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8(2 / 2)

“不交费,不交费拉东西”,对方还越来越硬。

“谁敢,先试从这门里拿一个东西”,酸枣完全气疯了般往门口一站,又以坚定的口气补了句“就是这条命”。

酸枣的这拼命三朗般的阵势倒把那几个人给震住了,摸不清这么个底气十足的厉害角色有着什么背景后台,再加之失言理亏,竞安静了下来。

酸枣旋即拉开两边大门,口里嚷着“走人”,她清醒地把握着分寸,决对不能讲脏话和他们犯同样的毛病,伤了这些人的自尊。接着双手插在裤兜里,在门口踱来踱去,沉着脸一幅理直气壮、居高临下的样子。这其间有个女的走上前对酸枣说:

“他一个人说错了,你总不能拒我们于门外吧?

酸枣心里想着,自己这番行为多多少少有些表演的成份在里面,她对这过高的地方性收费项目本来就不满,再加之店里的垃圾就是废纸,那还有人回收。再说现在就是交也实在拿不出钱呀。

酸枣抱定不理不采的样子,侧身站在门口一幅请他们走的意思满脸冷峻、目光视向正前方。

“算了,下回再来,咱走”,那个领导模样的人一放话,他们几个灰溜溜地鱼贯而出,酸枣没有改变站立的姿势。领导模样的人走过酸枣身边时,酸枣想“你敢看我或又说什么的话,我会以紧盯着你的眼睛,一言不发来对付”,可惜,这位没有再看酸枣一眼的勇气,装着扭头看别处。酸枣的目光并没有跟着他们动,还是保持着老样子没动。她忽然有点不忍心看这几个背影。

这意外的事情让酸枣联想了许多“鱼肉强食、人际关系”等等复杂的社会学问题,怎样适应社会,她感觉她以前好像没有接触社会似的,自己将靠什么才能立足于这个社会呢?是品行、才能、勇气还是谋略?那些事业有成的人,都经历过些什么复杂的事情呢?真佩服那些能适应各种不同环境的人啊。这样的自己是在一天天成熟呢,还是渐渐凸现成一张街头市侩的嘴脸呢。生活怎么不像哲学书上讲的那么简单。

“做一盒名片多钱?”门里进来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不知道你要做彩色还是塑封?或者是普通的白卡纸,”酸枣连忙调整情绪站起来应道。

“做普通白卡纸”

“10元”

对方递过一张百元的钞票,酸枣晃到空中看了看,仔细辨认了一下,放进抽屉,又把零钱提了过去,不料对方却说他有零钱,让酸枣还他那张百元的整钱。酸枣把钱提出的当儿提醒自己,已找过90元钱给那个人,千万不能再找一次。对方递过来一张残缺很大一个角的五元钱,酸枣一看不想要,并没有接手。对方继续低头在包里找另外的五元钱,口里又念叨着太贵了,让酸枣便宜些。“怎么没有了,明明记得还有五元呀”那个喃喃着说。最后还是没找到零钱,又递过来了那张百元整钱。

等那人一出门,酸枣才感觉有点不对劲,那个人的神态及门口骑着摩车等他的那个同伴,都让酸枣有些生疑。她连忙取出刚才第二次给她的那张百元钞。假币!一张假币!这些日子本来就没有什么现金收入,仅仅是些来印证件的人,伍角壹元地都收不到百元,这下可好,自己就这样蠢地被人家骗走了多日的收入。

这晚酸枣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宁地入睡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块做生意的料,这条路是不是选错了,她感觉这些日子已经尽了她所有的能力,身心疲累。多想让头顶有一把自己可以挡风避雨的“伞”,多想有一份可以依偎的温暖啊!脑迹又浮现出故地离人的面容,泪又是涌流不止。“不要在想起,不要在想起……”。理智清醒地对她说:“你还是想攀附别人,想不费吹灰之力地借别人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感情却大叫着:“你应当主动去争取爱,你有权利爱,也应该得到爱,这是人性的本能,相爱的人相互扶助很正常……”,整个晚上理智与情感都在较量着,不相上下地争斗,也不再接受酸枣一再地宣布“停止争论!休息休息!”的指令。

