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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

对方侧过一步,面容为月光映亮。

丁鹏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天杀的,他居然敢对此人动刀,怕不是嫌命长了。

眼看他要行礼,虞九阙抬手托了他一把。

“你恪尽职守,当赏。”

说罢又朝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虽未开口,丁鹏却明了个中含义,迅速道:“秦掌柜在屋里,早已歇下了。”

他很想问虞九阙为何会突然现身齐南县。

按理说以现下的盛京局势,他应当万万走不开才对。

不过从进西厂的那天起,他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少管闲事,言多必失。

“你去院外守着。”

虞九阙惜字如金,丁鹏当即遵命。

起落间,他人已在院外的高树上隐蔽好的身形,顺便抬手摸了一把后颈上的冷汗。

院中仅剩一人。

虞九阙快速看过一圈熟悉的小院,耳畔响起“喵呜”一声。

他循声看去,见两只狸奴正从房顶朝下看,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虞九阙也不管猫能不能看懂,竖起手指在唇上轻碰,“嘘。”

意外的是,狸奴见状还真就此歇了声音,跳下房顶,一前一后进了柴房。

里面有暖和的草垫棉窝,天冷后它们都睡在其中。

虞九阙继续轻手轻脚地往堂屋走。

心脏咚咚跳,快要吵得他耳鸣。

他想见秦夏。

想到快要疯了。

先帝驾崩,临终前传位于太子。

康王教唆三皇子行困兽之斗,自己却隐于其后。

在三皇子计划败露,被捕下狱时,还妄图出来上演兄友弟恭。

要想彻底按死康王,他们需要足够师出有名的证据,不然此子狼子野心,就算是远远打发到封地,仍旧不够让人放心。

先前虞九阙收集到的情报此时犹显不够,故而他重操旧业,顺着这段时日厂卫及东宫暗卫摸到的信息,奉命赶往平原府。

平原府凌家,乃是河东凌家的嫡系旁支,祖上盐商出身,富贵遮天。

根据查到的线索,其与康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既要去平原府,虞九阙着实按捺不住顺路去趟齐南的冲动。

出发前他将此事秉明了新帝,后者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本以为虞九阙会偷偷摸摸地去,没想到人家把此事摆出来,直接问你同不同意,好一个光明正大。

看来新朝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会是个情种。

新帝终究还是允了虞九阙的请求,只多嘱咐了一句,让他不要因此误了差事。

“待诸事平定,就择个日子将人接来盛京吧。”

虞九阙露出两盏梨涡,跪下领旨谢恩。

门开一条半人的缝,虞九阙闪身而入。

他回盛京的这几个月,寻了可靠的太医调理暗伤,多少拾回了一点功夫。

奈何失去的内力丢了就是丢了,现下的本事只能称得上堪堪自保。

大福在堂屋里,大半夜的,鹅脑袋都睡懵了。

听到脚步声时,它顶着一头乱毛,反应不过来这道黑影是谁。

刚想大叫,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抖一下翅膀,预备向前飞扑,就被一只手按回了窝中,连鹅喙也被夹住了。

“大福,是我。”

虞九阙迅速摸了两把鹅脑袋,从腰间荷包里抖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蚯蚓干。

大福见了吃的,顿时把什么大爹小爹抛到九霄云外,低下头大快朵颐起来。

打发了这个小祖宗,和秦夏就只隔着一道门了。

虞九阙感到手脚发麻,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慌的。

时间紧迫,他甚至做好了来看秦夏一眼就走的准备。

但事到临头,他知道自己必定不甘于此。

靠近一些,多看一眼。

求一个拥抱,索一个绵长的吻。

“阿九……”

榻上,梦呓传来。

虞九阙决定任由心火蔓延。

秦夏梦到了虞九阙。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小夫郎,只是过去的几次,都不如这一次真实。

睁眼时,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床畔,屋里未曾点灯,那一双眸子却和烛光一样亮堂。

兰花香袭近,却比单纯的香膏滋味儿多了温度。

秦夏将人揽入怀中深吻,越发坚信这是一个梦。

既是梦,他便任由自己“放肆”一回。

衣衫褪尽,青丝铺展。

一双素手自被间探出,将身下布料扯出团团皱褶。

声音被压抑在齿间,和着略急的呼吸,被另一人的唇瓣吞没。

“相公……”

“秦夏……”

哥儿的眼角沁出泪花来,打湿了枕巾,却又央着对方不必怜惜自己。

在某个刹那,虞九阙的颈子向后仰去。

那双方才亮如星子的眼睛,长久地,微微失神。

冬日的夜,炕头烧得暖和,荒唐过后,一身粘腻。

秦夏俯身,以舌尖舐去那一丁点的咸味。

是真的泪,咸到发苦。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在这个瞬间他骤然清醒。

这好似,不是梦?

“阿九,真的是你?”

秦夏甩走脑子里的混沌,扯过被子将小哥儿裹紧。

虞九阙就剩个脑袋露在外面,朝秦夏眨了眨眼。

“不是我,你方才那档子事是和谁做的?”

他伸出手,戳了戳秦夏的胸膛,故意道:“趁我不在,你莫非还念着别家小哥儿?”

秦夏不恼,他一味地笑着,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我以为是梦。”

他用手指捋顺小哥儿的发丝,免得一会儿被压痛。

“我想着,这种时候你总该在盛京,怎么也不会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可是盛京出了什么岔子?”

虞九阙隔着被子,拱进秦夏的怀里,贪恋这份温存,阖眼喃喃道:“没有岔子,这趟是出来办一份急差,回去之后,八成就要升官了。”

“哦?升什么官?”

虞九阙浅浅地笑。

“嗯……先捡个督公当当?”

也就是在秦夏面前,他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能在大雍冠以督公之名的人,跺一跺脚百官都要抖三抖。

这条路,看似是书中的老路,但秦夏清楚,书中众人的结局都已在太子登基的那一刻全部改写。

两人相拥着躺了一会儿,秦夏又突兀地弹了起来。

虞九阙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秦夏喉结动了动。

“刚刚我没留神。”

他视线向下,停留于虞九阙的小腹之上。

后者也反应过来,“……不会这么准吧?”

两人四目相对,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虞九阙在这方面没那么懂,便拿着哥儿不易受孕来安慰自己和秦夏。

事已至此,秦夏也只得暂时放下,去打水回来擦洗。

等虞九阙收拾清爽,秦夏又闻得一道霹雳。

“你还要走?今晚就走?”

“辰时之前,我要赶到府城。”

秦夏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一脸黯然,虞九阙生怕他生自己的气,小声牵过对方的袖子解释道:“中途来齐南已是我特地求的恩典,你再等我一阵子,皇上已有口谕,盛京事了,我就来接你同往。”

秦夏听到“口谕”二字,有些惊诧。

“皇……皇上已知道你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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