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黄元米果咯19(1 / 2)

凌晨四点,天空中的月亮还没有下山,一轮弯弯的月亮悬挂在空中,给了刘屋依稀的光亮。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与月亮形成众星拱月的画面。不一会儿,刘屋的公鸡打鸣了,高亢的打鸣声在村子里回荡。远处一排排的树木安静地站立着,仿佛还沉浸在甜蜜的梦乡,不过树上的鸟儿开始挨个起床了,一只鸟儿发出啼叫,另外一只也跟着啼叫,几分钟过去,整排树上的小鸟奏响了清晨的大合唱。他们趴在鸟窝里,或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刘屋这座小山村渐渐在晨曦中苏醒过来。四点半,兰花开了厨房的灯,灯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光亮,仿佛与天上的月亮心心相惜,遥相呼应。兰花在厨房生火烧水,一个人吃力地将一个诺大的木甄放置在了锅里,将泡好的大禾米,一勺一勺盛放至木甄。兰花用稻秆将土灶里的火引燃了,土灶里散发出阵阵浓烟,兰花不时咳嗽,她轻轻地拍打着胸脯自言自语地说:“唉,人老了,毛病多了,干活的劲道大不如前,不服老都不行了。”

大山睁着朦胧的睡眼,一步一晃地走出房间眯着眼睛说:“兰花,就起来了。”

“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了事,醒了就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厨房干活了。”

“你天生就是劳碌命,满红他长大了,他要打黄元米果卖,你就应该由他来做,我们帮帮忙就行。现在倒好,本末倒置,变成是我们在打米果了。”

“你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帮别人也是帮,帮自己的儿子也是帮。”兰花一边说一边往土灶里面塞柴火。

“可你也没必要起这么早啊。”

“我们过去打一谷箩担米果,五六点就起床了,现在满红要打这么多米果,不早点起来,他到天黑都打不完,再说了,我们客家人做什么事情不都赶早鲜?何况今天是红仔开业呢。”

“我回去睡个回笼觉,昨晚喝多了,头还疼着呢。”

大山回房间睡觉,早上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满红床头的闹钟响了,他还没睡醒,顺手把闹钟关了,过了一会,闹钟又响了,满红关了闹钟,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来到厨房,发现兰花已经在蒸大禾米了:“妈,起这么早,大禾米都快蒸好了。”

“想着你今天开业,妈哪里还睡得着,早上四点就醒了。过去鹭河人打黄元米果都赶早,谁家的黄元米果先打好谁家就讨了个彩头。就算不打黄元米果,我们这一辈人也习惯了早睡早起,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熬夜。你们小的时候,我和村里的大娘大婶常去瑞峰山砍柴,每次都是天还蒙蒙亮就起床,一起来就忙着把镰刀磨得雪白光亮,再砍几根黄竹,准备好长长的竹篾片,随便扒两口饭就出发,这样上午九十点钟就可以赶回来把柴挑去鹭河老街卖,换些钱回来补贴家用。现在妈老了不用砍柴了,你们长大了要成家立业了,能帮一点是一点。”

“妈,等我把黄元米果卖到城里去,赚了钱让你和爸过上好日子,好好享福。”

“妈呀过惯了苦日子,你要我享福我还不习惯呢。”

满红从厨房打了热水洗脸,只见大锅里的木甄上水蒸气了。

“满红,动作麻利点,大禾米马上就要熟了,等会还要给大禾米拌黄碱水呢。”

大山睡个回笼觉,梦见了福林,福林又请他去了巴渝风喝酒吃小菜,正举起杯要干杯,满红一挂爆竹“噼里啪啦”把他给吵醒了。他抹了抹嘴角说:“满红这兔崽子总坏我好事,要不是被他吵醒又可以好吃好喝一顿了。”

大山穿好衣服来了厨房说:“哈哈呀,做了个好梦,正要喝酒吃肉,被满红的爆竹给吵醒了。”

“一天到晚就嘴馋,今天打完黄元米果,让满红陪你喝一壶水酒。”

“兰花,你不知道,我梦见福林了,他成大老板了,开上大吉普车了,可威风着呢。人家福林念旧讲感情,在梦里非要请喝一杯。”

“哦,福林,我们已经很久没他的消息了。”

