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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九阙吃完,有样学样,也给秦夏卷起来。

春盘外,尚有一条清蒸黄鱼、一盘白灼河虾、一盘炒鸡片、一只拆开的熏鸭,还有菠菜炒豆皮、豆芽炒鸡蛋。

主食的米饭备得足足的,显然仲庄头就算没见过虞九阙,也得过吩咐,知晓这位督公食量不凡。

吃罢一餐,盘碟撤去,仲蔡复来请安。

说是特备了晨起初采的春菜若干、活蹦乱跳的鱼虾各一筐、野雉鸡、野兔、竹鼠各数只,还有嫩嫩的头茬红樱桃。

他已知秦夏是个庖厨,当然要投其所好。

庄子上别的没有,能吃的管够。

田里没有的,山里也有,田地有主,大山无主。

“这时节已有樱桃了?”秦夏颇有兴致地问道。

仲蔡答曰:“往年这时节樱桃还没熟,皆因暖得早些。这批樱桃是野樱,就生在庄子附近的山上,早前去惊觉不少已经红了,方才特命了人去现摘了不少过来。樱桃这东西娇贵,放一夜就变了色,入不得口了。”

说话间就有婢子送来一盘洗好的樱桃,小巧如珠,红艳可人。

秦夏和虞九阙各尝了几粒,是野樱桃特有的味道,果味十足,甜中带一点微微的酸,饭后吃倒是颇为解腻。

回程路上。

马车里小哥儿害起饭困,歪歪斜斜地倒在秦夏的肩膀上。

在这里他不用端着督公的架子,想什么躺就怎么躺。

而秦夏则在把他扶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就透过车帘,一直望着车外缓缓后退的景色。

在盛京待了不到月余,他已经有些喜欢上这座城池。

齐南县虽令人安心,到底太小,不像这里,街上甚至能看见高鼻深目的胡人。

这种包容和开放、繁华和喧嚷,令灵魂来自现代的秦夏更能感到亲近。

由郊外回转,经城门入内,午后的街道可谓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

小贩们在日头下没精打采地叫卖,喊两声就要打一个哈欠。

在这种令人昏昏然的氛围里,秦夏听见有个姐儿在叫卖油条。

“炸油条!三文钱一根的油条!”

“炸油条!三文一根,五文两根嘞!”

叫了没两声,暂且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汉子不快的言语。

“你这油条何时出锅了,早就软塌了,不如一文一根卖予我。”

京城什么东西都贵,一捆柴火都要花钱买,一文一根的油条,连本钱都赚不回,这一点秦夏十分清楚。

因而这里的油条,新鲜出锅的能卖到五文一根,用油用白面,如汉子半臂多长。

那姐儿也着急了。

“这位大爷,一文一根着实卖不了,您要是想要,我让您一文,两文一根可好?”

“爷爷我是差你那一文钱么?就是看不得你这小妮子拿软塌的油条糊弄人!一文一根,你究竟卖不卖?”

听到这里,已经是仗势欺人了。

秦夏掀开大半车帘,交代了随车走的护卫两句。

怀中的虞九阙也听见了声响,睁开眼睛。

很快护卫回转,手里还和拎鸡崽子一样,拎着个瑟瑟发抖的汉子。

“老爷,如何处理此人?”

那汉子看着眼前精致的马车,深知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吓得尿意顿生。

秦夏有心替那姐儿出头,具体的处理却不好拿捏,总不能下令把这人打一顿赶走吧?

这就轮到了虞九阙。

“送去兵马司,观此人言行,八成是个惯犯。”

京中设三处兵马司衙门,职责类似县城街道司。

这等无赖进去逛一圈,保管出来老老实实。

汉子一听,自己不就是想讹几根油条罢了,再往前,也不过是顺两个烧饼,趁乱摸一把人群里姐儿的屁股……好吧,还偷过几回钱袋,怎么就要去兵马司了!

