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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而言,留在府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两人也未就此擅专,而是问过邱瑶自己的意思。

邱瑶承认, 自己比起端盘子刷碗,更喜欢看书写字和记账。

“徐妈妈身边缺个得力的助手,既如此, 你往后就跟了她。”

徐氏得此消息, 亦是欢喜。

同时又想, 她入宫时未及豆蔻,一朝得出宫禁早已是“徐娘半老”。

亲人皆不在, 身心沧桑,千帆看尽, 早绝了成家生子的念头。

若能认邱家兄妹为干儿子和干女儿,膝下有人承欢,心里也能得几分慰藉,百年之后,坟前也不至于无人祭扫。

徐氏的说法妥帖,认干亲而不是义子义女,如此邱家兄妹也不会觉得对不起去世的亲娘。

这段时日,两个孩子已经和徐氏彼此熟悉了。

听得要认干亲,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徐氏因而挑了个吉日,燃香、磕头、敬茶、改口,全了这套礼。

得了两声“干娘”的称呼,她不禁抹了抹泪,从箱子里掏出亲手做的衣裳鞋袜送给兄妹俩。

邱川是一件交领的短衫子配裤,邱瑶是一件长衫子、一件褶儿裙。

此外一人一双夏布做的新鞋,一只随身带的荷包,一条汗巾。

自从母亲去世,来到秦记,邱川和邱瑶穿的衣裳要么是最早虞九阙和郑杏花从家里取来的旧衣,要么是逢年过节秦夏去铺子给他们添置的成衣。

现在终于穿上干娘做的衣裳,两个孩子心里也是五味翻涌,和徐氏抱在一起,稀里哗啦哭了一场。

晚间徐氏带着两个孩子,来拜谢秦夏和虞九阙。

三人离开后,秦夏颇为感慨道:“亲缘这事真是难说,不过我却觉得,纵然没有亲娘,得个干娘也很好。”

方蓉至今不知他是异世之魂,待他不比待亲子差什么。

虞九阙给他的茶盏里添上八宝茶,里面有菊花、枸杞子、红枣、葡萄干。

“你这是想干娘了?”

秦夏笑道:“不如说是想到,现下咱们也算在盛京安顿下来,也该给齐南县去几封信了。”

信共四封,一封给柳家,一封给食肆,另外两封给兴奕铭和酒坊陶科。

给柳家的算是家书,单说进京后的近况,后面的则交代些经营事项。

城内有民信局,按照信件或者包裹的重量、距离以及是否加急收费,往齐南县送不夹带东西的平信,四封加起来要足足一两银子。

如此一来一回,等到回信时,泰半已经入夏了。

“老爷,庄子上又送了新的樱桃来,您可要过目?”

这是督公府下人新得的习惯,过去莫说一筐杏子,就是龙肝凤胆,督公或许都不多看一眼。

老爷就不一样了,他乐得研究各种能入口的玩意儿,做出的好吃的但凡多了,就赏给府中诸人,以至于来了将将一月,所有人都跟着饱了口福。

“那就去瞧瞧。”

秦夏念叨了两句,进了后厨所在的院落。

地上隔着两个竹筐,里面的樱桃比上次的更红艳。

然而味道却不如上次的好。

秦夏吃了几个后道:“前几日落了雨,这批樱桃就不怎么甜了。”

