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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亲王也在这里睡了这么多天,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艾克斯将亲王放到床上,俯身为他除去外衣,又半跪在地上,给他脱去鞋袜。

做完这些,抬头想给亲王盖被子。

就见亲王半趴着,面对一个破损的蜘蛛布偶,眼眸低落垂下,嘴角紧抿,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殿下?”艾克斯试探着唤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慕斯扁了扁嘴,一头钻进被子里,用被子盖过头顶。

艾克斯又唤了几声,但亲王说什么也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像个置气的虫崽。

艾克斯在心中轻叹。

或许,雄虫本就是永远都长不大的虫崽。

亲王埋在被子里,肩头的位置微微耸动,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艾克斯怎么也无法放下不管。

视线落在断了条腿的蜘蛛布偶上,艾克斯将其拿起,换了个问法:

“殿下,这布偶坏了,要丢掉吗?”

“不许!”

慕斯骤然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红着眼眶怒瞪他。

见雌虫将他的玩偶拿在手里,他翻身而起,就去抢。

先夺回布偶本体,还不忘将那条断腿也抢回来,一起抱在怀里,小心护着。

艾克斯任由亲王将布偶夺走。

见亲王护着布偶,身体紧绷,透着警惕的模样,他有些想笑。

一个老旧又常见的布偶而已,怎么那么在意?

或许真是醉迷糊了吧。

艾克斯本就无法对亲王狠下心,面对醉酒后收敛了许多锋利和爪牙的亲王,就更加心软。

他放柔声音,以不会惊到迷糊醉虫的轻缓语速,低声询问:

“那么,需要我把它缝好吗?”

想到自己连线都走不直的缝纫技术,艾克斯突然后悔提了。

他那技术,在没有条件的时候,用来缝缝自己的破衣服还好。

就算缝小雄子的衣服,他都怕粗糙的针脚扎到小雄子。

每次都要用带有软化功能的草液涂在缝合处,再亲手揉搓许久,直到缝合处变得平整柔软,才给小雄子穿。

亲王自小锦衣玉食。

他缝出来的东西,亲王必然看不上。

想到这,艾克斯尴尬地改了口:

“或者去找这方面的专业虫,他们技术比我好。”

慕斯却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布偶捧给了他。

“你救救它,它坏掉了,没了翅膀,它会难过的。”

亲王声音轻软,带着些恳求。

艾克斯接过蜘蛛布偶,向面前似乎醉迷糊了的亲王解释:

“这是蜘蛛的腿,它的步足,蜘蛛没有翅膀。”

慕斯咬着下唇不回应。

只抱住艾克斯的一只手臂,轻轻摇晃,不断重复:“救救它,救救他。”

这个状态的亲王,真的让虫完全无法拒绝。

亲王仿佛忘记了他是谁,忘记了他们间的强迫和伤害,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

也正因为亲王醉酒意识不清,艾克斯才能卸下层层心防,流露出更加真实的一面。

“放心,我会缝好它。”

艾克斯表情没什么变换,眼神却异常柔和。

“首先,我需要一个针线包,殿下能让机械虫送过来吗?”艾克斯问。

慕斯疑惑歪了歪头,“针线包不就在抽屉里吗?最底下那层。”

艾克斯微怔,视线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伸手将最下方的抽屉拉开。

一个黑色的布包赫然躺在那里。

入住这个房间后,艾克斯很少去动房间里原本的物品和摆设。

这类抽屉和储物柜,他从未打开过,就连衣柜,也只用了空置的那一半。

说来也奇怪,这个房间的许多区域,都像是被特意分成了两半,却只有一半有使用痕迹。

衣柜里,一半挂满了幼崽的精致衣物,一半完全空置。

书桌上,一半摆满了幼虫故事书和绘图工具,另一半却是空的。

就仿佛这里原本应该住着两只虫。

另一只虫却消失了,连同他的一切都被抹去。

听起来像是恐怖故事。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房间的主虫期待着另一只虫和他一起住,所以事先留好了空间,或收拾好了一切,期待着对方搬进来。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房间的主虫离开了,而他被亲王带了进来。

有种占据了他虫房间的感觉。

所以艾克斯会尽量不去动原有的一切。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这里竟然有一个针线包。

艾克斯还以为,只有暗星域那种地方,才会有虫在家里准备缝补用的针线。

亲王府里,居然有虫过得这么拮据吗?

