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北方，圣族虎视眈眈：西北方，帝国坟场屹立不倒；仙域，虽为人族正统，已经被打断了脊梁。人族当头，长夜漫漫。神域灵州，沉默悍战的帝霜磨刀霍霍，朔方铁军箭在弦上。“鸣鼓，出兵！”本书讲述的是人族一万年的悲歌 ...
开平九百二十二年春三月，灵州下了一场大雨。
时任朔方节度使帝霜正巡视城防，双手扶着城垛子，看着一道道电弧划破漆黑的夜空。
“这雨下的邪性。”
他感叹一句，转身前往其他岗哨。
朔方是神域第一强镇，主要负责监视圣族，抵御圣族南下。
此时，城下方的巡城部队正按照计划准备换防。
突然听见一声声隐隐约约脚步声音从黑暗深处传过来。
“哒，哒哒……”
一重一轻、步履蹒跚的脚步声让他们很紧张。
“紧，紧……紧急……”
等到他们摸过去，发现是一个人，满身血污，还穿着神域军人的制式铠甲。
他一见到摸过来的巡逻士兵，想是抓住救命稻草，抓着那士兵的手臂，嘴里大口吐着鲜血，不断念叨着什么。
为首那人将耳朵凑过去，待到听清，脸色大变。
“大哥，大哥……”刚刚那领头人快速跑进灵州城内，找到帝霜。
“慢慢说。”帝霜久经战阵，此时显得十分冷静，拍拍他的肩膀。
“刚刚我们在城下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他穿着我神域的制式盔甲，叫着你的名字，嘴里不断念叨两个字……”
帝霜把头转过来，紧紧看着这人。
“卑凉。”
听到这两个字，饶是帝霜，脸色也有不小的变化。
“卑凉出事了。天行，洛轩，传令，全军戒备，我亲自领兵去看看。”帝霜转头，大声呼喊两个人的名字。
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位披着铠甲的青年风风火火跑步过来。
他们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与帝霜一样，都变得紧迫起来。
卑凉，是神域东北边境重镇，若是有失，朔方即面临三面的围攻。
“大哥，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卑凉未必就一定失陷。”洛轩开口，宽慰帝霜。
“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帝霜下定了决心。
城内，一万朔方军已经集结完毕，只待帝霜一声令下。
“出发。”
随着帝霜的下令，一万朔方军顶着大暴雨，浩浩荡荡冲出灵州城，向着卑凉的方向疾驰。
按理说，他应该先上报军部，等待统一调令。
但他的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丝不详的预感，就是要去看看。
大军无论步骑，人俱有马，行进速度飞快。
“大将军，前面有情况。”
斥候来报，帝霜亲自带着数骑亲信，跟着斥候离开队伍。
眼前，是一座巨坑。
里面是皑皑白骨连在一起，七零八落丢在里面，根本分不清有多少人，还有无数的秃鹫在啃食残余的腐肉。
帝霜翻身下马，跳进坑里。
顶着恶臭，他提着一块甲跳出来。
这甲胄满是血污，内里一块不显眼的角落刻着一个“帝”字。
帝族亲军的战甲，不会随意丢弃，看见这块甲，帝霜基本肯定，卑凉失陷，已成定局。
他随手丢给旁边人。
“传令全军，全速前进。”
“另外，给天行传令，朔方军增援卑凉。”
帝霜简短下令，随即回到队伍中。
“告诉前面的部队，不要管队形，全速前进。”
他们行进了一月有余，到达了卑凉。
此时的卑凉，成为了一片废墟，外城尽毁。
“攻城。”
在朔方军最快速度得准备以后，帝霜命郎将张孝恭率陌刀队精锐先登。
朔方军攻势凶猛，陌刀手登城而上，一路砍杀。
未至中午朔方军即克卑凉，失而复得，斩圣军万余，俘虏两千。
随即朔方军兵贵神速，不加休息，继续北上，进入圣域境内，双方前锋在玉溪相遇，圣军大败，裨将被斩。
神域第一真主闻卑凉失陷，怒不可遏，急调朔方、河西、陇右三边镇精兵驰援，诸军将领皆受帝霜节度。
圣军见神军势大，只得退守，两军相拒于老马岭，圣军依山而驻。
神军奋勇冲杀，攻势凶猛。
六月克西垒壁，斩四都尉，夺二樟、光狼二城。
七月再克西垒壁，又斩二都尉。
圣军数战皆败，退至洛河东岸，修筑壁垒，帝霜一时难以攻下，两军陷入僵持。
圣军靠着洛水东的三座山岭，将神军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他们不断向着这几座山岭运送粮食，洛水西侧神军全部看在眼里，其实圣军运送的并不是粮食，而是沙子。
帝霜不知虚实，也在越山岭上修建许多空粮仓，故作疑兵。
北面，圣族圣王令大将圣骁将兵三十万星夜兼程，向着卑凉而来。
南面，神域中央军二十万，已经越过卑凉，且命军部副总兵向荣秘密前往前线统帅大军。
洛水一线，不知不觉两年间，聚集了超过百万人。
大战一触即发。
“大将军，向总兵到了。”
随着亲信的通报，大帐内的帝霜抬头，一位极其彪悍的男子按剑进入帐中。
“二哥。”
帝霜拱手行礼，让出自己的主位。
向荣眉头紧锁，眼神示意帝霜。
“圣军拒河而守，我的部下长于骑军作战，难以发挥优势，我已经多次挑战，他们始终不出战，若是强攻，将要背水而战，必定会付出巨大代价。”