天亮的时候是自尊战了上风,“万事开头难,别人能做的事,为什么我就不能呢!就这样轻易地认输了,怎么对得起那欣赏自己的目光呢。”酸枣重又抖擞精神迎接生活的重重挑战了。

这是个星期天,何超一大早卖了早点——几袋牛奶和韭菜包子乐呵呵地赶来了。酸枣与小玲刚打扫完卫生,真有点雪中送炭的感觉。等吃完早点,酸枣坚持把钱给何超,她不想老是让人家下苦操心又贴钱,可何超说什么也不要,这样推掀的过程中,何超伸展着的手掌无意中罩在了酸枣攥着钱的手背上。酸枣有几分惊恐般地收回手去,何超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幸亏小玲正在里间没出来,要不大家都要闹个大红脸。

这时进来一位打印资料的老同志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接着酸枣打字,小玲开始复印,何超在那里听着老同志指挥,用胶水“缝缝补补”着。忙了整整一天,按当时的市场行情“制版一张4玩,复印一张4角,结账时算下来应收现756元,那老同志又让优惠,酸枣便只收了700元。

这是开门以来没有过的,收入最多的一天,酸枣昨晚的焦心忧愁便一扫而光了。

不几天的功夫,又哗啦啦来了好多个职校的学生,据说,他们学校的计算机不够用,她们要做“NIT”作业设计,得用电脑,并打印出来。酸枣当然高兴地接待了。兰兰趁吃午饭的功夫也来帮忙了,那些学生不会的操作,经兰兰指点,做得得心应手。酸枣与小玲也仔细地学着,看着。那些精美的页面设计排版,让酸枣也很快掌握了。许多学生因为学校里上机时间有限,打字速度慢,编辑操作功底浅,为了快速完成作业,都请兰兰和酸枣帮她们做。这样一来,一个传一个,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一拨一拨的学生拥满了“山红印务部”。几天的功夫,酸枣就收入了壹仟多元。再加之酸枣与兰兰、小玲的服务态度好,口碑广告产生了良好的效果。这段作业设计的事过后,店里所有的计算机就不再有闲置的了,每天店里都呆满了学员。周围的单位也陆陆续续来打印资料了。兰兰告诉酸枣不要担心,那些单位的人要记账的话就让他们记。国家的事情,不可能亏了私人的,再说这些人都有一定的素养,没有几个赖账不清,即使有也是做生意中正常的事情。酸枣本来就容易信任人,听兰兰这样一说也放得很开,灵活多了。她常告诉小玲,“每位进咱店里来的人便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一般,对他们都要心怀感激,正是这些人养活了这个店呀!”山红印务部已经像个爬出襁褓,开始蹒跚学步的婴儿了。

电话响了,“酸枣,睡了没?我马上拿软盘过来,明天我们单位开会急用,单位的油印机坏了。无论如何明天必须拿出来,这是个大资料,得印560份。另外我给何超也打过电话了,装订拾页需要人呢。”兰兰在电话里急急地说着,见酸枣答应了,便挂了电话。

酸枣去隔壁叫醒小玲,看看表都夜里11点半了,接着启动了电脑,检查了一下纸张、蜡纸、油墨等,估计都够用,兰兰已站在门口了。

从软盘调出需印制的资料后,兰兰告诉酸枣不用校对了,她们单位的同事已校对好了。可等蜡纸打出来,酸枣已印完了第一张后还是发现了小标题里少了一个重要的字。兰兰一看,果真。停下来,停下来。酸枣与兰兰又重新照着校对稿把文件齐齐从头一个读原稿,一个看屏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几次地点了保存按钮,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印到多半的时候,何超在外面又是大包小包地带来了夜宵。把个兰兰乐得,脸上开了花,连连叫着“还是咱酸枣幸福啊,帮手还带吃的来了哟!”,偷眼看酸枣,见她只顾忙着让油印机高度旋转着,并没有理她。

