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初绽11（2 / 2）

母亲尴尬的笑着，我才舒了一口气，陈露把我叫过去：“你没打架，刚才跑什么。”

“本能反应，看见我妈拿鸡毛掸子我就想跑。”我摸着头站在母亲身边。

“你这小子，妈打你也是为了你好。”母亲说着又给我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陈露笑了笑，接着说：“哎呀，你们家的氛围还挺欢乐的，刘平在学校乐于助人，学习成绩也好，就是这字，没事的时候可以买几本字帖练练。”

“好的，回头我给刘平买几本字帖，让他在家的时候天天练。”母亲看着陈露，对眼前这样老师很满意。

“那我天天练字，还怎么出去玩。”我小声嘟囔着。

“你还想出去玩，就你好玩，好好听老师话。”又是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母亲似乎一点也不心疼我。

“那个，刘光就没啥问题了，学习成绩也不错，家大人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孩子心理就行。”陈露说。

“行，我知道了陈老师，这俩孩子劳您费心了，还亲自过来和我说。”母亲说着，起身想要挽留陈露吃晚饭。

“不了，刘平妈妈，我刚好顺路去王泰山家里转转，饭就不吃了，在学校的时候吃过了。”陈露起身出门，母亲一直送到门外才回来。

“你们这老师还挺负责的，你俩跟着她好好学，听到没。”母亲坐在饭桌上，一边给我夹着菜，一边夸着陈露。

我抹了抹嘴：“那可不，陈露是我遇见的最好的老师。”我把之前的事情和母亲讲了一遍，母亲听完后心里对这名下乡支教的老师，更加满意。

陈露来到王孩儿家里，看到王孩儿正在挑水，立马过去帮忙，一桶水十多斤重，王孩儿用扁担硬生生挑起两桶水。

“你好，王妈妈，我是泰山的班主任，我叫陈露。”陈露看着正在厨房吃饭的王孩儿母亲。

“你好，你好，吃过饭了没。”王孩儿母亲笑着说。

“吃过了，我来家访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下泰山在校的情况。”陈露刚准备接着说，却被王孩儿母亲打断。

“没事，陈老师，我自己孩子啥样我心里有数，他呀，能上成啥样就上成啥样，等小学毕业了，我和他爸就不打算让他接着读了，早点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反正就他这脑子也学不到哪里去。”王孩儿母亲不耐烦的说。

陈露还想接着说，却被王孩儿叫出来：“陈老师别说了，我爸妈他们对我没有太大希望，早点出去找工作，或许就是他们值得骄傲的事情。”

陈露抱着王孩儿：“不怕，好孩子，老师会让你接着读的。”

回去的路上陈露心里百感交集，王孩儿母亲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月夜降临，星光照耀着陈露脚下的路，此刻她终于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是顺利的。

……

第二天，陈露来到陈楠家里。

“你就是陈楠的班主任吧。”陈楠父亲抽着烟，看着陈露说。

“是的，陈楠爸爸，我来这里主要想和你说一下陈楠在校情况。”陈露很讨厌烟味，站在离陈楠父亲两米之外的地方。

“我家陈楠今年读完就不读了，明年跟他爸一起去外地，那边建筑队缺人，工资很高，你说这书读的有啥用啊，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陈楠母亲从屋里走出来，上下打量着陈露。

陈楠一直蹲在门框上，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着陈露，泪水在眼眶盘旋。

陈露叹了口气：“陈楠爸妈，这读书的出路还是比打工强的，再说了陈楠才多大，你们让他去工地干活。”

“那有啥，人隔壁老王叔他儿子小学三年级都没上完，不照样去洛阳学厨师，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早点打工，成家立业，比啥都强。”陈楠父亲看着陈露，态度不好。

“对啊，陈老师，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哪家孩子读完书的，能把小学读完就已经很不错了。”陈楠母亲坐在丈夫身边附和道。

“可是，你们也不能让这么大点孩子去工地干活吧，他还是个孩子，他需要坐在教室里学习，他应该拿着的书本，而不是砖头。”陈露有些生气。

“陈老师，谢谢你，可你也看到了，这不是我能左右的。”陈楠红着眼眶看向陈露，嘴角颤抖。

“陈楠爸妈，咱们都是过来人，自己已经吃了没文化的亏，咱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受罪啊，陈楠在学校成绩不错，只要你们愿意让他接着读，我保证这孩子以后能成大器。”陈露看着陈楠父母，语气坚定，眼角挂泪。

“那行吧，老师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和他爸再商量商量。”陈楠母亲叹息道。

随后陈露走出门，心里很难受。

“你好，我是大志班主任，我叫陈露。”陈露来到蒋大志家里。

“啊，陈老师啊，快坐！快坐！”蒋大志父亲还是一身西装，穿着打扮跟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我来呢，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下大志在学校的情况。”陈露看着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男人，心想终于遇到一个有点文化的人了。

“没事，陈老师您尽管说，大志要是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只管打就行了。”蒋大志父亲一脸憨笑的看着陈露。

“没有的，大志爸爸，别老打孩子，大志在学校学习成绩很好的，人也很正直，很不错的。”陈露连忙说道。

“那就行，这小子他妈走的早，一直跟着我，我平常工作忙，也没怎么问过他学习，不过今天看到陈老师，我就放心了，这孩子有您带着，绝对能好。”蒋大志父亲说道。

“哪有，主要还是大志自己努力，另外想问一下您，打算让大志上到那个阶段。”自从王孩儿和陈楠的家访后，陈露很小心的问着蒋大志父亲，生怕他也和他们那样回答。

“只要他愿意读，我就砸锅卖铁也供他读，我就没啥出息，要是将来这臭小子能混的比他爸出息，我也算没辜负他妈。”蒋大志父亲笑着说。

陈露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行，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大志这孩子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

陈露骑着车行驶在回学校的路上，这两天的家访对她触动很大，早点结婚，早点打工是她这两天听到的最多的话，心中对这群孩子感到悲哀。

人们时常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可即使我们生逢在这盛世，依然无法摆脱二十年前的困境。

晚风摇曳，鲜花在黑夜里初绽，独自欣赏美丽，也独自承受孤独。它们的命运或许就是衰败，而我们的命运在选择顺从的时候就已经结束，陈露眼里的孩子们，是可爱的，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她无法想象他们回到家后面对那样的父母脸上是否还有这样的笑容，都是苦难的，行进的路上尽是冰霜，可陈露不甘愿我们就这样走了，也不会让我们就这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