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演出一场接一场
不知不觉中，年底将近了。自从阿卫和他的团员们搬回了T城，宇平切实感受到了他们在北方活动次数的锐减，甚至他们在那边参加的一些活动，这边既没有预告和宣传，又没有多少照片和视频释出，她都没太搞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就那样在她遥不可及的地方发生了，过去了……
这段犹如异地恋般寂寞难耐的日子里，宇平跑去看了不少别的演出。
首先是她喜欢的一位女歌手，性格既率真又洒脱，是她想成为的样子。她的钢琴、吉他和贝斯都弹得很好，写的歌总能精准地描绘出宇平心目中爱情该有的样子。整场演唱会的视觉美轮美奂，她的歌声也比记忆中更加空灵，更加动人。然而，就在她唱出下面这段歌词的时候，宇平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这首歌，她每每听一次，就会哭一次……
离别时只道是当时习惯
一切都很平淡不觉出彩
雨落时才想起那种心安
欢声和笑语还在我耳畔
如今已各自在城市两端
相距远相见难不聚只散
其实我并没有太多期盼
毕竟一生很短少有圆满
接下来，宇平又带滴滴去看迪士尼的冰上舞蹈。她和滴滴都是迪士尼的忠实粉丝，对每一个公主故事都能倒背如流。演员的技术和表现力极其精湛，表演内容引人入胜，简直就是电影故事的重现。一时间，宇平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为了陪孩子来这里欢乐的。她痴痴地望着舞台上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王子和公主相拥而舞，两行热泪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留下来……
不久之后，她又去往当地的一家酒吧观看她的吉他老师和朋友们的演出。昏黄的灯光，手中的酒水，屋子里浓烈的烟味，小舞台上近距离的精彩live，所有的元素都让她忍不住想起阿卫。出道之前，他曾经在T城也是这样带着乐团跑遍大大小小的酒吧和livehouse，只盼自己的音乐能被更多人听见。看啊，那边候场的主唱长得真帅气，穿着也很讲究，酷劲十足，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握着酒瓶，刚刚彩排的时候亮出浑厚沙哑的嗓音，从头至尾充满霸气，俨然就是霸道总裁阿卫的翻版。她望着这位迷人的主唱，联想到出道前在小地方卖唱的他，心中生出几分心疼，几分想念，还有几分向往。临走时，她与这位主唱擦肩而过，一时间竟想过向他要个联系方式，但转念又清醒过来。
不要忘了自己的年龄和处境，不必负责任地去做白日梦可以，但试图走进现实就离受伤不远了。
终于，下一场是要去看阿风的演唱会了。喜欢他将近三年，却还从未有机会去看他的一场完完整整的个人专场，这一次终于要圆梦了！
阿风在宇平的心目中就像家人一样亲近。他的清澈透明让她心生宁静。每当听到他的歌声，她都会联想起绿色森林里自由飞舞的精灵。她坚信自己的心无论受到什么俗世污秽的侵犯，都能被阿风的音乐洗礼和净化。他说过，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虽然渺小的自己没有能力去帮他解决眼下遭遇的困境，但她愿意成就他做歌颂者的愿望，好好做他的聆听者，让他的歌在自己心中生根发芽。
等待演出开场的日子里，她百无聊赖。年底了，各方面的工作都已告一段落，却又无心马上去开启新的忙碌。于是她利用业余时间学起了日语。
她闲来无事时便饶有兴味地观赏自己淡蓝色的美甲，每一次去见阿卫之前，她都会去做一个，颜色从来不换。做美甲的姐姐每次都会惊讶地说，这次还不换？你可真专一……
她给自己挑选了新的衣服和鞋子。鞋子是纯白的，高帮，半透明有质感的鞋底，设计精致而时尚。衣服前面是满满的精灵宝可梦图案。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潮流些，更年轻些。
她甚至买了一对名为“公主与骑士”的戒指，把“公主”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骑士”则塞进准备送给他的手帐本盒子里。
你不是喜欢蓝色吗？不是喜欢那个说日语的女孩吗？不是喜欢宝可梦的吗？可以不喜欢我，甚至可以不记得我，只要能在掠过眼前的人潮中多看我一眼，送礼物的时候对我笑一笑就够了。
记得一年前的圣诞，她刚刚恢复单身，想送自己一个礼物安慰下自己，可是在购物中心楼上楼下溜达了两三圈，也不知道到底要买什么，对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朋友不耐烦地问，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今年圣诞，终于可以和舞台上的他一起度过了。除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写着写着怎么又突然跑题了？！阿风的演出可就是这个周末了啊！！！
