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曜石（2 / 2）
老人气愤地回过头，对侍卫说：“没有预约又怎么样？我不能见我徒弟了？”
葛利莫向弗里兹公爵行礼，然后离开了。
“司衡大人！”侍卫向里齐尔行礼。
“是我太忙把这事忘了，我来接待菲代尔·弗里兹公爵，你们退下吧。”里齐尔说。
“是。”
里齐尔把菲代尔引进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了。
“师父，您这么晚了还来局里？”里齐尔说着给菲代尔倒茶水。
“我不喝茶，”他说，“听我的，你现在必须马上去菲利曼帝国！”
“您冷静点，发生什么了？”
菲代尔喘了口气，他压低声音说：“黑曜石是最重要的纯净光之石，这生死攸关的计划你居然交给提曼去办？如果他拿不到，我们就将满盘皆输！”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王后陛下有强大的预知力，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澄明给她审核过可行性和安全性，您当时也在场，您也同意了，相信提曼能把黑曜石带回来。并且王后陛下警告过我们，只要这一任的‘圣女’还在，我要是离开沃斯顿，白光会的人就会对我的儿子下手。师父，您是在质疑王后陛下预言的可信性吗？”
“是王后陛下派我来的！”菲代尔急得直跺脚，“她告诉我在半小时前，她突然看不到未来了，影像都只有漆黑一片。”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里齐尔惊诧地问。
“王后陛下的预言从来没有落空过，但只有一种可能性会扰乱并推翻她的预言。”菲代尔凑到里齐尔耳边说，“如果对方手里同时拥有三颗以上纯净光之石，我们在没有孔雀石的情况下就不能准确地预测未来了。”
“怎么会这样？您是说白光会带着他们所有的纯净光之石出动了吗？”
“恐怕白光会已经知道黑曜石的情报了，他们应该带着圣女正在前往菲利曼帝国，橙欧泊、琉瑛和撒菲尔石全部倾巢而出。我们固然要保护伊恩，但是眼下白光会正倾其全力要得到黑曜石，他们暂时放弃了以伊恩为目标。所以提曼是对付不了他们的，你得亲自出征啊。”
“这么说来公司里已经有了内鬼，黑质防治局里也是。”
“不止一人，而且藏得很深，连我也没有看出来。”
“我知道了，还要麻烦您和文森特·法南伯爵加紧排查间谍。”里齐尔说着拿起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提曼的消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拨通了提曼的电话，但在铃声过后，只留下一片忙音。
里齐尔挂断电话，当机立断命令手下去准备飞机。他对菲代尔说：“提曼出事了。”
“我派人去找他。”菲代尔也站起身。
这时又有下属来报：“司衡大人，首都现在在下雷暴，机场附近地区遭遇强对流天气，出现了雹灾，飞机无法起飞。”
“他们在拖延我们的时间。”菲代尔凝视着窗外骤然下起的大雨。
里齐尔拨通了菲利曼帝国公司总部的电话，说：“全员警戒，加强安保措施，总部撤销对提曼·博伦斯的授权，外来人员除里齐尔·博伦斯以外一律不得放行。”
爱琳娜抵达菲利曼帝国时是当地时间的早晨。黑袍大人的幻术和伪造术极其精湛，通关顺利得让她感到害怕。机场到达处早已有人接应，他们坐上一辆小轿车，往恩霖公司去了。
爱琳娜望着车窗外高大的棕榈树，心里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充满了担忧和恐惧。西法德伯爵正在把她塑造成真正的“圣女”：樱桃园里的男人们崇拜她，在平民百姓面前她就是手握六翼之杖的死神，昨晚她在飞机上只是轻轻用了一点琉瑛的力量，就能立刻呼风唤雨。
她感觉琉瑛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印刻到她的属性里，那种与纯净光之石水乳交融的感觉让她有些欲罢不能。力量给了她多少快感，也给了她同等重量的恐怖，她知道自己不是圣女，也不是神明，她被抬得越高，将来摔下来也就越深。她感觉自己离黑曜石越近，就离万劫不复越近。那是一片黑洞，正吸引着她往更深处坠落。
