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2 / 2)

“哟,这不昨日那泥猴吗?这次怎地背上了荆条了。”

“先生,学生知错了,此番前来特是学那负荆请罪,还望先生能够原谅我昨日的鲁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你年纪小,便不与你深究了。把荆条放下,衣服穿好。”

先生摆摆手,往门外走去。

“我先出去走动走动,回来便考校你的课业。”

先生这一走,就去了一个时辰。

回来之时,李全正跪坐在堂内背书。

“不错,不错。今日之后,你便可以出师了。”

李全听了顿时一惊,心想完了,这要是把先生气走了,他爹非得打死他不可。昨天柳条打在屁股上的伤可还没好呢,不行,今日须得把先生留下。

书往案上一放,咻的一声往前一窜,双手紧紧抱住先生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带着哭腔道:“先生,莫走!学生错了,学生错了。”

先生也起了玩心,戏谑道:“你倒是说说,何处错了?”

“先生,学生昨天不应该在你的午膳里下药。”

“哦,还有呢?”先生的脸黑了一分。

“学生不应该在您的花盆里倒水,不应该拔了您前院的竹笋。”

“接着说!”竹质的戒尺放在了案上。

李全的喉咙动了动,垂头道:“学生去年不应该嘴馋端走您的凉拌兔肉,更不应该谎称是被隔壁的阿黄给偷吃了。”

“砰,砰,不必再说了。”先生用戒尺敲了两下桌面,坐在椅子上说道。

“手伸出来吧,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用戒尺打你了。”

“先生,您还是要走?”

“是的,我已经和你父母说过了,不是你的缘故。我该教你的都教的差不多了,要考取功名,还是得多走多看。”先生顿了顿道,“把头抬起来,看着为师。”

“天下读书人如过江之鲫,而取士不过百人之数。若只苦读孔孟之书,恐也难过那龙门。为师我少读诗书,历练多载,各地的风土人情也见了不少。到如今,也该进京赶考了。”

先生轻轻地用戒尺敲了一下李全的手心,道:“你少时聪颖,过目不忘,也算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只可惜静不下心来,还需要多历练才是。从今往后,为师便管不着你了,还需你自守本心,莫行邪路。”

李全的泪水瞬时从眼中涌出,先生再次操起旁边的戒尺,给李全头上敲了一下道:“哭,哭什么哭?还不过来帮着为师收拾行李。”

日至响午,一个接着一个的箱子被抬上牛车,李父与李全站在道路旁。

眼见着行李就要装完了,李父向前踏出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道:“先生,您还是收下吧,此去京城,路上没有盘缠可不好使。”

“不必了,李员外,这几年承蒙照顾,小生又怎敢再收下这些?至于盘缠之事,这些年倒也积攒了些,去京城足矣。”

李父心知这银子定是送不出去了,也就不再多劝,将盒子收入怀中。右脚往前一踹,李全被推了个踉跄。

“先生,以后还会再见吗?”

“你若是有志于功名,那便今后来京城寻我便是。”

“对了,还有这戒尺,就送于你吧,算是留个念想。”昨日才和李全屁股来过亲密接触的戒尺,今天就躺在了李全的手上。

“就此别过,莫入邪途!”说罢,一挥皮鞭,牛车缓缓向前驶去。

李全父子就这样站在道路旁,直到牛车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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