真是的，你连这都不知道啊，血统纯正的纳达聚宁的大脑比其他生物的大脑更加发达，所以对外界的感受更加丰富，相反的，精神类攻击对其造成的伤害也更加持久。这也难怪，毕竟从你的记忆来看，你从来没有对纳达聚宁用过你的能力呢。只怕你的朋友一时半会是没法行动了。”
载微微一笑。咖尔琦诺看到后扬了扬眉毛：“你笑什么？”载接着笑着道：“其他纳达聚宁或许如此，但我家这位可是非同凡响的。”
果然，载话音刚落，自茂就出现在了咖尔琦诺身后。自茂右手握着一把刀锋向下的匕首，那匕首通体是亮银色，纵使在阴天也反射着夺目的光芒。正是那把砍下了五个不死族脑袋的匕首。
自茂轻轻往下一刺，匕首轻而易举地没入了咖尔琦诺的脑袋之中。咖尔琦诺连叫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自茂重新用双手捂住头，剧烈的头痛简直让他生不如死。安渠捂着肚子跑到了他们身边，还好她那时及时反转了念动力进行防御，不然估计肚子就要被打穿了。
“还有个人呢？”安渠吃力地问。她的头痛虽然基本缓解了，但刚才自己过载使用了能力，外加咖尔琦诺那要命的一拳，她明白自己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了。
阳朴扶住了安渠，让安渠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阳朴道：“浮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能力去搬救兵了，现在应该……”果然，阳朴话还没说完，嘈杂的马蹄声就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不一会儿，冬幸侯、纳达聚宁·壁采还有格拉奇·雅带领着几十位骑兵冲入了靶场，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阿雅一眼就看见自茂满脸痛苦，刚停住马就跳了下来，疾步走到了自己孩子的身边问道：“怎么了？”自茂疼得说不出话，于是摇了摇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表示“过一会就好了”。
等三位冬幸城的主人下了马后，浮才慢悠悠地从马上下来。不过他脚还没有落地，就被阳朴用一只手拽住了衣领，举到了比马背还要高的地方。“为什么不立刻赶回来！”阳朴恶狠狠地问道。“这么暴躁做什么？”浮笑着拍了拍那拽着自己衣领的手，他的笑和咖尔琦诺的笑颇为相似，“我总得解释一下情况的吧。”
“好了，两位钦差大人，”载说到，“地上这家伙可还没有被解决呢。”
阳朴把浮重重摔在了地上，浮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对对方的深深的鄙夷。
“趁这家伙没有意识了，快把他束缚起来。”冬幸侯向着身后的士兵们命令道。两名士兵迅速拿着一捆铁链走到了咖尔琦诺的旁边，开始把他捆起来。
安渠没有去关心士兵们是怎么捆咖尔琦诺的，她盯着载问道：“这个人最先使用的口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魔族中魔音族的能力之一，为什么对你没有效果？”载一愣，偏偏这个时候，面霜褪去了，载本来苍白的肤色暴露在了安渠面前。“果然，你是魔族……可是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呢？”安渠现在每说一句话都会感到非常疼痛，但她依然紧紧盯着载，“你是……你是吸血鬼！没错，申公公查出的结论就是这个吧。”
安渠的声音并不大，在场只有冬幸城的主人们以及她身后的两位同伴听见了，阳朴瞪大眼睛看着载，浮则绝望地扶住了额头。浮恨不得撕烂了安渠的嘴，竟然在对方士兵的重重包围下直接点破对方要株连九族的罪过，这姑娘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吗？
浮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认为自己得杀出重围了，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了士兵的惨叫声。他一转头，只见咖尔琦诺双手的手指分别插入了捆他的两名士兵的手臂里，一眨眼，两名士兵就已经变成了干尸。
“没错，这位公子确实是吸血鬼，”咖尔琦诺的声音可就非常大了，几十位士兵全都听到了，他们止在了原地。安渠说的话连刚才还没有变成干尸的那两名士兵都没没听见，咖尔琦诺竟然听见了，看来他不只是拥有极为强劲的超能力，身体的机能也是非常的强悍。咖尔琦诺的头上长出了两只像水晶一样的黑色山羊角，接着他的双臂只是微微用力，束缚着他的铁链就随之断裂了，咖尔琦诺接着缓缓站起身来，“这也是我来找他的原因。”
自茂突然出现在了咖尔琦诺面前，朝着他的脸挥去了带着残影的拳头。咖尔琦诺懒洋洋地接住了自茂的拳头，讥讽道：“竟然还能发动能力，真是了不起，只是可惜你这一拳好像有点使不上力啊。”自茂露出了和载一模一样的笑容：“谁说的？”自茂把能力单独作用在了另一只手上，那只手快到甚至连残影都消失了。自茂先拔出了插在咖尔琦诺头上的那把匕首，接着用匕首砍断了咖尔琦诺抓着他的手，然后瞬间回到了原来站着的地方。
自茂摇了摇他手上咖尔琦诺的断手，然后扔到了地上。他也用同样讥讽的语气道:“看来你的自愈能力也有点跟不上了呢。”
咖尔琦诺的断手刚接触到地面就解体消失了，新的手也迅速长了出来，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筋暴突，五官也愤怒地扭成了一团。他用手挡住了半边的脸，另一边脸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茂，身后的翅膀也张了开来：“你叫纳达聚宁·自茂对吧？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听到这样的宣言，在场冬幸侯带来的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就在这节骨眼上，载的手突然出现在了自茂的视野里：“自茂，把‘银色星辰’给我。”自茂顿了一下，很显然他挺疑惑的，但他还是把匕首递给了载。
