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饮清波剑霜华 连载

刀饮清波剑霜华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高自在 字数:3万字 标签:刀饮清波剑霜华,高自在 更新:2024-05-23 02:29:29

侠士将剑头血在旧衫上拭干,神色淡然。中年文士惊魂甫定,道了声谢。乱世狼烟,残兵四散,百姓无依,自己险些被这些兵痞害了性命。侠士说道,“现今大乾覆巢倾卵,这庙堂崩塌,把江湖清波也搅混了!”中年文士喟然无 ...

风沙渐大,旅人愈疲。

郭老汉瞧着变幻无情的天,残废的左臂耷拉在一边,满脸的褶子挤做一团。

不知道这一趟吉凶如何,黑沙漠里的圣坛遗迹虽然已经不远,但能不能领着这帮人安全返回,心里终究还是没底。在沙子里刨了一辈子食,到头来多半还是要埋在这堆沙子里。

郭老汉想着,有些后悔揽了这档子活。

可那个肥胖的富商开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价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一把年纪埋在这也就罢了,就是苦了儿子和自己冒这一趟险,但女儿的肺病一日比一日重,这钱或许能救姑娘一命。

江湖传言,黑沙漠中的圣坛每四十年现身一次,在遗迹点上明烛,以自身鲜血为引,可以向神明许下一个愿望,万愿皆可成。

半个月前,肥胖的富商刘有业找上了郭老汉,摆下一条大黄鱼邀请他作为向导,领着他们去圣坛拜神,胆小谨慎的郭老汉一开始没敢答应,倚在床边吧嗒着旱烟思索了一夜。

最后是深夜里女儿沉重的咳嗽声让他下定决心搏一搏。

郭老汉全部身家只有三匹骆驼,刘有业财大气粗,一口气把村子最好的骆驼都采购过来,许诺只要事成,这些上好的骆驼也一并送给老汉。他身体有恙,身边的三个随从每天需煎制五副汤药,据说一天的药钱就顶得上一匹骆驼。

刘有业说他得的是癔症,皇都里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这次来黑沙漠,就是想要许愿活命。

郭老汉不懂啥是癔症,也不明白这病怎么就能要了刘有业的命,这个富商瞧着白白胖胖,走路说话与常人无异,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就在驼队要出发前的三天,村子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五个外乡人,他们也是来寻向导进黑沙漠许愿的,彼此间瞧着似乎并不相识。

不出意外的,几人找上了村子里最好的向导郭老汉,郭老汉已经有大黄鱼在手,自然不愿意再接这些碎银子的小买卖,连忙摆手拒绝。

但没想到,刘有业却让郭老汉应承下来,许诺他再加酬金。他说皇都里的大和尚点化他这辈子造孽太重,需要广结善缘,才能化解癔症。

主家都已经发话,郭老汉也只能答应。

只是这五人除了三个是青壮年男子外,还有一个年岁比自己更长得老者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瘦弱女子,郭老汉向他俩好说歹说,不要为了一个虚缈传说白白在异乡葬送了性命,但是老者和女子都不搭话,显然是心意已决。

劝人不过三,郭老汉一大把年纪自然是知晓这个道理的,七天前便和儿子郭老实带着驼队进了黑沙漠。

一向淡定的刘有业今天闲得心事重重,郭老汉知道他所愁何事,出发前老汉向刘有业许诺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就可到达圣坛,可现在出发已有七天时间,众人圣坛的影儿还没见着。

刘有业随从中领头的老傅最先沉不住气,在歇息的时候问道:“老头儿,你说最多五日就能到,这都连着吃了七天沙子了,我们还是在沙地里打转,你可别蒙我家老爷,要是说话不算数,你一个大子儿也别想捞着!”

一向对郭老汉客客气气的刘有业仿佛啥也没听着,没有制止老傅放狠话。郭老汉明白,表面客气的刘有业此刻耐心也到了极限。

郭老汉小跑来到刘有业跟前,说道:“刘爷,不是老汉有意要骗你们,只是这几日黑沙漠里着实不太平,我们这一队又有老弱妇孺,走到现在平安无事已经是天老爷保佑了,您放心,老汉就是豁出去命来也一定把您带到!”