他示意其他人也尝尝,大家伙意见都一致。

酸倒是不酸,可也不甜,吃起来“水叽叽”的。

尝完后,秦夏擦了擦手。

这么多樱桃总不能浪费,他琢磨两息,觉得不如一概熬成果子酱。

府中灶房里上下众人,今天可算是有事做了。

有一个算一个,都拿着牙签给小樱桃去核。

去过核的果肉堆成了满满一大盆,淋一点点醋,倒入锅中加大量□□糖,不加一点水,纯靠樱桃析出的果汁,慢慢小火熬煮,待到锅内的果子变得软烂和浓稠,就可以放凉后装罐。

现在秦夏不用担心天热食材放不住了,督公府和盛京城任何一个大户人家一样,都有专门的冰窖。

现在这个天气,一进去冷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靠外放是冷藏,靠内放就是冷冻。

可见无论生在什么时代,都是有钱些的好。

稍晚些,高阳来了。

秦夏今晚打算做两道新菜,正好让他在一旁观摩。

例如这果酱,不仅可以做点心,或是抹馒头片,其与生俱来的果香和酸甜,拿来烧肉正好。

而最适合这味道的肉,首选鸭肉。

相比鸡肉,鸭肉更加肥嫩醇厚,和酸甜口的果子酱搭配,天造地设。

一整只鸭剖成大块,鸭皮朝下,两面下锅煎至焦黄。

鸭皮里油脂丰盈,看着就极为喜人。

先把鸭肉盛出,用方才剩下的油爆香蒜和姜,蒜瓣用的是整颗的,根据秦夏的经验,这道菜的蒜瓣也是好吃的,一口一个。

鸭肉再次下锅,改为鸭皮朝上,开始倒入调料。

鸭子需用酒烹,因做的是酸甜口,不用黄酒,而用米酒。

额外还有醋和酱油。

酱油淋入,由此给鸭子泼上了一层红亮的色,根据鸭子的大小,舀入几大勺的樱桃酱,丢一块冰糖,倒水开炖。

这样的吃法过去齐南县的酒楼里是没有的,高阳学得认真。

鸭肉要炖熟入味,且需不少时辰,锅盖盖上,秦夏就把火候交给底下的人看顾,自己则去看了看早就腌上的兔子肉。

兔子就是从庄子上带回来的那几只,因都只是伤了腿,关在笼子里养了几日,只等秦夏想好到底该怎么吃。

本想试一试披霞供,又觉这几只兔子都太老。

冷吃兔这三个字,就这么从秦夏的脑海中腾地冒出来。

这等下酒的好味,着实令他这个厨子都难以抵挡。

见盆中的兔肉丁腌制入味,秦夏决定拿出这道菜,让高阳上手一试。

高阳有些紧张地站在大铁锅前,等着秦夏下一步的吩咐。

起锅后下宽油,先炸香料。

冷吃兔用到的香料颇多,足足凑了一盘子,常见如葱、姜、八角、花椒,不多见如茴香、沙姜,齐齐在热油中迸发出多层次的香味。

完成后捞出,用已经被香料滋味浸染过的油翻炒兔肉丁。

兔肉丁切得小,相对也好熟,锅内中的兔肉很快变了色。

“把刚刚捞出来的香料下锅,慢慢炒,炒到兔肉焦香。”、

高阳依言照做。

锅内一共是两只大肥兔,切出的兔肉丁堆了满满一锅,高阳挥舞着锅铲,表情一丝不苟。

干厨子这活,光有手艺不行,还得有体力和耐力。

高阳是个合格的厨子,不因自己已有的本事而自矜,面对比自己年幼的秦夏,也乐意虚心学习。

又因为他之前是正经的酒楼庖厨,从学徒一路爬上来的,基本功扎实,秦夏和他一起很是能说得上话。

不知翻炒了多久,香味勾得府中养的狗都摇着尾巴聚集到了灶房门口,高阳看着差不多了,忙请了秦夏过去道:“掌柜的,您看这兔肉炒成这样行不行?”

秦夏来到锅边。

只见锅中有油而无水,兔肉比起刚下锅时小了两圈,他点了点头。

“成了。”

高阳咧嘴笑道:“那我就接着往下做。”

收尾的一步是冷吃兔的精华——加辣椒。

干辣椒段不去籽,一遇热就呛得人睁不开眼,酱油、蚝汁、一勺花雕、一块冰糖,火辣辣的一锅,还没吃,光闻味,就能惹人发上一身的汗。

出锅装盘,撒白芝麻点缀,秦夏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发觉也和辣椒一样呛人。

晚食的另外几道菜留给高阳自行发挥,算是一场小小的考校,他则看了看时辰,先行回屋换了身衣裳。

“相公,我回来了。”

虞九阙辛苦一天,进了和光院的院门方能松一口气。

尤其远远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只觉得自己能一顿吃下五碗米。

秦夏从里屋出来时,见到的就是正蹲着和大福玩贴贴的虞九阙。

“晚上吃什么?”

他仰起头,噙着一抹笑意问秦夏。

“有紫苏樱桃鸭和冷吃兔,其余的就不知道了,我让高阳随便做。”

等他也换完衣服出来,一桌菜已经齐了。

除却秦夏上了手、指点过的两道菜,另有油豆腐焖肉、上汤豌豆苗、鱼香茄子。

虞九阙午食都没好好吃,饿得不轻,话没说两句,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紫苏樱桃鸭这道菜,光是听名字就招人喜欢,吃起来甘美香醇,在樱桃的酸甜之外,他还尝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香料气,想来应当是紫苏了。

吃完甜的再吃辣的,冷吃兔里放足了辣椒和花椒,吃得人嘴唇和舌头都麻酥酥的,直吸凉气,“嘶哈嘶哈”个没完没了,照旧停不下来。

秦夏则着重尝了高阳主厨的三道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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