曾经心目中的亲密的人有阿风一个就够了，在被冷落的时候，在痛苦失意的时候……她曾参加一个连续三十天写文的活动，日日睡前长篇累牍地记录着阿风带给自己的温暖，他的美好，他的可爱，他的精彩，他的灵动，他像亲人般地陪伴自己度过的每一天。而如今呢？怎么每天活得像个花痴一样……
现在的她，睡觉都会梦到排长队等着签名却中途莫名其妙地被通知活动已结束，想着和他见面的情景总会担心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又暗自庆幸圣诞还没真的到来，一切的担心还有机会做准备……总之成天活得患得患失，精神错乱。
一次陪滴滴看动画片时，她看到一只小鸟和小蚯蚓成为好朋友的故事。她们亲热地相拥，一起看书，一起喝咖啡，一起试穿好看的衣服，一起在山丘上转圈圈……她痴痴地盯着屏幕看得入了迷，之后又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搜出那一集，反复看了好几遍，想象着自己有生之年能否也能拥有这种幸福，哭了……
…………………………
舞台灯光亮起，一个身穿白色长款西装、顶着太空头、身材瘦小的男孩出现在宇平的视野中，全场高声尖叫。是他，阿风！！！她视为家人的他，常常心疼的他，想要保护的他。曾有过的两次见面都极其短暂，今天终于是他的专场，可以有三个小时和他共处同一个空间。不知何故，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已经开始为表演结束后不得不与他分别而感到惆怅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才刚刚见到你，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身形小小的他却拥有着巨大的能量，像个原子核一样在舞台上炸裂，宇平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一次又一次与他的歌声发生共振，不自觉抬起手捂住心口。唱到几首描写痛苦和死亡的歌时，他躺在地上做抽搐状，她看得心都揪成一团了……凡是需要站上高高的升降台的环节，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千万别乱动，注意安全！像之前每次见到他一样，她用眼神默默地向他传递能量，祝福他一直健康快乐美好下去，再不要遭受任何恶意的对待。或许她对他的这些祝福，也是潜意识里想送给自己的祝福吧……
终于有一个晚上可以一心一意地看阿风，真好，终于可以有一个晚上不用去想那个大傻瓜，真好。
那个大傻瓜？
阿卫的形象再一次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脑海。为何无论看什么演出都会想起他？……
刚想到这，阿风就唱起了一首关于爱情和想念的歌。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宇平突然鼻子一酸，再一次潸然泪下……“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是啊，是我曾经太傻，分不清真话还是梦话，轻易上当受骗。如今已没有什么好失去，只剩下一门心思地爱你，不惧怕变成笑话。
整个2017年是在阿风的陪伴下度过的，那还是风和日丽，相安无事的时候，亦或是她以为的相安无事。那一年她学了乐理，也写了很多歌。阿风是她风和日丽的过往的象征。那个安安静静，温柔又倔强，纤细而敏感的人，大概某种程度上也是她自己的影子吧。
可偏偏峰回路转，山崩地裂。又偏偏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叫做阿卫。他像童话故事里的地球王子一样，把她从灾难中拯救出来，陪着她走过那之后的日日夜夜。
所以到头来，月亮公主可以为地球王子而痴情，可以在深夜里想念他到泣不成声，却因眼前象征风和日丽的阿风得以平静，延续，美好，安然。
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结束了，阿风那瘦瘦小小身穿白衣的身影，他犀利的原子核爆炸般不断射出光芒的眼神，他满场欢快的奔跑，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温暖歌唱，他顽皮调侃的欢声笑语，他深而长久的鞠躬……数不尽的点点滴滴，都被宇平珍藏在了记忆的宝库中。
接下来可以名正言顺地好好想他了，那个大傻瓜。宇平坐在返程的高铁上，如释重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