听了这话,刘有业一张冷冰冰的脸终于挂上了笑容,安慰道:“还要有劳郭老丈了,慢一点不要紧,一路平安就行!”

刘有业明白郭老汉姑娘的病要是没了自己的大黄鱼怕是活不成,自己心中虽然急躁,但也不怕他偷奸耍滑。

郭老汉连忙点头称是,转头招呼起休息的众人,继续赶路。

又行了半日,五个外乡人中的老者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眼见他的骆驼在队伍后面越拖越远,郭老汉于心不忍,让儿子郭老实带着驼队缓步慢行,自己慢慢坠到队伍末尾。

队伍里只有这老者和郭老汉年纪相仿,所以这几日郭老汉与他交谈最多。老者叫潘正,今年六十有二,算起来比郭老汉还要大上五岁。

郭老汉从包裹中取出水囊,在驼背上递给潘正,劝道:“老哥啊,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个传说虚无缥缈,你又何必呢?在村子里几次劝你不听,再行个把时辰前面有个我们沙子里讨生活人的背风休息的去处,算得上安全,我偷偷给你留下充足的干粮和水囊,你就不要再往前了,等我们回头的时候再接上你,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啊!”

潘正将水囊中的水饮去大半,说道:“老弟你是个心善的人,只是我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再劝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把年纪葬身漫天黄沙之中,也算不得亏了。”

郭老汉听言只能摇头,勒起骆驼快步往队前走去。

一路看来,队伍里另外四个外乡人倒是并无异常,三个青壮男子如此本是意料之中,没想到那个妙龄女子瞧着身形瘦弱,七日来连天赶路,却未露疲乏,着实让郭老汉有些佩服。

这女子生的真是美丽,在村子里郭老汉从未见着如此姿容的女子。几日前众人休息的时候,女子躲在一旁独自梳理面容,饶是郭老汉这般年纪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巧正撞上女子的目光,郭老汉老脸一臊慌忙转头之际,竟然看到自己那个被村民们叫做呆骆驼的儿子郭老实也呆呆望着女子。

想到这里,郭老汉微微一笑,等到干完这单大生意,有了刘有业的大黄鱼,再卖几匹刘有业给的骆驼,不光能治好姑娘的病,剩下的钱也够给儿子说一门媳妇了。

郭老汉来到队伍的最前头,儿子郭老实忙凑过来,说道:“阿爹,风不对!”

郭老汉闻言一惊,自己这个儿子被村民们戏称为呆骆驼,不仅是因为为人老实,脑子不灵光,还因为就像一匹骆驼一样,在沙漠里能够觉察危险。如果不是有些呆傻,自己这个儿子才是村子里最好的黑沙漠向导。

郭老汉忙问道,“老实,风怎么不对了,我听着没啥风啊?”

郭老实一脸凝重,说道:“这风里干燥燥的,燥的我鼻子疼。”

郭老汉又问,“儿啊,你鼻子疼了多久了?”

“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哎呀,爹,越来越疼了!”

郭老汉闻言不妙,急忙出声喝住了驼队。

老傅大声喝骂,“残废郭老头,你这又是耍地什么花招!”

郭老汉来到刘有业身前,说道:“刘爷,怕是要有大沙暴,咱们先躲一躲,躲一躲要紧啊!”

刘有业瞧着四周并无异样,说道:“郭老丈啊,我看这日头与我们前几天并无不同,来前你对我说我骑着的这匹骆驼是最有灵性的,倘若在沙漠里遇到沙暴会提前感知示警,可我看它现在是好的很啊,你怕不是瞧错了?”

郭老汉一脸焦急,说道:“刘爷错不了,我儿子郭老实鼻子比骆驼还要灵光,他说不对劲一定错不了!”

听了这话,刘有业冷笑一声,一旁的老傅更是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儿,就你那个呆呆傻傻的儿子,他说的话你就全信,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别啰嗦了趁着天好,再多行一些路,你不要看着我家老爷对你客气就蹬鼻子上脸,要是耽误了我家老爷的事儿,别说钱拿不着,你家的几只骆驼我也都剁碎了喂狗!”

郭老汉翻身下了骆驼,冲着刘有业拱手说道,“刘爷,生死攸关的事情老头我可不敢乱说啊,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找个背风沙凹处躲躲沙暴吧!”

