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异闻录 连载

天穹之上异闻录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有事捎纸 字数:14万字 标签:天穹之上异闻录,有事捎纸 更新:2024-02-23 11:32:17

天穹之上皆为虚妄,前路没有星辰大海,是沉溺虚妄醉生梦死,还是勇往直前冲破迷障。大道独行,道心如铁,上青天,破迷障,且道一句:当知来处,自明去往。 ...

坠落,向着无底深渊!

眼前是两道模糊不可见,却又能清晰感知充满无边伤感的身影;

是谁?

黏腻的窒息感充斥胸腔,极致的黑寂笼罩;

意识凝滞,无数画面与片段轮回交织闪现;

忽见灿灿白光充斥天地,支离破碎的撕裂感与巨痛感,身躯在一寸寸的蹦碎和消融!

极致愤怒与不甘的怒吼!

……

宁轩猛然睁开双眼,如虚空生电,两道神芒直冲牛斗,意识仍有轻微的迷离:原初的影像是什么?毫无印象!似乎是潜意识层次泛起的极其遥远的记忆涟漪。

将纷纭繁杂的思绪强压入心底,他第一时间将神念纳入体内仔细查探,片刻之后他长呼一口浊气:很好!

这一次闭死关实在过于凶险,幸好他运气不错,现在不仅多年的伤势终于得以痊愈,而且受损的根基已经修复,神志回复清明,修为还有大幅度的提升,这让他真是喜出望外。

回想当年在冰原上的那一次大爆炸,至今仍然让他不寒而栗。当时他正在极北冰原上寻找机缘,福至心灵之间修为突破了瓶颈,他的神念遨游虚空,无意中穿透一丝空间裂隙到达某一处宇宙深空,在那里他看到了一艘战舰,庞大如星辰,静静的漂浮在冰冷幽暗的宇宙中。

苍玄星近五百年来科技突飞猛进,但是比起他看到的那艘战舰,那就如同是微尘之比浩瀚星河,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当时他忍不住将神念探查了过去,心神震撼之余,他似乎感知到了一道轻蔑的意识表达:“蝼蚁!”

舰身闪起一道白光,瞬息就击溃他的神念,顺着空间裂隙穿透虚空,向他本体轰击而来,光束所到之处虚空崩灭,生死之间的大恐怖降临!

强忍着精神撕裂的巨痛,宁轩没有丝毫犹豫,将以往数千年收集到的法宝器物全都砸了出去,刚堪堪捏了个护身法诀,高能就轰击而来!灿灿白光充斥了整个世界,肆虐的能量将周围空间都碾成虚无,让他陷入黑洞一般无知无感,身躯如同在恒星之内熔炼。

法宝器物勉强将毁灭的力量阻挡在了虚空中一瞬,随即便气化成无。空间壁障受到冲击,对光束产生了阻碍,让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他崩灭半边躯体以血祭秘法瞬息遁走万里,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

由于伤势过重伤了根本,此后若干年,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沉寂,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流浪到了哪里,更不知道人世变幻,岁月几何。

穿透空间裂隙的些许能量,将地表轰出直径数十公里、深度数千米的深坑,爆炸的余波导致方圆数千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寸草无存。

多年来无数科学家冒死进入极北冰原,对此次大爆炸进行了深入研究,都没有获得肯定的结论,尽管没有发现相关的残留物质,但科学界最终还是认定为天外陨石撞击所致,史称“冰原大爆炸”。

宁轩的伤势越来越重,意识陷入沉寂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记忆很散乱,无法在时间和空间上衔接起来,最终他步履蹒跚流浪回到了夏国,满身污秽神志昏噩,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最后的记忆是一座小道观内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收留了他,照顾起他的生活起居来。

忽如一日伤势爆发,生死攸关之际意识得到一瞬清明,宁轩顾不得安全与否,他只来得及匆匆布下守护幻阵,一口吞下身上所有的丹药,嘱咐了孩童一句:切勿让人打扰!然后就进入了闭死关的状态。

现如今他闭关成功清醒过来,想到战舰所展示的科技力量已经达到了如此惊人程度,宁轩一时之间心中不免苦涩和迷惘:过往数千年追寻的道路是否正确?但他也是心智极其坚韧之人,转念之后又再次坚定起来。

数千载以降,宁轩没有发现他一样的人,悠长的寿命,与众不同的体质,都令他坚信自己所走的道路,代表了生命进化的另一个方向。

战舰力量让他极度震撼,与此同时也令他振奋不已:茫茫宇宙中,苍玄星终究不是孤独的,也许在宇宙的某一处,也会有和他一样的人!