兰兰倒是真饿了,招呼小玲先来趁热吃后,自己就开始大嚼大咽起来,把什么的淑女风范抛到了九霄云外。吃完又急急地喝了几口水,走到酸枣跟前“酸枣,你去吃点,我来印”,说着挽

起衣袖,卸下印够张数的腊版,双手提着新腊版放在揭起的钢夹下,左手转动油滚手柄,右手指按着蜡纸,随着油滚的转动,右手掌伸展开来尽量均匀地将蜡纸贴在了纱网上……,这一切做得虽不够酸枣那么老道,也俨然一专业人士了。“放心吧,我能印的,快去吃点东西,等会装订的工作量还大着呢”。

何超见酸枣洗干净手出来,连忙从纱发上起来,自己坐到那个硬板凳上,把那袋没打开的素品盘打开放在酸枣面前。又连忙把装煎饼的袋子往她跟前推了推。“谢谢,你也吃吧”,酸枣确实是又累又饿,也就不再客气起来。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1点40了,边吃边对小玲说,你吃完去睡吧,小孩子家不要太累了,再说明天还得正常营业呢。“嗯”,小玲答应着,却没有立即进去睡。而是开始整理那些印出来的纸张,准备分册拾页码。说话间兰兰叫起来:“印完了,这下可好了”。这是一份27页的学习资料,小玲、何超已分别拿了10来页开始拾了。

小玲现在不仅能打字,拾页装订早就是老手了,只见她把一叠叠资料参差平铺在桌面上,从左到右一张张抽出,十指灵巧地配合着,飞快地拾起来。何超也不甘落后,稍看几眼,也能与之争峰了。

酸枣收拾完纱发前没吃完的那些食物,擦干净茶几,也在上面铺满了资料,兰兰洗完手出来,戴上指冒也开始拾,三个人把所有页数刚好分完。酸枣将她们三人资料拾到一起,开始检查有没有重页或者少页、倒页,确定没有了,才将完整的一套资料下边,右边整齐,在资料左边靠里1厘米,距纸张两头的三分之一处上平整地订下两个针码。一套合格的印刷品算是诞生了。

在酸枣一再的催促下,小玲在拾完页码后去睡了。他们三人则一直忙到天大亮。

这天,王总在聊室里看到那位老哥打出“拥抱”的动作很是意外,在想——“这到底是‘老哥’、‘终日凝眸’还是‘万山红’啊?”便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被对方从来没有过的热烈行为搞懵了。等反应过来,再去回应时,系统却提示:“该人已不在聊天室”!不在了。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了?

后来的日子,他不再进那个聊天室。可总会在聊室的主页面不停地查看在线人员,没有,还是没有。以往的时候,只要老哥的名子在,那位终日凝眸也会在“文学”那边挂着,这次果真一齐消失了。对方会不会不用注册名而用游客身份进去呢,这样想的时候,他便重用“王凌志”这个名子进到老地方,开始查那些进来的游客IP地址。没有,没有辽川省的一个游客,果真是对方不再来了。在老地方王总再也没有了开心的感觉,那位矜持高贵的“终日凝眸”没有了,那位憨憨傻傻的“老哥”消失了。一次次地寻找,无数次地失望。这些网名的消失如现实生活中人的死亡一般刺痛了王总。