“不错的名字啊，”咖尔琦诺对载道，他的手已经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恢复成了他刚出现时的笑容，“竟然能够砍下我的手，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兵器。不过你要是觉得它还能碰到我，那就是太小瞧我了。”
“我从没有那么想过。”载平静地回答道，他把银色星辰掉了个头，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其中反应最激烈的竟然是咖尔琦诺。
“哼，我就知道。”载露出了一抹邪笑，“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可是你偏偏往我身体里注入血液，以便定位我。虽然你来找我的目的我还不知道，但你的计划一定需要一只活着的吸血鬼吧？”
咖尔琦诺的血管再次在皮肤上突出了，但这回他倒是控制好了表情：“我大可去找另外的吸血鬼。”
“是吗？”载无所谓地一歪头，“那你找去吧。”
见载真的要把匕首捅进自己的脑子里了，咖尔琦诺大叫道：“等等！”看着载满意地停下手后，他再次平复了一下自己那处在暴怒边缘的心情，说道：“格拉奇·载，我确实不应该小看你，抓到你那会儿我就应该直接把你带走的。”
“作为你羞辱我的回礼，”咖尔琦诺边说边把手伸入了斗篷里，所有人见状都警惕了起来，但咖尔琦诺对此毫不在意，依然直勾勾地盯着载道：“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能确保你活着，甚至能让你主动把自己送到我的面前。”他接着从怀里摸出一块红色的宝石，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载依然把匕首架在太阳穴上，冷冰冰地回答道：“希望宝石。”
“希望宝石，传送魔法与幸运魔法的完美结合，能把使用者传送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在绝境中给人希望。”咖尔琦诺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像是计谋得逞的巫女，“你猜猜看，我是怎么拿到它的？”
见载不答，咖尔琦诺像是出现时那样笑吟吟地道：“真是冷淡啊，你就这么对待你父亲的遗物吗？”
“载的……父亲？”自茂和众人一样僵了一秒后，憋出了一句话，其中的愤怒明显大于惊讶和疑惑。
“是啊，”咖尔琦诺转向载说，“阿载的亲生父母都是我杀的噢。阿载，说真的，你要怪就怪你的父母吧，他们只要有一个活着我都不会来找你。说起来，你父亲也够傻的，明明可以自己直接离开的，偏偏要把宝石交给他那位腹部已经被我贯穿、奄奄一息的妻子，让她带着刚出生的孩子逃走。结果他的妻子孩子虽然走了，但自己那只拿着另一块宝石的手却被我砍下来了。你父亲那时也是像你现在这样握住了一把匕首，抵住了太阳穴，不过那个时候他随后就把匕首插了进去，搅烂了自己的大脑。只是可惜了我的计划，因为他的任性行为要推迟许久了。所以当时我一气之下把你父亲的尸体喂了野狗，也算是给了大业不成的我一丝慰藉了。”
不管认不认识载，听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展现出了愤怒的神态，但载看上去竟然风平浪静的，好像对咖尔琦诺的讲述一点感触都没有。
载的表现超出了咖尔琦诺的预料，他突然觉得无聊透顶，于是他捏碎了手中的宝石。随着碎片化作灰尘消散，强烈的红色光芒从他手中溢了出来。
“阿载，别死咯。”
留下这句话，咖尔琦诺随着红光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载缓缓放下了举着银色星辰的手，把身体转向了安渠：“钦差大人，我的身份您一定会向陛下汇报的吧？”安渠明显感到周围的杀气开始集中到她的身上，但她依然毫不畏惧地点点头：“当然。”杀气果然更加浓郁了，浮再次做好了杀出重围的准备。
“那你觉得，陛下对我的态度会是怎么样的？”载接着问道。安渠深深看了载一眼，道：“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认为陛下会觉得你是一位忠实的伙伴。”
“是吗。”载把银色星辰还给了自茂，自茂没有把匕首收起来，而是握在了手中。载也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安渠的眼睛。过了好一会，载终于轻轻说道：“我愿意相信你。”
自茂把匕首收了起来。周围对安渠一行人的敌意随之消解了不少，浮也放松了下来。
“拜托您向陛下说明一下我们的需求，咖尔琦诺和申公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明的联系，所以我们需要所有有关申公公的资料，特别是近几年的。”
见安渠点头了，载突然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他的家人们打算上前来扶起他，但载却道：“请让我静静地待一会吧。”壁采和雅还打算说些什么，但被冬幸侯打断了：“让自茂留下了就行了，我们走吧。”
冬幸侯转向安渠他们，道：“钦差大人可愿赏脸在冬幸城疗养？”他招了招手，三名士兵拉着马走了过来，冬幸侯伸出手，邀请安渠三人上马。安渠也确实坚持不住了，便上了马，其他两位自然也和她一起上去了。
自茂扶起载坐到了休息的石台上，看着冬幸侯领着大家离开了，慢慢的，靶场里就只剩下自茂和载了。
“咖尔琦诺，我要杀了他。”人群散去后，载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阻止眼泪的流淌。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泣，为自己那勇敢、可敬却没有来得及给他留下任何回忆的父母。
“我帮你。”自茂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