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惊鸿一舞,奏章落

  永新怀中抱着的是张皇后的孩子。阿斗已把孩儿过继给她,她就是嫡母。阿斗虽没再册立皇后,但永新的地位再无人能撼动,且代皇后掌管凤印。

  孩子还很小,软软的如棉花糖一般。这是阿斗的长子,阿斗为他取名,刘璿。她时常想,阿斗为何取了睿字?只因对魏太子睿的芥蒂吗?她叹气!一旁的从美人让美姬公主过来抱抱弟弟,美姬五岁大,活泼可爱,十分伶俐。看着睁着大眼睛的璿,远娡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璿好像很依恋她,一离她手便大哭不停。无论美姬如何哄他,就是不依。无法永新只好接过,他“咯咯”两声就笑了。永新摸了摸他的头,他笑得更欢快。

  “妹妹似乎很喜欢这孩子。”如今的从美人再不是当日的美人,话锋再也不作掩藏了。看她语气,似对这孩儿不满,远娡想,她挑起了自己旧伤,只为除掉这孩儿。看着从美人渐渐隆起的肚子,永新忽然有种厌恶。从美人也希望自己的孩儿将来能当太子罢。人的心,总是贪得无厌的。

  阿斗终日与永新流连在乌篷船中,随水而飘,不愿离去。他对永新是一如既往的痴情,不管任何的人和事。

  而黄皓对永新夫人也加倍地小心。他曾想再找一个可与她相比的美女,四下江南终是一无所获。永新对他的行为深感厌恶,私底下已让兹教训过他。如今后宫中,她可说是大权在手,再无人敢挡。

  黄皓前段时间里进贡的美女被阿斗尽数抛到了一边。在永新失去孩儿,失宠于阿斗的那段时间,黄皓背着她做了不少事。这些永新都是知道的,故今日他才会如此顾忌她。在那段时间,阿斗虽有众多女宠,但仍是不留夜,也不准任何妃嫔进他宫中。一个得宠正盛的淑媛,侍着盛眷正浓,骄矜的以为阿斗会纵容她,私自搬进阿斗宫中,并丢掉了永新的衣衫。阿斗下朝回来,见她如此,大怒,生生打断她四肢,把她扔出了宫中,并对全宫而言,不许任何宫妃进他宫中,除了永新。而那时的她,仍在失宠中。

  而从美人能升作从淑媛,全是远娡一手提拔。她为从淑媛争取回了女儿的抚养,从淑媛对她更是忠心。凡是她不敢做的,不忍心做的,从淑媛一一为她办妥。如良人已被从淑媛暗中绞杀,做得干净利落。从淑媛会是她的一件好武器。后宫里再无人是她对手,也该有其他行动了。

  “紫烟,”阿斗从背后环着她,她微靠在他身上,看着江月倒影,他轻吻她发丝而言,“你在想什么?”

  他许久不这样唤她了,她看着乌夜江天,轻声问他,“阿斗整日里陪着永新,不腻吗?”

  他扳过她身子,眼睛深深的看住她,“我永远都看不腻紫烟的眼睛!”捧着她的脸笑言,“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露。玉软花柔,妍姿娇艳。紫烟你真是一顾误人城,再顾倾人国啊!”

  她身子忽然一倾,带起了软软的云衫水袖,横卧在他怀中,媚眼如丝,娇声笑道:“我是你的永新。”她不再喜欢,他唤她紫烟。轻缓的手冰冰凉凉的搭在他颈项间,清淡芙蓉脸,靥蕴七巧笑,她的笑容轻轻的扰乱了他的心神,迷醉了他人。

  她轻颦浅笑,回眸嗔道:“阿斗竟把我比作妖姬而看?!”心中早已明白他意思,手不轻不痒的拂过他脸庞,他伸手来抓,她早已把手缩回,对他一睨。她掩于宽袖里的药粉悄悄的撒于酒杯之中。“永新单是素肌清容就已仿如天人,冶容之艳无人能及。”他举起她的皓腕放于唇边细细吻着。她脸一红,闭上了眼睛。风吹仙袂飘飘摇,那吹起的鬓角衣襟,是他轻轻揭开的罗衫。

  “果真是粉腻酥融娇欲滴,盛兰也不及永新的芳馨满体。”他抱起她走进乌蓬内,他细吻缠上,她娇笑连连的推开,嗔道:“岂有如此无赖之徒。”他偏是缠着不放,手搂于她腰间,轻若齐纨素,盈盈小腰使他更是难以把持。而她却在想,该是时候去见见皇后了,等她掌握了干政的能力,她要皇后看看,看看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想到此,永新笑了!但她的孩儿,却永远的失去了,她赢了又如何……

