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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我和他不是一届的,”远藤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我偏科,当时就是靠着枪法才被选到了这个岗位上,刚来就听说有个叫降谷零的枪法超神。我当然不信啦,有一次我们在总部训练场遇见,比了一场,他居然全中十环!”

  见泷川葵饶有兴致地听着,还露出崇拜的神色,安室透一边暗自得意了一会儿,一边又不好意思起来,给远藤使了个眼色:“可以了可以了。”

  远藤还了他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你看看,兄弟就是被喂了狗粮还帮你说好话,学着点儿。

  “他搏击也厉害得很,后来又学了拆弹,啧啧啧,你怎么把这人收服的?”

  泷川葵笑而不语地摊了摊手,安室透则是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了:“你这心思怎么不用到正地方呢,情场高手?”

  “这可是终身大事啊降谷,”远藤笑了一下,“泷川小姐,其实吧他挺不容易的,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室透从下面踩了一脚。

  安室透被这么一场“愉快”的早饭闲聊治愈了不少,终于轻轻笑了一下:“走吧。”

  好时光总是短暂,每个人依然要负重前行。

  他们收拾完桌子,便离开了吃饭的地方,谁也没有发现,一个人远远看着他们的谈笑,紧紧攥起了拳头。

  跨年

  当着远藤三郎的面,泷川葵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等远藤走了,她才拉住安室透,看到他眼睛里的血丝,皱眉问道:“昨晚没睡吗?”

  “没办法休息,”安室透面露倦色,轻轻笑了一下,“看医生那样子,就差给麻生下病危通知了,我们……一起出了那次任务,他的车子都撞废了,能保住命就是万幸。”

  泷川葵抿着嘴,抓住了他的袖口。

  远藤说的她都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警校第一、枪法很神、搏击高手、拆弹专家……这些都是光环。

  人们往往只关注光环本身,处处以他为倚仗,好像他不会累,好像他是没有感情、没有眷念的机器一般,任务完成了皆大欢喜,仿佛一个英雄称号、一句称赞就抵过了他的付出。

  好像他不会孤独。

  但她懂他的孤独。

  泷川葵练空手道十多年了。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又因为父亲爱好空手道,才懵懵懂懂入了门。但武学之深,她拿到黑带、甚至成年之后,也不可窥得几分。但她知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也可以用在赛场,一个得分技术,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断训练积累的成果。安室透的每一个十环背后,又有多少苦多少汗呢?

  她的一拳一脚,最初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后来才慢慢变成爱好、变成热忱。而他,是不知在枪口下躲过多少次、不知和穷凶极恶之徒交手多少回的人。

  车子撞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这次是麻生旬。但泷川葵也能从这平淡的描述中感受到惊险。

  她敬他的信仰,却也疼他的辛苦。

  “怎么了?”安室透见她出神,轻声问了一句。

  泷川葵突然很想抱抱他。

  她轻轻地把手臂环在他的后背,踮脚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又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要太辛苦啦,”被突然抱住的安室透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她轻声回道,“我不会急,也不会无理取闹,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有任务的话,还是大局为重,记得报平安就好。”

  安室透心间涌起一阵暖流。泷川葵已经收了回来,他却忍不住张开双臂,把她整个地抱在了怀里。泷川葵的脸刚好贴在他的前胸,能听见那有力的心跳声。

  “你守护国家,我作为公民,可是很感激的呢。但是,”她笑了笑,接着说,“我会保护你的,零。”

  我保护你,为你建一座温暖的港湾,随时可以停泊,随时可以依靠。

  很少有人会叫他零,长大之后,这就像是一个没有了温度的名字。

  零是空无一物,此时此刻,却像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再抱一会儿,”安室透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就一会儿。”

  “降……嘶,那个,有事儿,快来。”

  赶来叫他的远藤恰好看到这一幕,又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口狗粮,口感更醇,醇得他扶着额头落荒而逃。

  安室透尴尬地放开手,冲泷川葵笑了笑:“那,周末再一起吃饭吗?”

  “好啊,”泷川葵露出两个小酒窝,“照顾好自己哦。”

  *

  “啊啊啊啊!小葵!你脱单了!”纯子嚷嚷道,“我就说你们有戏!天哪我太激动了,终于把你嫁出去了!”

  “什么嘛,”泷川葵咽下一口米,又用筷子夹走一块笋,“刚在一起没几天,没到谈婚论嫁……”

  “我还不知道你吗,”纯子跟她太熟了,从来不讲什么礼节,径直打断,“你这不是喜欢到想嫁,会谈恋爱?你天天忙成狗,能把时间分给一个男人,那简直是,啧啧啧……”

  “你不也忙成狗,好意思说我。”泷川葵回击了一招,接着讲起了正经事儿,“纯子,你认识医学院的人吗,能不能帮我问问情况。”

  “什么?”纯子瞬间摆正了脸色。

  “阿真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泷川葵晃着杯子,“你猜,我会不会和他一起去读大学?”