时钟丝毫不理会世间发生的一切,依旧一针又一针地把前一针变成过去。

深夜,好不容易睡的王总被电话铃惊醒了。他妻子管理的那家工厂失火了!等他赶到现场,熊熊烈火已经像妖魔般开始狂舞着吞噬着一切,好几辆消防车、许多消防队员正在扑救。

听说妻子还留在车间,他发疯般拎起一筒水自头倒下向火海里冲去。

车间堆满皮革原料做成的半成品、成品,火势越来越大,焦熏的气味几乎能把人熏倒,他呛得快透不过气了。透过一小扇窗,他看见了另一个车间正在紧张地疏导着员工逃生的妻子,出口显得太过狭小了,她把一次次生还的机会让给别人,突然间一块大大的火球从不远的地方落下来,妻子却豪不迟疑地扑了过去,推开了一位浑然不知危险降临的女工……。

王总大叫着妻子的名子,肺部如同吞进了火焰般,喘不上气来。周围的黑烟,呼叫着的火焰已将他团团围住。一名消除队员帮他扑灭了已经燃着了的头发,其余几名队员将那个小窗凿大,大家都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王总几个箭步奔到妻子身旁,抱起她向外冲……妻子在他怀里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子,他应着泪水已经滴在了妻子伸出来想抚上他脸颊的手上。又吸了几口焦烟,王总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几乎踉跄扑倒,真急人啊,他恨不得飞起来。终于消防车射进的水柱开始落在了他的周围,他猛吸了一口气,抱紧已经昏迷过去的妻子跨上了救护车……。

头顶被重物一击再加之常时间缺氧妻子没能再清醒过来,永远地去了。

对永诀的妻子,他充满了愧疚。随着婚姻步入稳固的平淡以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专注于妻子。他后悔这些年只顾不断扩大企业集团资产,让她一个人管理那么大的厂子,后悔自己没能好好地陪伴她、照顾她。当年许下的那个“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诺言怎么就不能实现了呢。鲜活的生命转瞬消失,这惨烈的厄运为什么要降临在妻的身上呢?她那么善良,她总是那样的宽厚平和,她总是那么能体谅包容别人的错处。更意想不到的是妻子在危难面前,冒着牺牲自己性命的危险,那样勇敢地扑上去……。那些过往岁月的点滴,渗进生命的片段时时浮现出来,绞疼着心肌。

他变得很容易掉泪。那次他刚一走近那残垣断臂的废墟,才一抬头,已是满目的眼泪。他真想在这里大声地咆哮,他憎恨这让妻子失去生命的大火,夜夜难以入睡,心力交瘁的他终于病倒了。老父亲只好重新出面打理许多商业事务,老母亲又忙着照料孙女。这天,老父母和孩子来医院看他,母亲苍老的面容,强压的哽噎声,女儿稚气的呼唤声使他抑制不住鼻子发酸,泪水浸湿了眼眶。老父亲还是硬挺着,王总知道父亲的光芒总是能照到恒祥集团的每个角落,许多方面他是不及老父的。

父亲坐在他的床头,并不说什么,只是握着儿子手,久久地握着。

是的,亲情这对每一个人是多么重要啊!当我们遭遇灾难时,不正是被许许多多的亲人掺携着重新站起来的吗?王总脑中这样想的时候,突然“万山红”这个名子从心底蹦了出来。这个姑娘当初面对的灾难要比自己大多了呀,一下子失去两位亲人,又是那样样孤苦无依,最终不也走过来了吗?男子汉应当比这弱女子更坚强才对呀。

修缮废墟直到恢复生产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父亲带女儿出去散步,母亲把儿子叫到跟前。

“你的婚事该考虑考虑了,提亲的人很多,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你看看行吗?”母亲小心地问儿子。

“啊——,这事?你给人家回话,我现在不考虑这事”。

以前身边仰慕他的异性就不少,自从妻子意外地去逝后,这样的人就更多了,他当然不是木头人,他都感觉得到。

“妈,这事你不要再操心了,我会自己做主的”。这个话题一下子让他很是闷闷不乐。

这晚王总在梦里突然梦见自己到了辽川省,在黄河岸边见到了那个万山红,刚想上前搭话,突然间就看见她一下子被一个恶浪裹卷着沉入了水底。他惊叫一声从梦里醒来,立即庆幸地在心里连念了几遍——假的,假的,是在做梦,做梦。这是假的,是在做梦。