  “永新如此衣衫半掩,玉肌冰骨犹如春半桃花,让我很是爱不释手。”他和她调笑,眼中□□大盛。见她转过了脸不理他,却来轻掐她细腰,她推他不得,终是“扑哧”一笑,回眸看他,自己先羞红了脸。

  她把酒奉于他,轻唱了一曲《顷杯乐》:“波光生艳,醉月夜,哪管露重。神女巫山若渡,襄王春宵夜暖,是处阆苑仙璋,春山夜露。莫禁夜今宵,玉漏急相催。更尽一杯,顷杯乐,向晓色,春颜消退。”

  “我绝不负今宵!”他在她耳中低言,喝过酒后,微醉的眼迷离荡漾。她娇羞得别过了头,仍那花钿委地无人收……

  披起衣衫,走出船中,月儿正明。永新点上了烛火,江风轻轻拂着,轻缓漫舒。翻开他带上船的奏折竹简,竟有如此之多。她细细翻看着,把对她有微词的竹简全沉入江中。再翻看,标有‘诸葛’的奏折吸引了她的注意。

  永新翻开而看,又是要领兵攻打魏国的奏折。她实不愿两国开战,那样魏皇就会终日烦恼,而太子也不得安心。睿儿只想看着她在蜀国过得快乐,故他不愿两国交战。她也不想。

  “紫烟——”她闻声连忙走进蓬内,阿斗已然在熟睡的梦中。他熟睡中,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她一颤抖,忙忙把手缩回。“紫烟,别离开我!别离……”他在睡梦中仍想着她么?

  可她不会在乎了。当孩儿失去之时,她对他再无负疚。回到舱外,远娡看着成堆的竹简,知道累月的游玩,阿斗已疲惫万分。惟有他厌烦了政事,她才有机会插手。她一定要暗中把持住蜀国的朝政。正因此,她方会用‘采春露’一药,令他耽于玩乐,身体疲惫,而她才会有处理政事的机会。

  诸葛亮要出兵,想阻止他也是不难。但,还要再观阿斗的态度。不能盲目的插手政事,这样只会弄巧成拙。她手拿着竹简发呆,看着月影沉浮。想起她沉寂了如此久,也该有所改变。

  “紫烟。”阿斗仍在梦中唤她吧!她不理会,只想着如何阻止诸葛亮出兵,或让他出兵无功而返。

  “紫烟?”她翻动着竹简,只随他呼唤。“哎!”一声叹息使她心一沉,难道他醒了吗?她猛一回头,见他站在她身后,眼睛窝得那样深,只静静的看着她。他袍带松散,敞开的胸膛迎着晚风。

  她忙走到他身旁,为他收好衣襟,以免他着凉。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窝得深沉的眼睛,看着身后的奏折,问“你为何翻看奏折?”

  他想如何?永新忽然发现,他变了很多,很多!不止她变了,他也变了。他变的愈发的深沉不可测。他的眼眸,窝得那样深,深得看不清他心里想着什么。难道,他真的要治她罪吗?原来她高估了自己。

  “请皇上治罪!”她跪下,眼泪含在了眸里。

  “紫烟,你变了。”他扶起了她,把她抱于怀中。她只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他的下颚垫着她肩,他轻轻地摊开那一堆奏折。

  “阿斗,你不怪我吗?”她仰头问他。他低下头,轻吻她唇,复言,“我相信紫烟,这是我允许你看的,何来责怪。”

  她心一动,却是控制了自己的情感,“我还是喜欢你唤我永新。”他听了,轻笑出声,话语里透出了无奈,“你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的不快乐。你可知,我看着有多难受。”他扳起她的脸。她终是垂着眼,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颤抖,正如她动乱不安的心。

  “永新,把有关弹劾你的奏章找出来。”他松开了手温言,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搀杂了怜惜的复杂。

  “阿斗,这是为何?”她疑惑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变得萧索。

  “我要把这些嚼舌根的人全杀掉!”他的眼中杀气大盛。永新一惊,不知他为何要下此狠手。“阿斗,何必如此!”

  “我不想你再受一点的伤害,一点也不可以!”他抚着她的脸,怜惜万分,“我忘不了你那无助的眼神,你来到我身边,从未做过任何的坏事,他们却冤枉你,把你害苦。看着你失去孩儿的境况,我的心也碎了。我比你更痛!我只希望你快乐。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原来,他这样的了解她,了解她比以前更加的痛苦。了解她的心,读懂了她每一个眼神,所以他不怪她翻看奏折,他只想她快乐。但她已经控制不了对这里的恨。她放□□,也只是想他疲累,她才有机会参与政事。或许,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但他从没想过要怪她。

  “其实我是看阿斗你累了,又累积了如此多的奏章,我才看的。”她看着他,此刻她不能让他疑心,她定要为他把朝政处理好。

  “无妨,我信你。”他看着她微笑,复又拿起了诸葛亮的奏折。她察言观色,见他眉头紧锁。“又要打仗!”他叹出了一口气。

  “阿斗不愿打仗吗?真是仁慈的皇上!”

