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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现做也来不及。

慕斯只能吩咐:

“取碗和刀来。”

不一会,就有小太监将东西奉上。

慕斯让所有人下去。

随后,他从托盘上拿起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

深呼吸,做了半响心理建设,这才抬起左手,用匕首划向手心。

鲜红的鲜血流了出来,不算浓郁的腥甜在房间中扩散。

榻上躺着的影一似是做了噩梦,眉头紧蹙起,苍白的脸上浮现些许细汗。

慕斯以往都是用银针取血,第一次用匕首,没能掌控好,血流得太快,他来不及用碗接。

只能直接将手递到影一唇边。

血誓解药里的所有药物都只是辅料,最重要的只有药引——主人的血。

鲜血染红了影一苍白的唇。

他冷冽的眉也蹙得更厉害了,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梦魇。

唇死死抿着,身体紧绷得几乎发颤,脸上冷汗津津。

慕斯怎么也喂不进去,气得想骂人。

血迹从影一紧抿的嘴角流到下颚,不仅没能喂进去,还显得像是凶案现场。

为了避免浪费更多,慕斯先将血滴到碗里。

随后取出明黄的手帕,在手上简单裹了一圈。

又用那碗接了些茶水,将其摇晃均匀。

慕斯单手端着碗,看了床上依旧眉头紧蹙的人一眼。

在手上有伤的情况下,喂一个昏迷的伤患,太难操作。

要是不小心把水洒了,可就白费了。

慕斯叫来小太监,把碗交给他,让他去喂。

小太监端着碗在榻边蹲下,一边用茶匙搅了搅这颜色偏深的茶水,一边将碗往榻上的人唇边递。

榻上眉目紧闭的人却在此时睁开了眼,蓦然掐住了旁边人的脖子。

小太监被遏住脖子,吓得一哆嗦。

茶匙摔落在了碗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碗里的水也在抖动下洒出去大半。

“住手!”

慕斯没想到影一会突然醒来。

而且醒来后动作还这么迅速,明明刚刚还是一副重伤濒死的样子。

他快步走过去,见影一直愣愣地抬头看向他,幽黑的眼中浮现出些许恍惚和迷茫。

而对方的手还落在小太监的脖子上,只是并未用力。

以影一的武功造诣,即使被封了内力,仅靠手劲和指法,也能顷刻间让掌下的人毙命。

他现在并未动手,应该是意识有一部分清醒,能够沟通。

慕斯盯着他恍惚涣散的眼睛看了会,出声道:

“把手松开!”

听到他的声音,榻上的人下意识松了手。

只是神情依然呆怔,像是半梦半醒,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慕斯收回视线,吩咐小太监:

“继续喂,手别抖。”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小太监颤颤巍巍捧住碗,努力控制住抖动的手,将碗里的水缓缓递到榻上的人面前。

榻上的人嗅到了茶水中的气味,顿时瞪大了眼。

他死死盯着那碗深色的茶水,胸膛起伏,身体紧绷着,似乎随时会动手。

“不准动。”

慕斯盯着他,命令:“张嘴。”

当他的指令落下,影一就宛如被施了定身术,只怔愣地瞪着眼,不再动弹。

唇瓣也下意识张开。

可在盛着茶水的碗接近时,又猛地闭上。

慕斯:“?”

胆子肥了?

他的话都敢不听?

慕斯怒道:“直接灌他!”

小太监硬着头皮继续上,在心里说了句“得罪”,就将碗抵在了影一唇上,手下用了些巧劲,撬开影一的嘴,将水灌了进去。

影一因皇帝的吩咐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看那带着血色的茶水被倒入口中,浑身不住地颤抖。

含有浓郁血腥味茶水,顺着喉道流入腹中。

影一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小太监,伏在塌边吐了起来。

他已经数日水米未尽,吐出来的都是刚刚被灌下的茶水。

慕斯站得近,听到动静时,他下意识撩起衣袍下摆往后退了步。

随后惊愕瞪向伏在塌边的影一。

眼睁睁看着他把茶水全吐了。

最后吐无可吐,还伏在塌边干呕着,像是想把胆汁都吐出来。

慕斯素来怕疼,以往给影卫制药,都只用细针取几滴血。

这一次看影一情况严重,怕量不够,才忍痛用匕首划破了手心。

结果,影一居然把他珍贵的血全吐了!

