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士气顿时大振。

　　没有太阳神号，没有月神号，但是他们还有杨恒！

　　顾凉夏醒来，看见杨恒深深地凝视自己。

　　“你醒了？”她想坐起来，却全身酸痛难当。

　　杨恒轻轻笑了，笑容却有一丝心痛的味道。他低声问，“不是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吗？”

　　顾凉夏神情格外认真，“我手里是月神号，我不能跑。”

　　打不过就跑的那是学生，现在，她是一名光荣的太空军战士。

　　杨恒看着她的脸，止不住心动，俯下身，一手撑在她头边，另一手捧住她的下巴，俘获她的唇舌。长指解开她领口的两颗衣扣，亲吻她白皙的脖颈。

　　正是动情的时候，结果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杨恒抬头，做了一个深呼吸，一本正经地嘱咐顾凉夏，“好好休息。”

　　顾凉夏又羞又好笑，脸颊泛红，点点头，拉被子盖好自己。

　　杨恒打开门，外面是第二军的八卦头子欧文。杨恒走出来将门关好。

　　欧文立即八卦地瞟瞟门，又往杨恒身上一看，杨恒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欧文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老婆了，不用藏。”

　　杨恒冷冷说，“说正事。”

　　欧文这才正经了，严肃地报告，“上面来了指示，命令将二三军整合成了一个军，由你任统帅，还有，升你为中将。”

　　虽然升军衔了，但是面对如今的情况，实在没什么喜悦可言。杨恒表情淡淡的，“好，将整合的决定公布下去。”

　　军队遭遇重大变故，杨恒有很多事要忙。

　　顾凉夏归队后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杨恒接管指挥，撑到第五军支援来到，将海盗打退，但是临时基地仍然损失惨重。

　　整合军队需要做大量的人事调整，警卫队的雅各布升任为队长，顾凉夏升为副队长。

　　精神力有上限，许多战士终其一生也达不到400的精神值，包括一些最多只能驾驶2A机甲的队长，再怎么努力也突破不了440的阀值。顾凉夏却能短短时间内驾驶月神号，并且她的表现也对得起月神号的威名。对于她的升任，大家是服气的。

　　临时基地举办了一个肃穆悲壮的集体葬礼，沉痛缅怀在恒星氦闪和海盗偷袭中牺牲的所有战士。

　　之后第五军和新的第二军，踏上了更为艰险的战斗之路。

　　新的第二军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为奇怪的军队。太阳神号被送去修复，所以第二军的统帅用着2A级机甲，而他的兵，却用着3A级机甲。

　　顾凉夏想起以前被杨恒碾压着虐的记忆，没忍住一时的膨胀，调侃杨恒，“将军，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碾压你了？”

　　批评（小修）

　　杨恒瞥了她一眼，语调淡而自信，“我用2A级机甲，也可以完虐你。”

　　“我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新人菜鸟。”顾凉夏不愿意相信，觉得杨恒在死撑面子。

　　杨恒带她去虚拟作战室，用实践证明了，决定一个人实力的，不仅仅是机甲。

　　从虚拟仓出来，顾凉夏满脸的郁闷，想了想，不服气地看着他，“你不过赢在年纪上。”

　　二十三岁的顾凉夏虽然打不过三十八岁的杨恒，可比二十三岁的杨恒厉害多了。

　　杨恒看着她生动的眉目，勾唇浅笑，顺着她，“对，我不过是赢在年纪上。”

　　他很想亲她，不过时间和地点不太对。雅各布来到虚拟作战室报告，“两个天文单位外发现敌方伏兵。”

　　“准备开战。”杨恒大步流星走向指挥室。

　　杨恒和第五军的洪将军十分干脆利落，先用一阵炮火将敌军分为两股，然后一军负责一股。

　　敌方有两架3A级机甲，二五联军加起来也有两架，刚好一对一。

　　杨恒熟门熟路地在私人频道里给顾凉夏下命令，“你负责牵制，我负责偷袭。我们一举干掉他。”

　　“好。”顾凉夏斗志昂扬。终于不用被压着打，反而还能以多欺少耍流氓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对手机甲非常忌惮月神号，把重点都放在它身上，完全忽略了在一旁显得并不那么起眼的2A级机甲。