“说是说去了广东,可一个电话也没有。”

“人家福林过年就会回来,你不要老是想着人家喊你喝酒。快去洗脸洗手,等会还要帮忙呢。”

过了一会,大山说:“兰花,我洗好脸了,手也洗干净了,需要我做什么。”

兰花打开木甄,用筷子夹了些大禾米饭放在手心看了看说:“还要等一会,刚刚满红说找你呢。”

满红进了厨房说:“爸,起来了。”

“红仔,你妈说你找我有事。”

“爸,我订了一辆车用来拉货,可还差点钱,想向您借点。”

“红仔,你可真不懂事,今天你开业,再说一早打开门就说借钱的事情,我们客家人最忌讳这个。”

“爸,新时代新风尚,只要你肯借哪里有什么不吉利的。”

“我就这么点钱了,给了你我以后哪有钱喝酒了。”大山从兜里掏出一大把人民币说道。

“我买了车,到时候可以拉黄元米果去城里卖,卖了钱再还给您,您还担心没钱喝酒?”

“话虽这样说,谁知道你的米果能不能卖出去。”

“大山,看你说的,今天开业不说点吉利的话,尽是乱放炮,自己的儿子向你借钱,你多少要借点。”

“那也行,但现在不能借钱,要借也要等到下午。”

“爸,只要您愿意借给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大禾米饭差不多好了,可以抬下来拌黄碱水了。”

满红和大山在院子里摆了几张凳子,凳子上放着大竹篮,拌大禾米饭就在这里完成。

满红和大山两人将大木甄扛下来,待木甄里的水蒸气跑了些后,兰花用铁铲一铲一铲将大禾米饭盛至竹篮里,满红提来了一桶黄碱水,给大山和兰花发一次性手套和口罩,叫他们都戴起来。大山不愿意戴说:“戴着手套和口罩,碍手碍脚的,怎么干活啊。”

满红说:“爸,我们虽然还是家庭作坊,但是做食品要讲究卫生。这样客户才放心买我们的黄元米果。”

兰花说:“让你戴你就戴着吧,这么多话干什么。”

大山有些不情愿,但见兰花和满红都戴了,也只好戴了起来。

满红将黄碱水一碗一碗倒置大禾米饭中,很快洁白无瑕的大禾米饭全部染得金灿灿,大禾米饭香和黄碱水的清香交织在一起,院子里的黄元阵阵飘香。

兰花说:“这黄碱水可是天然的‘染料’,拌黄碱水时要让每一粒大禾米饭都沾到黄碱水,这样打出来的米果才不会有白点。拌好黄碱水后,要让黄米饭摊开降温冷下来,这样黄米饭就不容易掉色,打出来的米果像一块块金砖。等会黄米饭冷下来了,我们再把黄米饭装进木甄里继续蒸,上了一会水蒸气就可以抬下来打米果了。”

“兰花,我可是一二十年没打过黄元米果了,我年轻那会打米果,是和刘屋人在祠堂里用石臼敲打黄米饭的,敲打敲打黄米饭就成了团,用力敲打、举起、敲打,反反复复,汗流浃背,热热闹闹。现在打米果除了不用石臼,其他程序基本上和过去一样。”

“可不是,虽然不用石臼打米果了,但是每道程序都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这和做人一样的,虽然不要像以前一样艰难谋生了,但是人在每个年龄阶段都要认真对待,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会误入歧途。打米果也是一样,如果黄碱水没有装好,蒸大禾米的时候火候没有把握好,米果就打不好,人家见了你的米果就要笑话你了。”

兰花在蒸黄米饭,满红和大山就在“生产车间”做好准备工作。他们俩给机器出米果的位置装好了一个大铝盆,用来接出炉的黄元米果。满红给铝盆里倒了黄碱水,用黄碱水擦湿了机器。大山在旁边摆好了一排排凳子和铁架,用来晾晒黄元米果。

早上七点,天亮了,刘屋人都起床了,整个山村热闹起来。

兰花喊着说:“大山、满红,黄米饭好了,快扛着去打米果。”

大山满红将黄米饭扛至打米果的机器旁。

大山和兰花大声喊着:“打米果咯。”

满红正要将机器的开关推上去开工打米果,大树带着刘屋人前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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