刘有业已经心有不悦,他本是一方富商,平日里自是骄纵蛮横,这次是癔症已无药可医,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这黑沙漠里碰碰运气,半个月来对着郭老汉也一直是客客气气,此刻这老头居然搬出自己呆傻儿子的疯话想耍弄自己,想到这里刘有业刚要发作,却发现自己胯下的骆驼猛地躁动起来。

刘有业这匹骆驼是郭老汉精心喂养,最是灵性,此刻也是觉察到了不对劲,前腿跪倒在地,就要请背上的刘有业下来,一颗大脑袋也一个劲的往沙土里钻。

刘有业这才明白郭老汉所言非虚,连忙跳下驼背,问道:“郭老丈,此刻该怎们办,我们都听你的!”

郭老汉大声叫道,“所有人全部下骆驼,老实还有那三个后生你们跟着我把后边骆驼背上的帐篷卸下来,挡一挡风沙!”

众人听到郭老汉急促的话语都是有些慌了神,那三个青壮的外乡人倒是手脚麻利,比郭老汉还要快上一步已经来到驮运物资货物的几匹骆驼跟前,郭老汉本以为自己的骆驼会不听外人的指令,谁料其中一个青壮外乡人只是安抚了几下,几匹骆驼便都乖乖跪了下来,只是这沙漠上货物的扣解之法颇为奇特,将帐篷等物资卸下花费了一些工夫。

刘有业这时发现其余几匹骆驼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连忙招呼老傅等三位随从一齐上前帮忙。

“阿爹,来不及喽,来不及喽!”郭老实大声呼喊着。

远方传来一阵异响,仿佛有成千数万的兵士正在黑沙漠中行军。

漫天黄沙吞噬了日空,黑暗像长了脚,迅猛地向驼队冲来。郭老实扯起了一张帐篷往刘有业的方向跑去,他尽管脑子愚钝,但也知道那个比自己聪明百倍却从小身体不好的妹子这回能不能活下来,全都要靠这个肥肥胖胖的有钱老爷,他死了他妹子也就完了。

郭老实跑了没几步,脚下拌蒜就倒在了沙地上,刘有业和老傅心里不约而同地大骂了一声“蠢货”。

眼见郭老实救援无望,老傅让刘有业卧倒在骆驼的肚子旁,自己和另外两名随从围作一圈将他护在中央,提醒道:“老爷,用衣服护住口鼻!”

话刚说完,大沙暴已经将他们吞入口中,刘有业心中默念:老天保佑,让我老刘平安过此难关,他日我一定行善积德,消弭恶障。

很久之后,是郭老汉的哭声叫醒了刘有业。

刘有业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发现正是自己最忠心的随从老傅,老傅双眼紧闭,沙子糊满了他的口鼻。刘有业探了探老傅的气息,已是全无,另两个随从随着流沙翻滚到几丈之外,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沙子里,更是活不成了。

郭老实也没能幸免于难,尽管他手上有一顶帐篷,但大沙暴到来的时候他还摔得七荤八素,未能起身,就这样窝囊的丢掉了性命。

三个青壮的外乡人和队尾的潘正都靠着帐篷抵御风沙活了下了,至于那个女子,虽然惊魂未定,一张俏脸也被风沙涂抹得黑黢黢的,所幸身量瘦小,蜷卧在骆驼的肚皮旁,倒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我的儿啊,是阿爹害了你啊!”郭老汉还在哭喊着。

刘有业虽然平日里为人跋扈,那两个随从死了也就罢了,但老傅是自己未发迹之时就跟着的老伙计,听着郭老汉的哭喊声也不禁有些悲从心来。

三个青壮的外乡人突然叫喊起来,“你们瞧那是个啥?”

刘有业吃力地站起身来,抹净眼角的沙子,冲着他们所指的方向一瞧,只看见一座古朴的石砌庙宇仿佛变戏法似的在百余步外破沙而出,入口处的石板上立着一方已经斑驳成绿的青铜祭台,这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圣坛吗?

刘有业赶忙跑到郭老汉身旁,问道:“郭老头你快瞧瞧,那是不是咱们要寻的圣坛啊?”

郭老汉仿佛啥也没听见,依旧是抱着儿子的尸身,嘴里默念着:

“都是命,都是命啊!”