她闭上双眼，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眼前就是恩霖公司的大楼了。办公楼大约有二十多层，外墙是用最先进的太阳能玻璃板制成，通体呈现出蓝黑色。大楼附近的街道上黄沙漫漫，路边只有些低矮的灌木植物。上班的时间点，大楼却没有人进出，大门附近有三四个保安在巡逻，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看样子司衡知道提曼来不了了。”西法德伯爵说，“黑袍大人，您说呢？”
黑袍大人沉默不语，他把双手从袖子里抽出来，稍微变化了一下法术，他们的面容再次扭曲变幻，里奇尔·博伦斯和他的几个部下就惟妙惟肖地出现了。
西法德伯爵装作司衡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保安以为司衡大人来了，没有多问便给他们放行。公司内部的门禁层层叠叠，进入大门后另一道玻璃门拦住了他们进深的去路。西法德伯爵四下观望了一番，对爱琳娜说：“用琉瑛把你的属性转换为靛色，用靛色属性解锁门禁。”
在过去一年里，爱琳娜已经接受过无数次使用琉瑛的训练，她熟练地把握住琉瑛的手按在门禁识别系统上，无数的数据向她的大脑袭来，仿佛万马奔腾，海浪汹涌。她很自然地屏蔽掉无用数据的干扰，在一片靛色的光影中迅速捕捉到了里奇尔·博伦斯的名字。不超过十秒钟，只听见“嘎哒”一声，门锁就自动弹开了。
一位发出蓝光的经理在公司会客厅里接待了西法德伯爵一行人，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帅气与风度并存，又职业又干练。他与西法德伯爵握手，用标准的沃斯顿语说：“我是布兰特·盖兹，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司衡大人。您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早啊，路上还顺利吗？”
“幸会，盖兹先生。原本飞机是要晚点的，但是我们顺利联系到了气象局的人，他们用橙宝石对天空进行了清障，很快飞机就起飞了。”西法德伯爵顺势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您旅途劳顿，我们为您和下属准备了茶歇，不如请您移步到小会议室稍作休息，然后我们再进行业务上的交接？”布兰特礼貌地伸出右手，邀请他们往二楼的房间去。
“不用了，现在国内的情况比较紧急，我想我们还是早些办理交接为好。”
在布兰特和西法德伯爵对话的几分钟里，黑袍大人几次试图捕捉布兰特的目光，因为他迷惑人思想的幻术只有与对方对视时才会起效果。但是他每次几乎要与布兰特对视时，布兰特都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避开了。
“没问题，”布兰特说着眼光跳跃到西法德伯爵的胡须上，“这边请。”
布兰特在前面引路，黑袍大人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思想的机会。他没有往电梯的方向走，而是选择了通往地下的安全通道。沿着楼梯他们旋转而下，空荡的楼梯道里回响着缓慢的脚步声。他们走过地下一层，来到地下二层，楼梯还在向下延伸。
“快到了，东西放在大楼里看管最严密的地方。”布兰特似乎知道西法德伯爵在想什么，尽管对方没有任何行为表示。
他们来到地下三层，安全通道的门便自动关上了。布兰特继续向走廊最深处前进，走廊两侧的墙壁都是白色，爱琳娜感觉他们已经进入了试验基地。很快布兰特就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他对西法德伯爵说：“司衡大人，麻烦您在门上按手指。”
爱琳娜想趁布兰特不注意，给门禁再施一点小法术，不料布兰特伸手把所有的随从都挡在离西法德伯爵两米以外的地方，说：“我们可能需要一点距离。”
爱琳娜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橙色属性带来的幻术只能瞒过人的眼睛，却骗不了机器，但是如果在两米之外的地方使用属性，拉长的属性波就很容易被布兰特的属性察觉到。
“叫我的秘书把手绢给我。”西法德伯爵说。