撤去幻阵,收回支撑幻阵的灵石,从灵气的消耗程度上看,时间应该过去了至少三十载。宁轩环视四周,令他有些意外,房子还是当初的布局和摆设,只是由于岁月的侵蚀,家具和器物都显得颇为老旧,但是屋内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在他布下的幻阵范围内,除了可迷惑人的心智之外,还有隔绝和防护功能,虫蚁不侵尘埃不落,只要不是山川地理崩塌、房屋倾颓,是万万不会打扰到他的。

但是幻阵以外的区域也如此干净,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打扫者以为将整个屋子都打扫到了,但实际上屋内始终有一个角落被幻阵覆盖,影响了打扫者的意识,从而避开了。

数十年来所有吸收的灵气,都被用于恢复伤势,宁轩样貌均无变化,只是身上的衣物老旧欲碎,他灵元发动,全身衣物震灭成虚无。从纳虚戒中取出新衣物重新穿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木门开启的“吱呀”声惊起了几只野鸟,扑棱棱的飞到夜空中。此时月正中天,四野寂静,唯有虫鸣和野鸟的啼叫声传出去很远,引起远处几声夜莺的和鸣。

月光洒落,石板铺就的小院和周围几座房舍,格局和当年没有变化,却是缺失了几间房屋,其余的都是年久失修显得破落了很多,前院悬崖平台边则是加上了一圈围栏。

宁轩踱步行至栏杆处背手而立,他青色长袍大袖飘飘,长发未挽髻垂落至腰间,身形颀长,肌肉匀称肌肤晶莹,隐隐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修为突破之后,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缥缈,清冷的月光下,全身上下笼罩在一层氤氲灵光之中,如云雾中的青山缥缈高远,窥不清真容。

这是他修行有成,气韵合乎于天道,影响了周围的空间和气场,整个身体就像一个引力场,将虚空中的灵气自发的缓缓吸引过来。若此时有外人从背后观之,当真是如望仙人,有飘然飞升之感。

栏杆外是一片断崖,落差数千米,视野极为开阔。月光清辉洒下照耀山河,远处大江如玉带环绕,波光点点,静静的向东流淌,宁静而又有生气。

以宁轩的修为,极目远眺可达天地交接之处,他尝试着放出神念,方圆百里范围内,万物纤毫毕现,万籁之声尽皆入耳。

神念探查之下,他发现这小道观周围三面环山,藏风聚气,整个山势龙形起伏,与远处的大江缠绕,犹如一条大龙戏水,待到了小道观这个位置,就如同大龙抬首吐出的一颗龙珠,是一个神龙吐珠,吸收天地精华的格局,小道观就坐落在这颗龙珠顶端最中心的位置,整个道观灵气汇聚,比起其他地方而言要浓郁很多。

宁轩不禁颔首,心中暗道:难怪当年我意识昏聩之时,会不自觉的来到这里,身体本能地被此处浓郁的灵气所吸引。

宁轩伤势痊愈,过去种种神通不仅恢复了过来,而且修为大涨,望着大好河山,他胸中无比舒畅,多年的郁闷一扫而空。

念头通达之下眉心忽然一阵悸动,一个寸许高,闪耀着金光的光溜溜小人突然从其眉心窜出,身形眉眼和宁轩一模一样,初时小人有些发愣,懵懂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映入眼帘的天地不再是山川河流,而是一片片能量交织的轮廓,虚空中有淡淡的大道纹络浮现。

回望下方的躯体,一片氤氲霞蔚的景象,小人顿时明悟,不自禁的仰天长笑!没有声音传出来,但是随着小人作大笑状,虚空中隐隐有波动向四方扩散。

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数千年修行,终于修得元神境界!至此,他终于迈过了宗门典籍中记载的修行门槛。