　　顾凉夏应对着对方的攻击。杨恒根本不把对方以外的机甲放在眼里，找到机会立刻强悍地用精神力攻击对方驾驶员。对方驾驶员两方夹击之下瞬间掉线，顾凉夏毫不留情地举起月神镰，一举将对方机甲从驾驶室往下狠狠劈成两半。

　　整个战斗几乎只用了两分钟，异常迅速。

　　拉开距离，看着对方机甲节节爆炸，顾凉夏忽然问，“这样挺可惜的，我们不能把它抢过来自己用吗？”

　　“顶级机甲都有设置，宁愿自毁也不会当叛徒的。”杨恒回答。

　　原来如此，确实可惜。顾凉夏想起这一路来消灭了好几架敌方的3A机甲，对方却每次都有新的，杨恒的太阳神号被送去修了，他却没有备用的了。

　　于是顾凉夏一边收放自如地使用精神力攻击敌军的机甲驾驶员，一边又问，“为什么对方的顶级机甲那么多，我们这么少？”

　　这个问题涉及的因素就多了，包括国家政策，经济发展程度和军费预算等等。杨恒简单回了一句，“没办法，穷。”

　　顾凉夏沉默了一下，寻思着说，“也许我可以试图说服我爸赞助。”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她这正说话，一不小心，被击中了肩膀。

　　“你……”杨恒似乎想要斥责。

　　顾凉夏皱眉，没想到自己这思考的功夫，居然大意了。杨恒毒舌起来是不留情面的，顾凉夏把月神号拉远，把频道的声音调小了点。

　　“算了。”杨恒说，“你去那边帮忙，不许分心。”

　　竟然没有发作毒舌。顾凉夏庆幸，驾驶月神号转移。月神号的剩余能量不多，顾凉夏用不了终极武器，只能释放精神力去攻击，同风神号配合，将另一架3A级机甲也消灭掉了。

　　战况顿时一边倒。顾凉夏不客气地利用月神号强大的神经元将精神力铺陈开去，一次性干扰敌军的多架低级机甲，己方的机甲配合地将之歼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迅速。

　　杨恒和风神号同敌方的2A机甲作战，简直也是在虐菜。

　　没多久战斗就结束了。这是穿越以来，顾凉夏经历的最痛快的一件事了。

　　战后杨恒开总结大会，顾凉夏作为副队长也参加了。会议室很大，杨恒、三个大队长，几十个小、副队长都到场。顾凉夏坐在后面几排的位置。

　　杨恒端坐在上面，脊背挺直得如同劲竹，眼睛冷冷地扫视全场，“我发现有的人，取得一点成绩就飘，掉以轻心，该罚。”

　　果然，杨恒的毒舌，虽迟但到。

　　顾凉夏垂下眼睛低下头。她还以为杨恒是真的算了，没想到是打算秋后算账。

　　她真的不是取得一点成绩就飘，她是在思考，在思考！

　　但她确实大意了。在战斗中疏忽大意，是很危险的事。

　　“独立警卫队副队长顾凉夏。”杨恒冷冷点名。

　　顾凉夏顶着几十位正副队长的目光站了起来。

　　杨恒看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表情冰冷，“两天禁闭，好好反思。”

　　虽然有一点点怨杨恒的严厉，但是毕竟自己也有错，顾凉夏只得回答，“是！”

　　“坐下吧，下不为例。”

　　顾凉夏闷闷不乐地坐下。

　　禁闭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两天也就小意思。顾凉夏大无畏地进了禁闭室。

　　两天后，他们的舰队已经停在了又一个临时基地进行补给。

　　顾凉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家里发通讯，同顾书森和绿田简单地说了这几天的事，叙述尽量往轻里描述，怕他们担心。

　　顾书森和绿田就这么一个女儿，哪怕面上装得再平淡，再支持，心里也是担心的，笑容总带了两份沉重的味道。

　　“前些天新闻播报你们第二军，还有第三军损失惨重。我们也没办法帮到你和杨恒，只能捐出一半的资产给国家。”