他□□一抖,一股腥臊气蔓延开来。

拎着他的护卫嫌弃至极,又怕他污了主子的眼,赶紧快步将人带离了。

秦夏则下了马车,掏出银子买油条。

卖油条的姐儿把刚刚的一幕看在眼里,对着秦夏俯身便拜。

“多谢恩公出手相助。”

“不必多礼。”

秦夏虚扶她一把,“你这篮子里还有多少油条,我都要了。”

姐儿掀开篮子上的盖布,里面还有二十根油条。

确实是因为午间炸得没卖掉,她不得不降价叫卖,只图回本。

“恩公都拿去,不要钱。”

秦夏看她的打扮,衣裳虽是细布,可已经很久了,仔细看袖口还打了补丁。

天子脚下,也有贫民。

他伸出手,只让她收银子,二十根,六钱银。

给的是一块碎银,姐儿掂量一把,只多不少。

见秦夏没有改主意的意思,姐儿只得对着他的背影再拜了下去。

又张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断定恩公是进了内城。

她攥紧手中银,暗道下回要去内城转转,若有机会,她想让恩公尝到新鲜出炉的热乎油条。

凉油条即使在市井无赖眼里,都是不值钱、可以压价的东西。

是以谁也想不到,秦夏会把这一大包油条带进灶房,竟然还要用其做晚食的菜色。

灶房里的杂役们得了任务,将从庄子带回来的河虾剥去虾壳,挑去虾线,剁成虾茸。

这一步,秦夏特地叮嘱要用刀背剁,不然虾肉就容易剁成一堆泥,口感全无。

虾茸成了后,秦夏取了两个鸡蛋的鸡蛋清,倒入虾茸中,加入盐、葱姜水,以及一点他用紫菜和虾皮等自己磨的“味精”。

调味完毕,反复抓匀,撒点生粉,成品即是自制虾滑。

秦夏洗了一遍手,将手上的虾腥味洗掉后,开始切油条。

油条是两股合在一起的,先行拆开,再行切段,以小勺将虾滑仔细填入油条段中。

填好后,两头抹匀,浅扑一点生粉,锅内倒油,小火慢炸。

皆因油条本就是炸物,这个火候把握不好,里面的虾滑没熟,外面的油条却要焦了。

下一步不需要很久,出锅时原本软塌的油条恢复了酥脆,颜色金黄可口。

秦夏摆了盘,配一碟自己闲时用菜油和蛋黄做的简易版蛋黄酱。

“这道菜叫油条虾。”

秦夏尝了半个,同虞九阙讲道:“其实应当再加点果子更好,在我家乡,时兴在里面加菠萝。”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大雍哪里来的菠萝?

于是又道:“菠萝就是一种南边的水果,外面像是长了好些刺,切开里面是黄色的,多汁,香甜。”

虞九阙清楚秦夏所说的“家乡”不是齐南县,而是他真正的故土。

但这个菠萝……

他吃着油条里的虾滑,忖了忖道:“这种果子是不是还长了硬邦邦的叶子,削开后,里面的果肉上像是有树疤,挖下来后才能吃果肉?”

他又补充道:“而且这种果子吃过以后嘴里会发麻。”

秦夏越听越意外。

“你见过菠萝?”

虞九阙肯定地点头。

“我在宫里见过这种叫波罗的果子,是广福的贡品。”

秦夏意识到,他真是小瞧了大雍。

这个时代等着他发掘的食材,当真还有不少。

“那下回咱们搞些菠萝来。”他眸含笑意道。

“到时我给你做菠萝油条虾,还有菠萝咕咾肉。”

第95章 浮生一日

虽知那玄武街的铺面乃是思阳郡君的产业, 可虞九阙还是派了人去查验,在这之后方能给牙行答复。

于是秦夏尚可清闲几日,继续兴冲冲地围着灶台转, 顺便指点一下高阳的厨艺。

说到同样住在府中的邱川和邱瑶, 基本秦夏在哪里, 他们就在哪里。

盛京太大, 督公府也很大, 那些侍从虽然对兄妹二人态度友好,可两个孩子还是乐意粘着熟悉的人。

这期间管事妈妈徐氏看好了小邱瑶,得知这小丫头识文断字还会算账, 有意留她在身边做事。

秦夏和虞九阙得知后, 商量了一番。

邱瑶年岁还是偏小, 在齐南县当个伙计没什么, 那边来往的食客都是熟面孔,不怕她被欺负了去,盛京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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