修行有成到一定程度,身体气血磅礴,断肢重生不在话下,但是修行无岁月,天道规则之下,身躯终究会老朽,如果修不到元神境,到时候身死道消,一切成空。

所谓元神,灵魂之本源,元神不灭灵魂不死,即使身躯朽毁,无非再夺舍或者以天材地宝重塑一副肉身而已,这才有了修行最根本的保障。

金光小人狂笑一声,瞬间遁入虚空,再度闪现时已在十里之外,数个呼吸之间,已遁去无所踪。

李大头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身躯无意识地蜷缩颤抖,半梦半醒之间,脑海里交错出现着画面,夹杂着过往的回忆和虚幻的场景。

脸庞时而迷醉时而痛苦,可能梦中出现了某个凶险的情景,他惊呼一声翻身坐起,右手紧紧的捂住隐隐作痛几近残废的左臂,仿佛刚从窒息之中恢复过来,蜷缩着身子大口喘气,冷汗从狰狞的脸庞上滑落。

想起梦中的场景,想起过往的痛苦回忆,想起家中和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妻子,想起活得浑浑噩噩的现在,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颤抖着手捂住了脸庞,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强忍着发出呜呜的低泣声。

付出了这么多沉重的代价,拖累了众多的亲朋好友,面对所有人的冷漠、鄙视、质疑、不解和埋怨,而今他已过不惑之年,还有什么执念放不下吗?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后悔过,痛苦过,声嘶力竭过,但每每这个时候,脑海中总有一个信念挥之不去:你是对的,坚持下去......坚持下去......

片刻之后,李大头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心如槁灰麻木的瘫倒在了床上,两眼空洞呆呆望着房梁。

房子是百多年的木制结构,年久失修,感觉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在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破椅子,家徒四壁就是这个场景,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屋里打扫得很干净,房梁上也没有蜘蛛网。

今天,李大头这辈子第一次和妻子大吵了一架,妻子发下狠话,如果再不同意地产商的条件,把道观转让出去,她就离婚。

夫妻俩这么多年生死与共,艰难困苦都一起走过来了,这还是妻子口中第一次说出“离婚”这个词语,刺得李大头心很痛。

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怪妻子,万般因果皆由己,如果不是因为他,妻子现在应该嫁得好人家,生活安逸优厚,夫妻恩爱儿女天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半身残废苟延残喘,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默默的想着心事,李大头痛苦地纠结将要何去何从。如果答应了地产商,那这些年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完全成了大笑话!可是道观不交出去,后果难以预料。

那位神仙……可能真的只是自己脑海中臆想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否则这么多年,仙师为什么还没有再次出现?仙师闭关的屋子总共就巴掌大点儿地方,这么多年来他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不知道仔细搜寻过了多少次,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发现,也许别人说的真没错,是他自己小时候中了邪神经错乱,记忆出错了!

可是那一幕幕活生生的场景,令他三观尽改的神迹,还有临别的嘱托,却又是如此的真切,如刀削斧凿般刻印在脑海里无法抹去。

“吱呀”,屋外隐约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有野鸟惊飞鸣叫,打断了李大头的思绪,他顿时就警醒起来。

今日又有多个说客上门,什么样的人都有,软磨硬泡,言语威胁,更有凶神恶煞者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把妻子张翠花吓得够呛。这些人临走时撂下狠话,不转让的话,小心家破人亡。

把这些人打发走,两口子就为道观转让的事情吵了起来,李大头仍然是死活不同意转让,张翠花却是真的怕了。

李大头嘴里说的什么神仙,除了他自己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见到过,这根本就是李大头精神错乱着了魔,张翠花一狠心,就说出要么转让要么离婚的话语来。两口子大吵一架,李大头气冲冲出了门,担心这些人对道观放火,他当晚急匆匆的赶到了山上的道观里。

听着屋外的动静,他惊慌之余,不免的心中泛起一股恨意和悲凉:这些人真是赶尽杀绝,可怜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李大头越想越悲凉,所谓物极必反,最终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狰狞着通红的双眼,操起床头的铁锹悄悄打开门就猫了出去。