　　顾书森心里发涩。恒星氦闪的新闻虽然说得简单，但是克蒙特中将那么高级的将领都以身殉国了，他是真的为杨恒和顾凉夏揪了好几天的心。

　　顾凉夏鼻子泛酸，十分感动，也为顾书森和绿田感到骄傲，“爸，你和妈已经做了很多了。”

　　杨恒敲门进来，见顾凉夏正在视频，坐到顾凉夏身边，对着屏幕叫了一声，“爸，妈。”

　　“杨恒。”绿田放了心，结婚后她很少见到女婿和女儿在一起，杨恒一直说忙。她表面不说，心里一直以为两人的感情不好，担着心，现在终于看到两人同框了。

　　夫妻两和杨恒问候了几句，绿田嘱咐，“战场危险，杨恒，你要照顾好夏夏。”

　　杨恒握住了顾凉夏的手，语调坚定，“我会的，你们放心。”

　　挂断通讯，顾凉夏抽手，面无表情地拿眼角瞥杨恒。

　　杨恒又用了一点力抓住她的手，轻轻摩挲手指，失笑，“还记仇呢。”

　　顾凉夏没说话，只是用力抽手。她也不是记仇，甚至知道杨恒是为她好，但她就是不想让杨恒这么快得意，刚关她的禁闭就想占她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

　　十八岁进入末世以后，顾凉夏再没有使过小性子，如今倒是能在杨恒面前使了。

　　杨恒被她的小脾气逗乐，轻笑，拉起她，“走，去吃饭。”

　　顾凉夏磨磨蹭蹭，不想跟着他，幽幽说，“吃禁闭室的营养剂吃饱了。”

　　杨恒笑着把她摁在墙上，低下头亲她。

　　关她禁闭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强吻。顾凉夏没犹豫，咬他。

　　杨恒轻“嘶”了一声，捂着嘴角，看着她又是气又是笑的，低下头又狠狠把她亲了一遍。顾凉夏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十分香甜，杨恒没客气，直亲得顾凉夏脸色绯红，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了。

　　五天后，修整过的二五联军前往大麦哲伦星系支援。

　　顾凉夏以为他们的行动绝对隐秘，没想到却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进行第二次跃迁的时候，前军才从跃迁点出去，就遭到猛烈的炮火攻击。

　　敌人的集火位置特别巧妙，就在前军的中后部，紧挨着第二军旗舰的地方——杨恒的旗舰早扔了，这是克蒙特中将遗留下的。

　　旗舰这时还在时空隧道里。顾凉夏眼睁睁看着前面的那艘巨大的战舰防护罩破碎，然后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动扰动了时空，瞬间引起了小范围的时空坍塌，然后起了连锁反应，整个时空隧道都崩溃了！

　　时空坍塌的感觉非常奇妙。顾凉夏感觉眼前的人和物都扭曲起来，人们纷乱叫喊的声音时远时近，其中还夹杂着太空辐射波那被机器接收转换出来的奇特声响。

　　下一刻，顾凉夏失去了意识。

　　失联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凉夏被杨恒叫醒。看到熟悉的人，并且那个人依然是那么淡定从容，她的心瞬间安定了。

　　指挥室里的人纷纷爬了起来，四处查看情况。

　　幸好所有的仪器都是好的，除了因为失去航向而自动停止航行以外，系统依然在有序地运行。

　　“警卫队长，清点人数。”杨恒冷静地吩咐。

　　雅各布去了。杨恒看向旗舰外，那里能看到几艘或远或近的战舰。更远一些的星空绚丽静谧，与以往看过的都不同。

　　“各舰清点人数，通报受损情况。”杨恒在指挥台，通过广播下令。

　　“杨恒，你在旗舰上吗？”第五军的洪磊将军通过广播询问。

　　“我在。”杨恒回答。

　　“看来我们在时空隧道里的，都被一起扔到这里来了。”洪磊推测。

　　“应该是。”杨恒表示认同。只是一起被扔到这里来，而没有人员伤亡的话，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看看情况。”洪将军暂时下线。