  “真的吗!”纯子大惊大喜,“我看行,包在我身上,你可算想通了,钱不够的话我……”

  “够,”泷川葵知道她要说什么,“虽然当时各种手续什么的花了不少,但还好留了一点点底子。阿真现在也长大了,他读书的钱差不多也攒够了。我嘛,真的去上学还要打打零工……”

  远山纯子听她叨叨着,思绪突然就回到了那个时候。

  阿真从小备受宠爱,失去父母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初中生,毛孩子一个,当时哭天喊地,离了泷川葵就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过了那段痛苦的日子才成熟起来,还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反而越长越乐观,长成了一个逗比。他如今对姐姐好,也是应当应分的。

  毕竟小葵为他,也做了那么多啊。

  远山纯子并不知道安室透警察的身份,也不干涉泷川葵想学什么,但她是衷心地为好朋友高兴,当晚就问了医学院的朋友,甚至搞来了他们的课程表,马上给泷川葵打了电话。

  “第一年要学基础必修课和公共选修课,第二年是医学基础课程,像是生化、遗传、解剖、组胚之类的,第三年后面差不多就学临床课程了,之后就会去医院见习……”

  泷川葵一边把电话放着免提,一边记着笔记,时不时还插问几句。

  “任重道远啊。”挂了电话,看着密密麻麻的一页纸,泷川葵觉得压力山大,把自己扔在了软床上,闭了一会儿眼,又莫名想到了安室透的笑容。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又摸来手机,蹭蹭几下发了条消息,驾轻就熟地卖了个萌。

  “透君,欠我的东西记得还哦。”

  而另一边,安室透和远藤正在路上。远藤正开着车,安室透刚好难得地坐在后排歇着,他掏出手机,看到消息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跟朵花儿一样。”远藤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不正常的一幕,好奇道。

  “没什么,有个催债的。”安室透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接着笑,远藤顿时就明白了,轻车熟路地给他翻了个白眼。

  安室透也蹭蹭几下回了消息:

  “记得,利息一并给你,等到夏天还一个大的。”

  泷川葵本来又躺着了,看见这回信又腾地坐起来,好奇地问了下去,但安室透一副宁死不屈作为公安警察口风要严的态度,说什么也不给下文了。她思来想去,半天也没个答案,索性手机扔一边洗衣服去了。

  “远藤,你是不是有个亲戚,是什么什么‘真由不动产’的?”

  “真纪不动产,”远藤觉得今天的白眼都不够翻了,“怎么了?”

  “想问问,有没有那种带花园的大房子,花园越大越好,能种一片花田更好。”

  “你怎么不去买农场呢你?”远藤先是怼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房子?天哪降谷,你这是……”

  “嗯,我怎么?”安室透看向窗外,轻飘飘地问。

  “你……你……”

  远藤“你”了半天,觉得这问题太私人了,还是没说出口。

  他认识的降谷零是个工作狂,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吃饭都在出任务、调查,哪怕去当了咖啡店员,听说也是工作需要,编出了“安室透”这么一个身份。作为同事,他们共同以守护国家安定为己任,作为还算熟悉的友人,他也只是稍微比其他警官多了解一些他的脾气和水平,多一些关心和敬佩。

  降谷零……是到了想要安定下来的那一天吗?是遇到了他的港湾吗?

  “知道你想什么,”安室透悠悠开口,“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远藤没回头,目不斜视地继续开着车,听到安室透用无比认真的语气接着说道:

  “等卧底任务结束了,我就用降谷零的名字,光明正大地娶她。”

  *

  到了年底,人人都忙成了一团,但这忙碌中又是一派新生的气息。夏目薰子的工作室忙着整理“Super star——薰子年度志”,泷川真则是在期末考试里焦头烂额,顺便立了下学期一定要平时多看书免得期末火葬场的flag。远山纯子终于赶在这年的最后一天交上了论文,喜气洋洋地要去商场横扫一波,专门等到泷川葵下班,硬是把她拽了过去。

  “我男朋友论文还卡着呢,让他之前打游戏。”纯子从衣架上取了一件姜黄色的大衣,“不过小葵,你家那位跨年居然出差,他不是咖啡师吗?”

  “他……还是个侦探,估计有委托吧。”泷川葵打哈哈道,“我觉得这个驼色更好看,你试试。”

  纯子换下手里这一件,接着说:“侦探啊……厉害了。不过这俩人都忙,咱们刚好一起跨年,要不然你俩去腻歪了,我自己多无聊啊。”

  结果她话音刚落,泷川葵的手机就响了,纯子一眼瞥到了“透君”的来电提示,瞬间被打脸。

  泷川葵哈哈了几声,顶着纯子怨念的目光,一蹦一跳地出去接了电话。

  “小葵,”安室透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先跟你说句新年快乐,我一会儿有事儿,不能卡着点跟你说了,不过,我有寄礼物……”

  泷川葵心里喝了蜜一样甜,新的一年还没开始,她却觉得未来的生活太过美丽,甚至有了令人心颤的生命力。

  “小葵,”安室透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以后,认真地结了个尾,“这一年,遇到你真好。”

  情诗

  泷川葵在电车站和纯子告别,互赠新年祝福后又互损了一番。

  纯子拐着她的胳膊不愿意走:“小葵,你谈了恋爱也得常和我联系啊。听说波洛华夫饼最难做了,你要是重色轻友,我就趁你家那位上班的时候点十份华夫饼!”