刘有业和剩下活着的五人此刻也是顾不上郭老汉了,大家都一瘸一拐地往石砌庙宇跑去。

青铜祭台大约脸盆大小,正中有一处凹陷。

率先发现庙宇的青壮外乡人说道,“各位你们瞧,这正中凹下的地方是不是正好可以插得住一根蜡烛?”

年纪最长得潘正发话了,“这恐怕还是要问一问郭老弟,进错庙上错香,恐怕要亵渎了神明!”

刘有业不耐烦地说道,“郭老头现在怕是没这个心思了,咱们都走到这里了,就试上一试吧!”

众人默然,最后还是那个女子说道,“大叔,我们能搭上这趟队伍本就是托你的福,但凭你拿主意吧!”

刘有业从贴身衣物里拿出蜡烛,一旁的一个青壮外乡人递上了火折子。他双手合十来到青铜祭台前,默念道:

“小人刘有业,向神明请愿。如有失礼之处,还请神明原谅!”

刘有业将蜡烛插在祭台正中,正是严丝合缝,众人心中暗想有谱。

肥胖的富商又将火折子点起,不知是还没能从刚才的死里逃生中平复心神,还是面对即将得偿所愿激动难禁,刘有业拿着火折子的手不住抖动,尝试了几次都未能将蜡烛点燃,直到一旁的潘正上前护住火苗,蜡烛这才噗的一声燃了起来。

三个青壮的外乡人取出匕首各自将手心划破,把鲜血淋在烛台上,潘正和年轻女子略一迟疑也是照着做了,只有刘有业养尊处优惯了,害怕刀割疼痛,酝酿许久这才咬破食指,滴落数滴鲜血。

六人鲜血汇聚,烛光更盛。忽明忽暗的烛光照亮六张各有所愿、各怀心思的脸庞。

六张脸此时分辨不出男女、老少、美丑,只有同样的渴求欲望。

无人出声,大家一直等到蜡烛即将燃尽。

一个青壮外乡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对着另外两个青年人说道:“老二、老三,我就说这个什么狗屁故事是那个郭老头编出来骗傻瓜财主钱财的,你们还不信,我们可不能白吃了这一路沙子,这胖子的伙计都死了,我们把他劫了,也不算白来!”

刘有业闻言一惊,这三人一路上都装得互不相识,平常休息也是坐的相距甚远,一句话也没有,原来竟是故意为之,怕不是早就盯上了自己,老傅如今不在身边,不仅请神治病的愿望落空了,看来自己今天也是要葬身在此。

三个青年人做势欲前,刘有业慌忙后退,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求饶道:“好汉们,我身上的钱尽管拿去,不要伤我性命就行。”

蜡烛已然燃尽,最后一缕黑烟飘向圣坛上方,久久不散。

一阵大风袭来,又扬起了一人高的沙子,众人以为又有沙暴,慌忙想要进入神庙逃命。

扬起的飞沙却都往半空中不散的黑烟聚集,沙团越聚越大,在天空中渐渐行成一个可怖的人脸。

这人脸只有五官,并无须发,一双巨眼如鲜血一般殷红渗人,死死地摄住了正欲逃命的众人。

这就是黑沙漠里的神吗,可他哪里有寻常庙宇里供奉神明的庄严宝相,这分明更像一个魔神!

可魔神亦是神,只要他能得偿我所愿,我就能拜得他!

刘有业想着直接趴倒在地,大声说道:“小人刘有业,请神明救我!”

半空中的巨大可怖人脸瞧了瞧地上的众人,嘴巴未动,却发出如同响雷般轰隆的话语。

“不错不错,居然来了七个人。”

众人闻言这才发觉,郭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最后,用仅有的完好右臂托抱着儿子的尸身,尽管仍旧泪流不止,一张老脸被泪水和黄沙糊成了大花脸,但瞧神态已经恢复平常。

魔神又说道:“你们有何愿望,尽可说来,缘来因果都要说清,如有作假隐瞒,则愿望不可成。心诚之人,除死人复生之事不可,万愿皆可成!”

刘有业抬起头来向前几步说道:“小人刘有业,对神明不敢撒谎,也不会有丝毫隐瞒,只求神明治好我的癔症!”

魔神微微一笑,说道:“好,那便从你开始!就从你如何染上癔症慢慢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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