　　在等待各舰回复的过程中，杨恒又命令旗舰的智能操控系统自动校准坐标。

　　就见地图上的星空图不停闪啊闪，然后智能系统说，“目前位置处于NGC3314星系，属于未探索领域。”

　　杨恒的眉头皱了起来。

　　顾凉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那一串编号顾凉夏不懂是什么，但未探索领域她是懂的。

　　未探索意味着未知，未知的领域也许有未知的文明，他们可能会被难以估计的方式袭击。

　　就算没有文明攻击他们，未探索也即意味着没有任何现成可用的时空隧道。宇宙浩瀚，不同地点的距离动辄成千上万光年。没有已开发的时空隧道，用光速走一小段距离可能就要好多好多年，更何况他们的速度有时候还达不到光速。

　　地图上已经将距离标了出来，距离他们来时的大麦哲伦星系大约一点二亿光年，距离最近的玫瑰王国边缘大约六千万光年。

　　一点二亿，光年；六千万，光年。

　　顾凉夏秀丽的眉皱得更厉害了。难道这是要他们在宇宙中流浪至死吗？

　　旗舰上的气氛一时凝重下来。

　　杨恒得到回复，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或失踪，也没有任何物品损坏。

　　“看来我们需要找到可用的时空隧道。”杨恒最后做出了总结，指出了行动方向。

　　“我同意。”洪将军说。

　　“只需要”三个字看起来轻描淡写，却饱含着无比多的困难。

　　时空隧道难找，找到了也不见得稳定，稳定了也不见得能通向联盟。但是除了这个，真的没有办法——总不可能抛家弃口留在这里做移民吧。

　　时空隧道的存在没有特别明显的规律，非要说的话，引力强大易波动的地方更容易出现。而引力强大易波动的地方，也很危险。

　　杨恒和洪磊决定分两路人马，各驾驶一架3A级机甲，携带技术兵和支撑稳固时空隧道的设备，在星系内部就近探查。

　　杨恒这边，有他自己，雅各布，以及十几位技术兵。月神号足够容纳这些人和设备。而顾凉夏作为月神号的主人，自然一起行动。

　　月神号按时来到了一号目标点，设备检测到有时空隧道，但是信号非常杂乱。没有经过开发的时空隧道信号杂乱是正常的，必须要经过艰辛的人工检测和改善才能知道是否可以使用。

　　杨恒派了三个技术兵进去查探，一个小时后，月神号收到杂乱而断断续续的信号，“将军……危险……不要进来……”

　　嗡的一声后，信号猛然消失。杨恒原本就脸色凝重，此刻像镀了一层寒霜。

　　雅各布平常偏活跃，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了。

　　顾凉夏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那三位战友，只是暂时失联，还是发生了什么危险。而危险的种类有很多，被隧道内的危险物体击中，或者被时空乱流抛到别处，或者干脆被时空搅碎，等等。

　　结局有生有死，实在难料。

　　所有人看着杨恒，等待杨恒指示接下来的行动。

　　杨恒沉默了一下，说，“原地等待一个小时，没有结果再去下一个目标。”

　　一个小时后，没有任何信号，或者任何人，从时空隧道内出来。而他们还肩负着任务，那三位战友，无论是生是死，他们也没办法再等了。

　　杨恒面无表情地看向顾凉夏，示意她行动。顾凉夏知道，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心酸了酸，下令，“月神号，去第二个目标。”

　　第二个目标同样检测到了时空隧道，但是入口有一圈十分杂乱的小行星带，里面有无数以超高速运转的小行星，一旦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给我录入指纹。”杨恒看了一眼小行星带，转头看向顾凉夏，眼神坚决，不容拒绝。

　　顾凉夏明白了，他是想亲自驾驶月神号通过小行星带。她没有多说，立刻让月神号录入杨恒的指纹，给他一定的驾驶权限。

　　“所有人，固定好自己。”杨恒下令。所有人照做，月神号自动收好携带的设备。

　　五秒钟之后，杨恒驾驶着月神号，冲进了小行星带。他把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到月神号的监察视野里，敏捷地躲过一颗颗高速运转的小行星，在混乱的乱世流里左冲右突，最后终于有惊无险地冲过了小行星带，来到了神秘的时空隧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