小道观名“知微”,传说是从黑暗时代延续至今,屡次在战乱中损毁,又屡次重建起来。在李大头之前,道观的观主是一李姓老道士,上过私塾略通岐黄之术,经常为山下村民免费看病开药,教孩童们读书识字,很受村民爱戴。

李大头是老道士路边捡回来的弃儿,李老道没有成家无儿无女,就把他当儿子来养。李老道捡到他的时候,正是日出东方紫气东来之时,因此老道士给他取名李东来,那些年物质匮乏营养不良,随着年龄长大,李东来整个身子很瘦弱,显得脑袋特别大,镇上孩童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李大头。

“李大头、李大头”就这么叫开了,一叫就是几十年,差点儿都忘了他的本名。李大头长到七、八岁的时候,李老道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他一生清贫家无余财,就只留了个空道观给李大头。村民念着李老道的功德,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李大头,他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张翠花是镇上张家最小的闺女,李老道活着的时候对张家多有照顾,两家的关系很好,早早就为两小孩定下了娃娃亲,因此李大头和张翠花打小就认识,青梅竹马。

随着年龄的增长,二十出头的李大头长成了一大小伙子,身体壮实眉清目秀,是镇上为数不多初中毕业的读书人。翠花也出落得水灵,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张家履行承诺为两人成了亲。

成亲当晚,李大头郑重地向张翠花吐露了一个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在李老道死后不久,李大头偶然间在山脚下碰到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李大头想到自己的身世就起了恻隐之心,就把乞丐捡回了道观。

谁料这个乞丐虽然疯疯癫癫的,但却是个神仙!吞云吐雾法力强大,能够凭空变出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有一次道观里闯入一头成年山豹,吓得李大头魂飞魄散,神仙一伸手就捏住了山豹的后颈,好几百斤的山豹,像稻草一样随手就被扔进了后山的密林里,距离足足有数百米,看的李大头目瞪口呆。

这神仙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噩噩的,偶尔清醒过来,会教他打拳练功,也正因为如此,李大头自此以后再没有生过病,脑子也好使,成为镇上为数不多的读书人。

只是没过多久,有一天神仙突然从昏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告诉李大头说要闭关,让他锁好门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李大头答应了,走出房间锁好了门。

他本以为过几日神仙就会出来,可是守了一个多月,房子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慌忙开门进去,结果发现屋里没有人!屋子原本是个储物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可是大门锁着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神仙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时候李大头会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但是手里的金簪却是实实在在的,那是一次神仙清醒的时候,李大头说起他有个小媳妇儿,神仙就送了他一根金簪,说是给他将来成亲的贺礼。

成亲当晚李大头说完神仙的故事,就把金簪送给了张翠花,说既然她嫁给了他,那就是夫妻一体,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要一起守住这个秘密,守护神仙的居所,待到神仙出关,那就是他们夫妻两人造化之时。

清凉山安平镇地处偏僻,人们文化程度普遍低,认知更为蒙昧,怪力乱神的说法很有市场,加上李大头是个读书人,言之凿凿信誓旦旦,而且拿出的金簪相当精美,的确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的,张翠花就信了他的话,发誓和他一起保守秘密。

夫妻二人定居在了道观里,对于神仙闭关的屋子日日打扫,不敢或缺。两口子平日里经营道观收些香火钱,时不时的下山讨些生活,日子过得虽然清贫,倒也夫妻恩爱你侬我侬。

安贫乐道的平静日子很快被打破!变故发生在一个普通的黄昏,张老汉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却是县府街头的混混,十几号人闯将进来,“砰”的一声往院里的石碾子上扔了一袋钱,说这是给张老汉的,要把“知微观”连房子带土地买下来。

张老汉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但是“知微观”是他小女婿的,他也做不了主,只得连忙让人上山把李大头喊了下来。

对于李大头而言,自然是死活都不肯把道观给卖掉,这帮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买卖不成就放出狠话,李大头年纪轻轻气血方刚,怎么能忍得住诸般挑衅,双方就起了口角,而这些人明显是故意的,一言不合就率先动起手来,连人带家里的物件一起砸。