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酸枣一清算真是成绩不少,开店来的所有投资都全部收回来了。比她预计的提前了半年。

这天她特地在当地有名一家餐馆要了一桌的酒宴,特地招待兰兰及她的那些送来电脑的同事、朋友,何超、小玲当然也在其中了。

酸枣招乎着大家坐定,给每位都斟上了满满一杯酒,“首先感谢各位今天牺牲休息时间,接受我的邀请”,酸枣边说边给自己也斟上了一小杯酒,“其次,请充许我借这杯水洒对各位一年来对山红印务部的帮助表示感谢,我提意大家干一杯”。“好!干杯——祝山红印务部的生意越来越好,祝各位都能美梦成真!”兰兰热情地响应着。

“干杯”大家齐声说着,都一饮而尽。

饭毕,酸枣送给每位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请大家不要见笑,山红印务部今天才1岁半,正在成长期,只能备这点薄礼了,再一次谢谢各位,我深深地感激你们每一位,如果我现在是一只跃跃欲飞的鸟儿的话,各位就是我那搏击的双翼,没有你们我山红今天还是……”说到这里酸枣想那些心酸的往事,又一次不可抑制地流下了眼泪。在座的人全被她惹得眼眶发红湿润。

“好啦!好啦,我今晚请客,大家去舞厅唱歌跳舞怎么样?”兰兰这么一嚷,立即改变了气氛,小玲首先欢乎起来。

这晚大家一直玩到了舞厅关门,酸枣那首《多情的土地》,再加上那俊美的面庞,修长的身材把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服了,舞厅的老板一高兴,免了酸枣的唱歌费,还递上名片,邀请酸枣经常来他们这里,可以免费唱。酸枣当然没有时间经常去唱歌的,这是她恢复嗓子后第一次去这样的娱乐场所。不过她还是客气地说着“谢谢,谢谢”。

回家的路上兰兰有意让何超与酸枣一起走,她让小玲坐着自己的踏板摩托车飞一样的提前回去了。何超建议他们走着回家,酸枣也没有反对,她感觉自己有话向何超说。

“小何,你也该结婚了呀?”,酸枣仅比何超大一个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何、小何”地称呼了。

何超听酸枣这么说,有点意外,一时没接上话。转而又被酸枣这种心里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激怒了,“我现在就向你求婚,嫁给我!”,一下子吐出这压在心里许久的话,何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什么——什么”,酸枣原本想说服何超不要再对自己抱有什么想法。没想到却激起这样的意外。旋即坚定地说:“不行,这是不可能的事。在我心里你已如我的同胞兄弟一般,这样的感情是永远不会演变成男女之间那种感情的。”

听酸枣这么说,何超那挺拔的身板似乎一下子开始萎缩了,忽而又坚定地昂起头,一下子走到酸枣面前,双手紧紧钳住酸枣的双臂,瞪着双眼紧盯着酸枣的双眸:“你———你——”他喘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

酸枣被何超的这种架势吓坏了,也许是他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吧。幸亏双眼是心灵最忠实的诠释者,酸枣抬起头冷静而坚定地紧盯着何超的双眼,片刻的对峙后,何超还是悻悻地放开了酸枣。是的,一开始他就怀疑自己没有能力征服这有着强大精神能量的灵魂,握着这幅灵魂的躯壳又能怎么样呢。

“酸枣,对不起,我今天确实是头脑发昏。我给你时间,同时也给我时间。我也会继续追求精神与物质的不断发展,终会有拱出坚硬泥土,成长得更加茁壮的一天。”