可想到衣柜里那些精致不凡的幼虫衣物,和房间里这些一看用料就很贵的家具,艾克斯又不确定了。

或许只是有什么做针线手工之类的爱好吧?

艾克斯拿起针线包,将其打开。

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色线圈和工具。

全是崭新的,一看就没用过。

艾克斯取出一根细针,拿起一卷黑色的线,穿针引线。

很难想象,一只高大健壮的雌虫,居然会做这样细致的活计。

慕斯静静看着,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突然变得安定。

像是家的感觉。

流落在外的幼崽回到了家。

慕斯靠着艾克斯的手臂,眼皮渐渐闭合。

艾克斯缝好布偶,发现亲王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亲王,看起来乖巧又甜美,像一个精致得过分的仿真娃娃。

不,什么娃娃都不可能有亲王这么精致漂亮。

再好的技术,也仿不出亲王的万分之一二。

艾克斯完全能够理解,白夜星那两位中将,在知道他是亲王的雌君后,对他显露的敌意。

直到被他打败后,才缓和了态度。

想揍他的雌虫,可远不止那两位。

亲王在星网公开关系后,就连帝都星那两位上将,都发来询问的消息。

副官和白夜星军雌们的态度,也时常让艾克斯有种恍惚感。

他被许多虫所羡慕或嫉妒着。

像他这样的虫,如果不是亲王为了遮掩那天的事,他永远不会有机会成为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帝国皇储的雌君。

艾克斯很清楚这个身份的来由。

所以,从不会把“雌君”的身份当真。

但,或许是受信息素的影响,或许是孕期雌虫依恋雄虫的本能,又或许是他没能管住自己的心……

偶尔,像这样静静看着亲王的时候,艾克斯也会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事就好了,如果他真的是亲王的雌君就好了。

哪怕不是雌君,只是雌侍,或者一段不会被负责的露水情缘,他……也愿意的。

哪怕亲王性格恶劣,敏感善变,他也会爱他。

可那些事情真实存在着,那些强迫和伤害横亘在他们之间。

艾克斯就不可能再接受自己爱上亲王。

同样,亲王也不可能会喜爱他。

艾克斯深深闭了下眼,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把针线包放回抽屉,用指腹磨搓了缝补处的针脚,直到感觉没那么扎手了,才将缝好的蜘蛛布偶放到亲王怀里。

动作轻缓地扶着亲王躺下,为他盖上被子。

艾克斯正要起身,手却忽然被拉了住。

他诧异低头,对上亲王惊慌的眼。

怎么突然惊醒了?

明明直到他给亲王盖上被子的那一刻,亲王的呼吸都很平缓。

“做噩梦了吗?”艾克斯低声询问。

慕斯紧盯着面前的雌虫,看了好一会,直到彻底确认他的存在,眼里的惊慌才散去。

却依旧没有放开雌虫的手。

回想起睡着前的事情,慕斯问:

“布偶修了吗?”

“缝补好了,在您怀里。”

艾克斯将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蜘蛛布偶一角。

补充道:“我还给其他几条腿也加固了下,之后再用柔顺剂给它洗一洗缝合处,手感就和之前一样了。”

慕斯拿起布偶仔细查看,见原本的那条断腿稳稳连在身体上,顿时喜笑颜开。

醉酒后模糊的意识告诉慕卿,还有一个地方也破损了,也需要修补。

慕斯把蜘蛛布偶藏进被子里,起身往雌虫背上扑。

艾克斯被扑了个猝不及防,只能尽量伏低身体,将上身放平,以免背上急迫乱摸的雄虫摔倒。

虽然不明白亲王怎么突然来了兴致,但他一向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也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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