张老汉一看这还得了,操起锄头就上去了,殴斗之间拳脚无眼,不知道谁一脚踹来,张老汉被踹飞脑袋撞在了石碾子上,当场倒地人事不省,这帮人一看要出人命,抓起钱袋子一哄而散。

当安保局警员到场时,这帮混混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张家人连夜把张老汉送到县府医院,经过一夜抢救,最终人还是没能救回来。张老汉的老伴悲愤攻心当时就病倒了,不出几日也一命呼呜,这下子真的是血海深仇,没得解了。

那些混混却并没有善罢甘休,不久后某一日,暗中派人半夜偷偷上山放火,想要烧了道观。幸亏李大头发现得早,只烧了道观小半片院落。李大头追下山和那帮人打了起来,他和神仙练功夫到底是有些作用,拿着铁锹当场把其中两个人打倒并扭送安保局,不料这些人对自己也是极其凶残,未等讯问就自行了断,案子的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那帮混混失去两名同伙,凶性大发,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闯入李大头家中,将李大头打成了残废,把张翠花浇了半身的硫酸,两人呼救声引来街坊邻居的注意报了警,这才惊走了歹徒。两人被送到医院时就只剩一口气,但是半边身子和脸都毁的不成样子,直接就残废了。

安保局大怒,发布海捕文书全天下追捕。但是苍玄星实在过于广袤,原始森林山脉连绵不绝,这些歹徒往深山里一躲,根本无法追索。

张家人看得这个情形,知道斗不过这些混混,只得先咽下这口气,毕竟自己也都有妻儿老小,实在惹不起。只有李大头和张翠花拖着半残的身躯,麻木地苟延残喘。

随着时间的流逝,凶手早已不知跑去了哪里,李大头他们家的案子越来越难追索。不过小道观地理位置过于优越,这些年新生的恶势力,又将其纳入了视野中。

话分两头,回归当下。李大头握着铁锹出了门,躲在屋角微微探出头警惕地四下观察:四野寂静,道观大门那里没有异常。

他稍微松了口气,当他把头转到院中的悬崖边平台时,顿时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全身汗毛乍起差点就要晕厥过去。

只见悬崖边上飘着一个人影,泛着蒙蒙的白光,山间清风吹过,那人影竟然随风飘荡!李大头只觉得整个脑袋都炸开了,全世界一片死寂,只听到自己心脏在“扑通扑通”的狂跳,冷汗如瀑而下,全身痉挛嘴唇颤抖,喉咙仿佛被一只手死死的捏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鬼......鬼......鬼......鬼......!”李大头心中抽搐着惨叫着,颤抖的双手再也握不住铁锹,“当啷”一声砸落在石板上。

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只见的那道人影似受到惊吓般猛然转身,向着李大头这边就盯了过来。

惨白的面容,空寂、冰冷的眼眸带着死亡的气息冷漠的凝视着他!

未等他有任何的反应,一股莫名的力量降临禁锢了他的身体,不能动弹无法挣扎,只剩下眼珠子还能骨碌碌的乱转。只见那道人影伸手轻轻一招,李大头不由自主地向着那道人影飘了过去!

“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李大头心中大骇,恐惧到无以复加,涕泗屎尿齐流!

眨眼间李大头就飘到了那道人影身前,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金光一闪,一道金芒就扎进了那道人影的眉心,那双空寂冰冷的眼眸瞬间就有了神彩。

一股更加巨大冰冷的寒颤直冲脑门,李大头再也忍受不住,一股内生的力量冲破了喉咙的禁锢,他“嗷”的一声杀猪般凄厉的惨叫起来!

听得这惨叫声如此的呱噪,那人影眉头一皱,指尖轻点,李大头的声音立时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他这时候只想幸福的昏厥过去,不要再面对眼前恐怖的情景。但是却有某种力量在维持着他的清醒,除了不能动弹不能发声,其感知竟然比平时还要敏锐得多,太特么恐怖了!

