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2 / 2）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人死后会去一个平等的世界吧。”虎亮说。

“不过……话说回来，人们不是宣扬说，死后有一个天堂还有一个地狱吗？这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呢？”二妞问。

虎明说：“我听说，富人想进天堂比骆驼穿过针眼儿还难。这是不是说，穷人可以上天堂而富人只能下地狱呢？如果是的话，那它是不是在对人间的不平等进行拉平呢？”

二妞说：“如果这个穷人是个杀人犯，难道也能进天堂吗？难道一个心地善良的富人也要下地狱吗？还有，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行善还是作恶，都有程度的不同，如果死后的世界要对他们进行拉平，是不是说那个世界会对他们有不同的待遇呢？又是谁在判定和掌握这些待遇呢？”

虎亮说：“你说的不错。看来，平等的死只是对于活人来说的。死后如果还有一个世界的话，那它肯定也是不平等的。”

二妞寻思了一会儿，说：“所以说，人们幻想着死后的世界，其实就是在幻想着对现世不平的某种补偿——包括天堂，包括来生。但这种幻想都是合情而不合理的，也就是说是无法实现的。人们追求的平等应该在现世实现。”

野猫张说：“你这个愿望也是合情而不合理的。你也知道，完全的平等是不存在的，最多只能实现大体上的平等——让所有的人都保有社会尊严。在这个基础上，判別平等不平等，就有不一样的标准了。比方说一个富人如果不快乐，那么他和一个快乐的穷人相比，是不是一种不平等呢？一个国王为生不下子嗣而痛苦，他会不会羡慕那些养活一大堆孩子的平民百姓呢？一个为经营自己的工厂寝食难安的资本家难道就一定比他手下到点儿就下班的工人更幸福吗？一个被迫接受政治婚姻的公主和一个可以自由恋爱结婚的姑娘……”

“好了，你别说了！这个问题是无解的。”虎明打断了他。

野猫张却没有停下来：“平等不平等，要看你用什么标准：是金钱呢，健康呢，心情呢，时间呢，还是别的什么？很多人认为金钱可以带来人间生活中的一切。我觉得对那些人来说，特别是对那些没有更高追求的人来说，它还是很实际的——现在还是一个使用货币交换大多数物品的社会嘛。而且除了钱，那些人也想不到更多的东西。当然了，‘大多数’并不是全部，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来的。尤其是，你拥有什么并不一定能够享受什么，而有些东西你虽然不拥有却可以享受……”

“野猫，关于这个，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比方说吧，你有钱可以买下一整个交响乐队，但你却不一定能欣赏他们的演奏；而一个懂音乐的擦鞋童，却可以在小提琴演奏大师家的窗口底下，一边儿挣点儿小钱儿一边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唉，这个……一言难尽。”野猫张忽然收住了话头。

“什么是‘社会尊严’，野猫张？”二妞问。

“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内容。”野猫张摆摆手，走出门去。

“嗨，你没说完哪！”虎明他们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