“不,那是你自己个人的事情,与我没什么关系。别怪我这样说话,我不想耽误了你,你应该找到更好的女孩子,你太迟了,我的心不在你这儿,早已给了别人。”酸枣这样说完就自顾地疾步往回走,风卷起风衣的下摆……泪水在酸枣眼里奔涌而下,她善良的心从来就不想伤害任何人,何况是这么一位有恩于自己、给了自己那么多无私帮助的何超呢。可她不能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何超。她狠着心坚定地不再回头,劲风一般地往前飞奔,任泪肆流。何超盯着酸枣的背影痴痴地看着,呆了。

(七)意外的重逢

接下来是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这天中午,酸枣去招商局清结半年的打印费,从财务室出来,往局长办公室走,在局长办公室门口酸枣一下子愣住了,局长的旁边坐的那个人——那个人不是王总吗?她定睛辨认了几秒钟,还是没敢确认。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坐着七八个人,好像正准备开会,她已跨进去的脚不好意思再退出来,只好点头说了句:“很抱歉,打扰一下,我是文印社的,这里有咱财务室已核对好的一张发票,请您批示!”张局长已批过一次酸枣的发票了,算是认识,再见到财务负责人的签字,数目又不大,便爽快地批了字。“谢谢,再见”。从财务室领到转账支票以后,酸枣就回到了店里。这下,她一下变得心神不宁,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王总呢?这怎么可能?从靠边沿海的方便之处来内陆经商?穿过大半个中国,有这个可能吗?是西部大开发的优惠政策把这些发达沿海地区的投资商引过来了吗?如果是对方,他认出我了吗?不可能的,那可能只是极相像的人吧。她把自己关在内屋,不停地转来转去思考着这个未曾预料的发现。好在,小玲已完全掌握了所有的操作,又有几名学员,还不时帮着她,营业厅那边一时少了她影响也不大。

第二中午,酸枣去银行放些余钱,再顺便查对一下昨天的那笔转账支票到账了没有。从大厅里迎面而来的身影又一下子使她惊呆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

“石——丹——红,你真是好样的”来人慢慢地吐出这几句话,酸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真是王总。

“对啦介绍一下,这是招商局的范主任,这位是曾经在我们恒祥集团工作过的优秀员工——万山红”王总好像一切早都知道一样,沉着地介绍着。

“谢谢不必了”,酸枣惊慌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王总对于酸枣的开口讲话,也没有表示一点惊惊讶?这让酸枣更迷惑了,难道世间真的有神仙?

王总临时改变了去香港料理部分资产计划,转程来到西部。本来他只打算随便在这里看看,没想到的是,下飞机的当天,从宾馆里出来,叫了辆出租车,漫漫顺着大街边溜达观赏着街市物情。转了不久,王总就一眼看见了“山红印务部”这几个字,惊异中的他,忙让司机停下车子,摇下玻璃窗,久久地隔着宽大玻璃门,往里看。那身材、那面影酷似万山红啊,可那分明在翕动着的嘴唇却不像啊。对,一定是她医好了嗓子,这姑娘怎么可能走上商业这条路呢,真是太好了,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了,他的心有些微微的颤抖。店里好像业务很多,还有几个姑娘在忙碌着,客户进进出出,她那样老练地搭迎着。他太想走进去,听到这声音了,可他克制着,他不想这么唐突地出现,他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等他进一步了解许多西部投资的优惠政策,了解到当地廉价的劳动资源等等情况后,要留下来创建新业绩的想法便诞生了。那天在招商局他一眼就认出了酸枣,可因为人很多,大家正准备开会,也不便说什么。今天的不期而遇,他是不准备再放弃谈话这个机会的。

“王老板,是这样,我还有点急事,买纱厂的事,我们随后找机会再谈吧”。范主任接到一个电话后,前来告辞。

“好吧!你先忙,再见。”

“再见”。

“山红,你没急事吧,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好吧!”酸枣猛然想起了网络上自己还是他大哥呢,有什么好怕的。就答应了。

在茶座里,他们都很概括地说了各自工作的情形,其它的私生活双方都是只字未提,同样也只字不提网络的事,双方大概都抱定暂不承认那段经历吧?