宁轩有些懊恼,大伤初愈并且修为大涨,方才他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尤其是元神遨游虚空之前竟然没有探查四周的环境,周边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竟然没有发现,幸好身体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尚在,否则万一有些差池,只怕是后悔莫及。

他心下暗自反省:承平日久,警惕性都降低了,修行路上荆棘遍布,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还是要万事谨慎才好!

宁轩看着眼前这个因恐惧而涕泗屎尿齐流的废人,是的,废人!他打量之下,就已经发现此人身体受到过严重伤害,已形同废人。

他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问一些话,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中年废人有些眼熟。他皱着眉头仔细打量,渐渐的,眼前的脸孔和一个久远之前的稚嫩面庞重合了起来,当年他的神志不清,记忆和感知都不太完整,他有些迟疑不定地向着那人轻声问了一声:“大头?”

这轻轻的一句,犹如十万枚核弹在李大头心头炸响,犹如亿万头草泥马在李大头心田奔腾而过:“啥?卧槽卧槽卧槽!它认得我,他喵的它竟然认得我!它是地府派来找我索命的吗?可他喵的咱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看着眼前那张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扭曲的脸庞,宁轩心中笃定,他轻笑一声调侃道:“大头,你不认得我了?我可是你小时候天天追着屁股喊的大神仙!”说罢,宁轩手指轻点就解开了李大头的禁锢。

李大头茫然地瘫坐在地上,抬首望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容,回想着宁轩之前所说的话语,脑海里一幕幕画面来回往复,从过往到现在,从虚幻到现实,又从现实到虚幻,来回捣腾了无数遍,终于定格在了眼前!

心中有所明悟,李大头悲喜交加心情难以形容,不由得“嗷”的一声往前一扑,抱着宁轩的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宁轩眉头微皱,但却未加禁止,只是随手加了一个净衣术和控声禁制,将李大头满身的脏污清理干净,并隔绝了哭声。他看得出来,李大头心中郁积已久,加上身体的残疾,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委屈,故而让其肆意发泄出来,对其心神有好处。

这一哭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泪如雨下鼻泗横流,整整哭了有一盏茶功夫,李大头才止住了哭声,两眼泪汪汪地望着宁轩,犹如乳鸟归巢,雏兽见母,他哽咽着哭嚎道:“大仙啊~大师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大头冤啊,大头冤死了!”

望着眼前这个可以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初时分别,对方还是垂髫小童,此时再相见,对方已经年过不惑,而且身体残废。宁轩心中不免唏嘘,他蹲下身来,伸手轻拍李大头的肩膀,轻声说道:“无妨,与我细细道来!”

于是李大头抽泣着,将这几十年来发生的事情向宁轩一一道出。宁轩初时只是听着,到后来却不免眉头轻皱。

当年他面临生死关头不得不闭死关,为了避免闭关时受到外事打扰,他只得让当时还是孩童的李大头为其护法。

但是李大头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稍有外力就有可能放弃守护道观,无奈之下他只得给李大头种下了惑心咒,潜意识里面李大头根本无法违背守护道观的信念,这也是后来尽管经历诸多磨难,李大头却丝毫没有放弃道观的原因。

可以说李大头所遭受的苦难,他宁轩难辞其咎,但凡李大头有一丝妥协,都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境地。

听完李大头的细述,宁轩轻叹一口气,心中暗道:“罢了罢了!因果循环,此因由我种下,这结出的果就由我来了结吧。”

宁轩轻拍李大头的肩膀,轻声说道:“知晓了,无妨!我,许你一世子孙满堂,富贵荣华!你所受的苦难我会让你亲手一一讨回!”

李大头听得宁轩的话,愣了愣神,嗫嚅说道:“大师,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还能有什么希望吗?”

宁轩轻笑调侃道:“你忘了我可是个神仙!莫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化成了灰,我和点水儿都能给你捏回来。”

李大头苦笑,仙师可真幽默。自己是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整个人都废成这个样子了,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不知道仙师打算怎么帮助自己,要真的能给自己身体恢复一分半点,让自己下半辈子活得轻松一些,那就是祖宗保佑了!

看得出李大头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话,宁轩也未作任何解释,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右手掐诀,轻声喝道:“药来!”