“您就算手指上有汗，机器也可以识别，因为这台门禁系统识别的不光是指纹，还有您的属性波。”布兰特用他犀利的眼神盯着西法德伯爵的脸说，“还是说您根本就不是司衡大人呢？”
“盖兹先生何出此言？”西法德伯爵故作镇定。
“司衡大人向来很喜欢甜的茶歇，他三餐之间的两顿加餐是必不可少的，您今天怎么对我们特地为您准备的点心不感兴趣了呢？还有，据我所知，司衡大人从来不用手绢，他每次来菲利曼帝国的公司总部，都喜欢用他洗过没擦干净的手指试验门禁系统有没有强大到隔着水或污渍识别他指纹的程度。您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还是说我与您最近生疏了呢？”
布兰特话音刚落，走廊两侧的墙壁立刻打开了，墙壁里面是空的，埋伏在里面的武警们用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了西法德伯爵一伙人。
“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布兰特的右手撩开西服的一角，从腰背后拔出一把镶嵌着红绿蓝三宝石的枪。
“三原色枪！”西法德伯爵条件反射般从布兰特身边跳开。
布兰特后退一步，高声说道：“看见三原色就会躲，你是黑质，毋庸置疑了。”他话不多说，直接激活了三原色合成白光向西法德伯爵射去。爱琳娜甩出一道紫色的光弧，挡下了布兰特白光的攻击。
“你就是圣女吧？”布兰特说，“司衡大人要救你脱离这老魔头的手掌心！如果你现在就把纯净光之石放下，我们绝不伤害你。”
爱琳娜心里一怔。
“这是得救的机会。”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说。
“盖兹先生，救······”爱琳娜多想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斯黛拉重新掌握了她的身体，她举起六翼之杖，武警和布兰特统统向他们开始射击，但琉瑛里发出的紫光如铜墙铁壁般罩住了他们，刀枪不入。
黑袍大人的身上射出一道橙色的光，光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旋转，留下一道道螺旋形的光路，最终充满了整个空间，形成了飓风，以势不可挡之力将所有武警抛到墙上。借着斯黛拉的防护罩，西法德伯爵在微笑中露出他的獠牙，他向布兰特伸出手，墨绿色的属性光射到了布兰特的腰部。原本能带来医治能力的绿色属性在被与西法德伯爵契约的黑质污染后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布兰特痛苦地倒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抽搐着。
斯黛拉一脚踢开他手里的三原色枪。
“把门打开。”西法德伯爵把布兰特从地上拎起来，把他的手指按在识别屏幕上。
最深处的门敞开了，无数的黑宝石堆满了整个房间，每一颗上面都返照着白色的灯光。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糊弄我？”西法德伯爵揪住布兰特的领带。布兰特咬紧牙关，眼神没有四处游离的迹象。
或许是害怕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暴露了黑曜石所在的位置，布兰特闭上了双眼。黑质的触手从西法德伯爵的影子里钻出来，爬到布兰特的脸上，硬生生撑开了他的眼睑，锁住了他的眼球。
布兰特惨叫着，但他痛苦的喊声对西法德伯爵来说却好像优美的音乐。西法德伯爵吹着口哨，黑袍大人盯着布兰特的双眼，橙光闪烁后，布兰特像一具僵尸般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黑曜石在哪里？”西法德伯爵再次问道。
“在地板下面。”布兰特回答。
斯黛拉射出一道红光，爆破掀翻了房间的地面，一个黑色的方盒子静静地躺在地板以下。她走过去，将盒子打开，鹅卵石大小的黑曜石放在暗红色的天鹅绒布上，它的色泽如同宇宙的深渊，表面光滑如镜，映照出斯黛拉的脸庞。它就仿佛从俄比斯矿井里挖出的地狱之眼，用冷酷和绝望的眼神凝视着所有人。斯黛拉将它托在掌心，交在西法德伯爵手里。
“我的宝贝啊！”西法德伯爵赞叹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