帝霜在地图之前为向荣指出敌我两军局势，眉宇之中有着一丝紧迫。
“大将军，圣骁兵至。”
亲信话音未落，远方霎时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圣骁到任，开始反攻，猛攻神军营垒。
大营之中一片尘土飞扬，士兵开始集结。
帝霜不待部队集结，亲率麾下两千朔方军前往驰援。
圣骁所部士气正盛，猛攻神军营垒。
帝霜行军迅疾，率军绕过营垒，直插圣军侧翼。
两军相遇，帝霜一马当先，驰入阵中，立杀十数人。
神军两千朔方军紧跟其后，撞入圣军军阵。
此部圣军甚为精锐，双方陷入苦战。
帝霜于阵中来回奔驰，斩杀多人。
不料遭圣军合兵围攻，围匝数重，无法冲出重围。
帝霜临危不惧，力战百人，那一杆长矛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怎奈被一槊刺中后腰，险些跌落马背，形势万分危急。
“大哥！”
他的部将洛轩见此，摆脱眼前敌，纵马向着帝霜疾驰而去，单骑撞入阵中。
帝霜忍着后腰的疼痛，挥舞长矛向外突围，二人内外合击，斩杀多人，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帝霜得以破围而出。
“大哥，你快走，这交给我！”
帝霜不答复，简单包扎伤口之后，当即上马，再次冲入阵中。
神军将士见将军如此，士气大振，人皆奋勇而冲。
两军激战数个时辰，此部圣军不敌，四散奔逃。
帝霜当即率军追击，至天黑圣军才得以摆脱，又死伤数千人。
此时神军主力到达，两军血战，未分胜负，各自收兵。
帝霜胯下马身中八箭，刀口无数，至此将帝霜掀翻在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夜幕下，旷野上，金属光泽依稀可见，两军各自派人收敛尸体。
这是一种默契，两军皆不带兵刃。
帝霜随意坐在地上，赤着上身，身上缠着许多圈绷带，大口喘着粗气。
向荣来到帝霜身前，解下腰间的水壶，扔给帝霜：“你怎么样？”
“死不了。”帝霜接过来，挣扎站起，大口灌下去:“咳咳咳……今天一天，我军折损三万人，伤者不计其数。”
“打仗嘛，总要死人的。”向荣拍了拍帝霜的肩膀，拂去帝霜甲胄上的灰尘：“都说你打仗不要命，今天我是见识了，两千人敢横击三万敌军，怕是整个神域，都没人敢这么干。”
“带过来。”
向荣说罢，向后吩咐一声。
几个士兵押着一个人过来，这人身上穿着圣军的服饰，被五花大绑。
“这就是白天刺中你后腰的那人，怎么处置，随你。”向荣示意帝霜，那两人将这圣军士兵押过来。
“算了，各为其主，又不是私怨。”帝霜摆摆手，示意将他带走。
“现在，这小小的卑凉，已经聚集了超过百万大军，而我军算上后勤，现在也就四十万，敌军超过六十万，有没有援军还不知道，这场仗该怎么打？”
帝霜的脸紧绷，语气森寒，此时鼻孔中吸气呼气声音清晰可闻。
“你觉得呢？”
与之相反，向荣脸色宛若平湖，波澜不惊，反倒询问起了帝霜。
“二哥就别开玩笑了，你要是给我十万大军，让我横行天下，这倒还可以，这种百万人级别的大兵团会战，我不行。”
帝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
“不急，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自然应当慎之又慎，察之又察，你带我巡视一番地形，再做打算。”
向荣笑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紧迫。
“现在？”
“敌军随时有可能突袭进犯，趁着夜色，我等必须马上定好方略备战以待。”
此刻，战场上，两方队伍擦肩而过，彼此怒目而视，有些人佝偻着腰，他们的盔甲毫无例外，满是血污，一双眸子昏暗无比，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对面圣军的头领扯下腰间的酒壶，重重向着洛轩丢过来。
洛轩接下，抬头一饮而尽，脸上狰狞不减，随后又丢了回去。
这壶酒没有下毒，哪怕有毒，也得喝，不能堕了士气。
两军对峙片刻，终于各自离开，没有爆发冲突。
“哒哒哒。”
山岭之上，帝霜一行人纵马疾驰而过，最终停在一处空地，这里视野开阔，足以俯视整片卑凉关。
圣军大营之内，同样不轻松。
“大将军，这帝霜是一员悍将，勇猛有余，谋略上尚欠火候，您何必如此紧张？”
看着圣骁眉头紧锁，他手下的亲信安慰道。
“白天我亲眼见他力战百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勇猛，在名将如云的神域脱颖而出，成为战王，必有其独到之处，而今六十万大军系于我一身，不可轻敌。”
“来人，跟我出去看看地形。”
圣骁带人趁着夜色渡过洛水，来到西岸，利用夜幕的掩护，也来视察此地的地形，为决战做准备。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方在不同的山头，同时看向了南方的一条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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