月下忽起一阵清风,拂过山岗林地,山林中簌簌作响,随后夜幕下青光浮现,开始是一道,然后两道、三道,最后直至数百道划破夜空,从四面八方向道观飞射汇聚而来。

李大头看着眼前的奇景,张大着嘴巴目瞪口呆。只见一道道青光里包裹着某些物事漂浮在空中,以宁轩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平台都环绕包裹在内。

细看之下,青光里的物事有些是植物的根茎、枝干、叶子、果实,有些似乎是矿石,几团颤微微、散发着各色荧光的液体,还有一些蠕动的活物,似乎是某种虫豸。

宁轩此时满面肃穆,双手合扣再掐一诀,喝道:“虚空炼鼎,火来!”

一抹金色雾霭于虚空中弥漫开,突然间雾霭翻腾,如一神龙腾云盘旋而起,蓦见神龙回首叼住了龙尾,“呼”一声烈焰升腾,凝聚成一个三足两耳,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丹鼎虚影!

一只鼎,两只耳,三只足,正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道韵,丹鼎壁面上隐隐凝聚有古朴神奥的纹络,似有上古凶兽咆哮,似有上古先民祭祀,似有浩瀚莫测的无垠星空,神圣浩大而神秘!一股逼人的热浪向四周扩散开来,烧灼得虚空都泛起了波纹。

李大头顿时觉得落入了火山熔岩之中,身体无处不在灼烧,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过去。宁轩左足微顿,一道清凉立时升起,形成一个护罩将火鼎笼罩在内。隔开了热浪的侵袭,李大头这才一口气缓了过来,望着虚空火鼎惊惧不已。

宁轩双手如蝴蝶翻飞,不断的打出法诀,围绕在火鼎周围的物品,一件接着一件飞入其中,在不断的哧哧声中融化,形成一团团五光十色的液体。

宁轩从储物指里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小心翼翼的到出一滴散发着翠绿毫光和沁人香气的液滴,很是有些肉疼的融了进去,这是无根灵乳,在天材地宝中是极其罕见的灵物,是此次炼丹的主药,数千年来宁轩机缘巧合也不过是获得了十滴而已。

最终在宁轩的催动下,各个液团逐渐融合在了一起。当最后一团液体融入其中,液团在火鼎之内开始急速旋转起来,并且越缩越小,噗的一声液团在旋转离心力之下分裂成两团。

此时宁轩打出一道法诀,虚空落下某种奥妙的韵律,两团液团在高速旋转中急剧收缩,忽的两颗翠绿翠绿的丹丸在凝聚成型,然后失控一般四处飞蹿,打在虚幻的鼎壁上,竟然隐隐传来铿锵的撞击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

深吸一口药香,李大头只觉得整个人犹如羽化飞升般升华了,沉溺迷醉不愿醒来。宁轩再出一道丹决,丹丸停动药香内敛,他随后拿出一只羊脂玉瓶,将两枚丹药收了进去。

妈蛋,这虚空炼鼎之术太消耗精神力,即使突破了也只能勉强驾驭,装哔装过头了!宁轩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的疲累强行按压了下去。

唤醒仍处在迷醉状态的李大头,宁轩将玉瓶递给了他,说道:“你与你妻子,一人一粒,可保你们恢复如初。”

李大头有些茫然接过玉瓶,带着希望却又害怕失望,用近乎祈祷的语气问道:“仙师,您说的是真的吗,我读书少,您可别骗我!”

宁轩哈哈一笑道:“你姑且回去一试,不就知晓了吗?”

李大头双手小心的捧着玉瓶,如同捧着沉甸甸的希望,心神激荡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手中的玉瓶,听着宁轩的话语,李大头只觉一股莫名的情绪冲发,忽然间泪眼婆娑,他浑身颤抖着,打着摆,嗫嚅着,喃喃着:“有救......有希望......翠花,大仙大师回来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宁轩在其肩头轻拍一掌,给其渡入一道真气,免得他惊喜过度而昏厥,随后轻叱一声将其喝醒,说道:“我看你也已按捺不住,快快回家去吧!”

李大头欲言又止,欲走还留,最终他一咬牙,向宁轩深施一礼,强忍着情绪转过身,跌跌撞撞的向山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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