“山红,下一步准备怎么发展呢?”王总已经很自然地去掉那个“石”字。

“下一步,我正在想”,您有什么高见呢?这个时候,酸枣才敢抬起眼帘,再一次辨认着这幅自己曾思想过无数遍的脸庞,随即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确认不是在做梦。

这举动及心思没逃过王总的眼睛。“怎么,以为自己在做梦吧”,我也有点不相信呢,这是以前没有想到的事情。他眼里的山红越来越漂亮,少了几分当年莽莽少年的直率,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王总转回话题:“我暂时不告诉你对未来发展的看法,现在只是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吧!”

“一个山腰上的小村庄需要通上自来水,两个人同时接受了在这一领域的开发承包的任务,其中一个积极行动购买了一只毛驴两幅水筒开始往村子里售水,而另一个人订了合同后却不见了。一开始售水的活动被垄断在甲手里,甲没日没夜地加班运水,乐呵呵地点着钞票。不久乙带领工程队出现了,修了管道开始以低于甲一倍的价格卖水并且星期天不休息,照样供水;尽管甲又雇了人手,并让儿子们帮忙,可还是竞争不过乙,乙的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又去别的村庄修新工程去了……。”王总徐缓的音调,不紧不慢地讲到这里停了一下。问酸枣“想想你现在的事业,你是在用毛驴托水,还是架管道”,不要急着回答,听我继续说。

“如果你被围在毛驴驼水的圈子里,就像甲那样降价,加大供水量,做得再好,只能是越来越累,累跨了自己。而乙走的路就不同了,乙拥有的是一个可以不用人力就能自动流动的工程……,想清楚你自己是甲还是乙了吗?”王总停下来,面带微笑,神情专注地凝视着酸枣。

“想清楚了,我现在当然是那位用毛驴托水来卖的人了。不过我现在已培训好了几名能独立工作的职员,下一步便在全市的不同方位再开几家店面,做相同的业务,要在辽川市做到业务最大,速度快捷、质量最好,不断扩大自己的资产账户,自己掌握这个能自动运转的系统,让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回利润。我正在想未来发展的事情,只是一时感觉自己对金融商务及财务计划编制等方面的知识有些欠缺,还怕万一将来规模发展得大了,自己是否有驾驭这种局面的能力……”酸枣也开始滔滔地一股脑倒出自己已想了很久的计划。王总的眼光中流露出了无限的欣赏,微笑着忘了品茶。

“这个你不用担心,可以请到许多经济顾问帮你解决许多事情,经济顾问可以帮助你把想法变成现实。只是你自己掌握财务知识也同样重要,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而你很明显就是那位修管道的人了,你现在离开你那些分布在海内外的企业,而那些企业的商务运作系统依旧在自动在运转着,自动给你的账户里流进资产……。”听酸枣这样说着王总高兴地笑了起了。

“你能想到这些真是难得,记住,这些思维其实才是无价之宝呢。其实我还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我正在逐步完善这个资金流系统,现在还正担心长期离开企业后,会不会发生以后没有生意可做了的现象”,王总又一脸凝重地开始想什么似的。

“喝茶吧,都凉了”。酸枣催促了一声。“不要太谦虚了,您的商务帝国大厦已经够宏伟的了,真正的商务自由之路正向您招手呢。

“呀!你还真能做我‘老哥’啊!”王总热烈地盯着酸枣,朗声笑了出来,脱口而出。

“啊!你——老哥”,片刻的诧意之后,酸枣立即想起在互网上自己经常充人家老哥的事来。

“对呀!老笨,你都忘了吗?”王总补充着问,大笑不已。

“老——弟!老——弟!哥哥没忘,哥哥没忘。快叫声哥呀!”酸枣早已笑得如盛开的花儿般。

王总站起来伸出手去,装着要惩罚这位“小老哥”,酸枣逃也似的背过身去躲着,又回眸开心地望着这双能给她带来无穷动力的眼睛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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