  “打仗,蜀国将要死去更多的人,蜀国地小人微,怎经得起如此用兵。还要粮草补给,长久以往,国家耗费甚巨。丞相却是要一意孤行。如今三分已定,何必再争,劳民伤财。”

  “那也是丞相的一片忠心,更是想完成先主遗愿罢了。阿斗多多谅解才是。”她轻揉着他头上穴道,细哄着,“阿斗可要处理好和丞相的关系。”

  “我就是为了此事已烦了月余,仍是想不出对策,丞相一向不赞成我的主张。令我很是头痛。”

  “我有一议,不知可否?”她停住了手,只看着他。

  “但说无妨。”他握住她手。

  “丞相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先帝,其志可嘉。若只给他万余人,那他定不能深入魏国,如此自不会扰民伤财,伤了蜀国元气。再者也满足了他要报效先皇的心。且粮草方面可让他屯田自给,汉中民丰粮足,大可自给自足。再说,屯田需要时日!等他粮熟了,另有计较。真要打,凭着丞相的神威自可保一万人马全身而退,更能扰乱魏国边境,以起震慑之威,让魏国不敢小嘘了我们。如此何乐而不为?!”

  “好,说得好!永新真不愧是我的智囊。”他异常高兴,眼里也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如此,我就可安心与永新湖上泛舟了。”他搂着她的腰笑道。

  她推开他,轻轻站了起来,把竹简尽数沉入了江底。

  “我们还未抓住那帮迂腐臣子。”他很激动,忙站起,游移不定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如今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什么话了。”她调皮的一笑。

  他拂起她及地的长发,温和一笑,“只要永新开心,我不过问就是。”他刮了刮她鼻子。 “阿斗对我真好。”她把头轻靠在他肩上,再也看不到他表情,正如他也看不见她的。“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紫烟。”他叹。

  “我能有如此聪慧姣美的贤夫人,处处为朝中老臣着想,护着他们,还帮我解决难题,我真是此生无撼了。”他把她抱紧。

  “阿斗,还抱不够吗?”她出言戏他。

  “如何能够!”他被她逗笑,可眉眼间仍是郁郁,他还藏了什么心事?“好了,如今你把一切竹简都扔了,我也乐得清闲。”永新眉眼一转,嗔道:“阿斗怎的这般懒,这可是你的江山,你不珍惜吗?”

  “我只珍惜你的眼泪。”他在她眼上轻吻,调笑着在她耳边吹气,“你可是让我累着了,哪还有心思理这许多朝政。”

  永新闻言,羞涩不已,说不出的娇媚,仍凭他如何哄,终不肯抬头。他弯下了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昔日的情话脱口而出,“紫烟永远都是那样的害羞!”

  新婚之时的闺中话语,让她听着如隔世烟云,再抓不住。毕竟,她的孩儿还是失去了。

  “你在想什么?”他扳起了她的头,她早已是红霞满面,连发根儿都是烫的。“你就像一条精致绝伦的鱼儿。那天江边观你,你就如那脱尘的一尾鱼儿,游弋在我心中,把我的心搅乱了,带起了无数的涟漪。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新冶质的渔女。”

  “阿斗休要再贫。你可知,奏折还有一议说的是长江洪水泛滥。”她牵他坐下,认真而言。

  “长江泛滥,倒不可不管。那关系到成千上万的生灵啊!”阿斗脸色一沉,不知如何解决。她把一堆竹简推于他面前,“这是我议好的奏章,倒是能帮上阿斗。”

  他一笑,只等着听她讲解。她清了清嗓子,说道:“长江泛滥,定要兴修水利,这是利国利民的举措。水利建成,不止阻挡了灾浪,还可把土地变成肥沃良田,延绵千里。人们不必流离失所,也促进了农业水利生产。把长江地区打造成成都粮草大前方,我相信朝中大臣定是能一举通过的决议。且如此浩大的工程,定要投资大量资金。如此一来,丞相还有何理由出兵打仗呢?内患未除何以攘外。我已有修建水利的最佳人选,也一一列在了奏章上。今东吴虎视眈眈,我们要做的是迅速和东吴修好,如此这般的,我看丞相短时间内是很难找到出兵北伐的理由了!”

第34章 惊鸿一舞,奏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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