  泷川葵哭笑不得:“姐姐,你这威胁太没有诚意了,销量多了不是还有提成吗?”

  纯子反应了一下:“对哦,不过,我不管,下学期我拍毕业照你一定要空出时间来!”

  “好好好,”泷川葵拍拍她,“祝你论文顺利通过,不秃头。”

  两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才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泷川葵想到安室透做华夫饼的样子,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安室透说他寄来的是一个小礼物,能塞在信箱里那种。泷川葵满怀期待地打开信箱,捧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物件,掂在手里像是一本书。她巴不得长了一双透视眼,好奇心像一只在笼子里管不住的小野猫,急慌慌地伸出了爪子。

  “会是什么啊?”泷川葵自言自语道,刚准备关上信箱,突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信封。

  她顺手拿出来,那上面写的是“泷川葵收”。

  “算了,先一起带回去。”她关了信箱,便一蹦一跳地回了屋子,兴味盎然地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沿着包装纸剪开——果然。

  那是一本精装的原版叶芝诗集,泷川葵一直都是叶芝的忠实读者,对各个版本都有所研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绝版,立马兴奋地举着诗集转了个圈儿。

  这一转,把里面的一页纸也转出来了,她连忙俯身捡起来,看到的片刻,“腾”的脸红了。

  安室透居然亲笔抄了一段情诗!

  这纸张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水的味道——分明是她平时常用的那一款!

  泷川葵像是怕被人看见一样,连忙折了回去,又坐到桌前,把台灯打开,细细地看起来。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是那首经典的《当你老了》。

  “什么嘛,”泷川葵自说自话,“我下个月才二十三……”

  但她说归说,脸上却是满溢的幸福感。

  爱的感觉,有时候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但红颜也终会老去,这首诗,却是在对着天地、向着滔滔流逝的岁月剖白真心。没有一句“我爱你”,却处处都是“我爱你”。

  安室透的字也很好看,即便写的是英文,也看得出笔锋的力道,却比平时写假名多了些缠绵。

  他果然是懂的。

  泷川葵的一颗心又被喜悦团团包围,她的英雄,用一种极其浪漫的方式给了她承诺。心系国家,信仰依旧,却也有一份独属于你的地方。

  她美滋滋地翻开诗集,突然发现扉页还有几个字——

  致我的葵。

  泷川葵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被这扑面而来的浪漫洗了个脑。

  直到分针转了三百六十度,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诗集,视若珍宝地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地方,又磨蹭地拆开了下一封信,看到里面的内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那竟然是渡边财团的部分报表——她飞快地打开电脑,从渡边财团官网投资者关系页面下载了财报,仔细比对了一番。

  果然不一样。

  她又把那信封细细查了一遍,但除了“泷川葵收”几个字,并没有留下其他线索,也没有可对比的笔迹。

  这应该不是古川伊东,疗养院探病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且不说他身体每况愈下,即便发现了什么,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她。

  她虽然知道渡边财团有问题,但对其势力也心知肚明,这来路不明的几页纸显然不是力度十足的证据。

  泷川葵下意识的摸到了手机,但安室透还在出任务,她不想让他分心,便决定先联系毛利小五郎,下个休息日再去一趟侦探事务所。

  前几日一直腻在一起,天天见得到,安室透突然离开了几天,泷川葵居然又体会到了“如隔三秋”的感觉。她走在街上,每每看到书店,都忍不住想到那俊逸的字,然后鬼使神差地进去晃一圈儿。这会儿,她便又走进了公司附近的一家书店。

  现在的书店很多都开成了“文化创意基地”,除了卖书,还卖些明信片、手帐、胶袋一类的小物件儿,花花绿绿摆成一排。

  那书店店员看她停在一排明信片前,便上来搭话:“这是我们新推出的一套明信片,每一张上都印有经典的诗句呢。”

  “我拿一套吧,”泷川葵一笑,“啊,还有邮票也买一些。”

  *

  几天之后,安室透刚在东京下了飞机,就径直奔向了泷川葵公司,紧赶慢赶地在楼下堵住了她。

  “你怎么来了?”泷川葵又惊又喜。

  “接你下班啊。”安室透把她的包摘下来拿在自己手里,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了上来。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他们身后瞬间炸了锅。

  “那是小葵的男朋友吗!”

  “天哪好帅!”

  “啧啧,我就说,那个谁想追泷川小姐肯定追不上……”

  泷川葵一阵脸红,偏过头看了看安室透,他正若有若无地笑着,一副“宣示主权成功”的得意模样。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点了些生活气息满满的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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