慕斯气得转身就走。

明黄的衣摆从视野中一晃而过,彻底消失。

伏在榻边的影一僵了片刻,眸光彻底黯淡,痛苦地蜷缩起来。

慕斯刚走到御书房外,就听到了光幕传来的警告声。

【渣攻值+6】

【当前渣攻值:99】

【警告警告!当前渣攻值过高,请尽快完成任务,进行改造!】

慕斯:“???”

有没有搞错?

好不容易降低五点,一瞬间又反弹到九十九。

比最开始还高了。

这合理吗?

“是朕不想治疗他吗?分明是他自己不想活!”

慕斯只觉冤枉。

可这天幕并不听他的诉冤。

只不断催促他尽快完成任务。

【注意,当渣攻值到达100,视为改造失败。】

【改造失败即死亡!】

慕斯气得踹了脚一旁的柱子,又浅吸着凉气、吃痛收回了脚。

憋闷半响,还是后边跟着的宫人下令:

“去,把他收拾干净,送去寝宫。”

这御书房是待不了了。

一接近这里,他就想到有人在里面吐了,吐的还是他的血水。

慕斯抬步离开。

他在御花园逛了一圈消气,祸害了几条倒霉鲤鱼,让宫人送去御膳房晚上加餐。

直到天色将黑,慕斯才在光幕的不断催促下,往回走。

寝宫里十分安静。

他一入殿,宫人就自发退下。

大太监李德福走在最末,满脸是笑地给他关上门。

慕斯:“……”

殿内点了许多红烛,并不昏暗。

香炉里燃着让人心神舒缓的暖香,很好闻。

慕斯觉得宫人多此一举。

还误解了他的意思。

但这也确实是个办法。

慕斯顿了顿,放缓脚步往内殿走去。

龙榻上有一个被软被卷起的身影。

慕斯走近,与榻上安静躺着的影一对上了视线。

影一显然被宫人好好清洗、重新包扎过了。

一张脸擦洗得干干净净,在满屋红烛的映衬下,竟也多了些血色。

就连原本幽深死寂的黑眸里,也多了点并不明显的碎光。

两人目光交接,影一眸光颤了颤,很快就静默垂下眸。

僵着身体仰躺着,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真是无趣。

慕斯在心中道。

调教了一年,反倒越发回去了。

毫无长进。

慕斯转身去一旁更衣。

血誓的解药,不一定非得是主人的鲜血,别的也可以。

既然喝血就吐,那就吃别的吧。

宫人很不懂事地将人放在了龙床外侧。

影一身高腿长,被软被卷起来之后显得更长,直接把整张床往里的道给堵了。

慕斯在“从伤患身上跨过去”和“很没形象地从对方身上爬过去”之间犹豫。

没等他考虑出个结果,床上的人就自己爬了起来,赤身跪到了床边。

慕斯在心中腹诽了声宫人包“春卷”的手法一点都不专业,这么轻易就让“馅料”跑出来了。

不过,影一浑身是伤,还能这样行动自如,是让他没想到的。

慕斯往脚边扫了一眼。

男人跪得笔直,就算满身的绷带,也丝毫不显得脆弱。

只是那双眸空洞、死气沉沉的模样,尤其让人不爽。

慕斯不再看他,独自上了床。

只是当他都散下头发躺下了,床边跪着的人也毫无反应。

就像是已经变成了寝殿中的一根柱子、一张木凳、一个摆件。

慕斯不悦。

“你还要在那跪多久?不知道怎么服侍吗?难道还要让我从头再教你一次?”

一直死寂如一件摆件的人终于动了,垂着头,从床尾爬上榻,俯低身体钻进被子里。

慕斯绷着脸。

他其实有些怕痒。

所以,当影一爬到他腿边,微凉的发丝从他腿上扫过时,他的腿没忍住弹了下。

被子中的人停了下来。

像是接收到某种示意般埋下头去。

呼吸接近了,洒落而下。

慕斯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下意识伸手,揪住影一的头发,想将他拉出来。

随即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

影一需要的解药吗?

虽然进展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最终结果达到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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