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陨25（2 / 2）
候选人不由哈德良一人说了算，但他笃定这位年轻的天使将成为新帝国的君王，也愿意动用大量资源扶持他上位，毕竟众多贵族里面就属他势单力薄，排名倒数第二的是亚利斯塔·图铎。
这俩难兄难弟由于跟所罗门皇帝同序列，一直都被压制势力的发展，甚至连块自己的封地都没，斯伯纳克亲王美名其曰‘信任’，说咱陛下这是信任咱啊，不然你看看其它天使家族，要替陛下驻守行省不说，未经允许还严禁返回帝都，还必须把所有家眷安排在上城区，明面上是住，实际上不就是软禁么？免得他们有谋逆之心。
但按照斯伯纳克的解释，亚利斯塔和特伦索斯特其实才应该是重点关照对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连传送的时间都省了，所罗门皇帝动动手指头他们俩立刻灰飞烟灭。
好在他们俩也能享受到传统贵族的待遇，所以特伦索斯特平时不怎么抱怨，给人一种‘我是老实人，呆板斯文，不搞事’的性格特点，相比之下图铎家的亚利斯塔就没那么听话了，这货向来不是个省油的灯，鬼点子贼多，胆大包天敢冒险，各种骚操作层出不穷，蔑视贵族却又同情贱民，支持他成为君王搞不好要遭到反噬。
“谁当皇帝我不在乎，我只想要回我的城邦。”伊凡娜·雅各说。
“这件事您可以在后面的会议中提出。”哈德良·奥古斯都说。
“会议？”塔武什·艾因霍恩愣了一下。
“既然战争赢了，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我们找个时间，把胜利方聚在一起讨论，女士，届时您可能会觉得一座城还不够塞牙缝的。”哈德良微笑。
……
火焰开辟的道路上，有一行长达千人的队伍，成员们低头行走，目标是大海深处。领头者的银色长发男子五官柔和，眼睛紧闭，背后羽翼层层叠叠。
考虑到昔日的交情，以及可能的两败俱伤，伯特利公爵并未对这位同僚拔刀相向，只是在战争结束后放任他带领自己的族人离开。时隔一百六十七年，历史的场面再度上演，只不过由当年的少年变成了白发老者，这帮人的音容不复当年，唯一不变的也许只有那颗赤诚之心。他们开始是远古太阳神的追随者，远古太阳神陨落后，他们继续追随真实造物主，现在真实造物主战败，北大陆也容不下这帮信徒，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跟随祂走向未知旅途。
但没人知道他们前方的路在哪儿。
冥冥之中乌洛琉斯看见了一片血色海洋。鲜血预示着动乱，未来只有战争，而卡尔斯鲁厄的那句‘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也将在六百三十四年后，在南北两片大陆上应验。
第四纪所罗门帝国的覆灭的确是个开始。
……
何塞合上经卷，闭眼揉了揉脑门。
赫拉伯根践行了祂许下的诺言，让他完整读完了第三纪的历史（原版），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头来还是失望，真正的历史实在是太他妈黑了，用逆天来形容都不为过，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反正怎么方便愚弄民众怎么来。
他握紧双手祷告，“主，我能提问吗？”
“可以。”
“如果，我是说如果，远古太阳神仍在，我们的世界会不会不同。史书记载，祂击败并取代古神，建立了空前的人类帝国，完善亵渎石板推演出二十二条神之途径，在他的统治下人类不用过得那么悲惨，可是也算不上多好，因为神爱的是人类整体，而非单独个体，祂挥一挥手便有上万人死去，无数人曾在恐惧中向祂臣服，稍有二心便会死去，直到诸神举起反抗的旗帜，联合起来杀死了祂，把人们从祂的残暴统治中解救出来。然而事实是，第三纪的人们比今天的人过的滋润得多，八位天使之王管辖下的教区，对信仰的控制也比现在宽松。”
“祂要是活到今天，就不会有你们的‘知识与智慧之神’了。”何塞脑海里的声音说，“但你的猜想没错，如果祂还在，‘伊甸园’可能真的能实现，人间不会有任何负面的事物，每个人自出生起到死亡，大部分时间都是幸福的。”
“权柄的分散给人类带来了不幸，这就是非凡世界的真相？只有让所有非凡权柄集中在一位仁慈的神身上，才能结束一切纷争。”
“不要以人的道德观念去约束神，连凡人的性格都会随着时间和经历发生巨变，为什么你会认为近乎永生的神是永恒不变的。”
何塞沉思了一会儿，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他想给特伦索斯特伯爵写一封信，赫拉伯根同意了，但内容上不得涉及隐秘历史的部分。
“不会的，主。”何塞握住漂浮在空中的羽毛笔，“信的内容很短。”
片刻之后他写完了信，纸张重新浮起，随即消失。他跪坐在封闭的密室里，心跳渐渐平息，安静等待死亡的临近。
……
铁石城内，塞琉好奇地盯着眼前的金属台，工匠拍了拍台面，平整光洁的金属便向两边分开，细微的机械转动声中，一个由无数金属线，长长短短金属枝条，大大小小金属齿轮，以及更多不规则构件组成的怪东西升起，在空中一一展开。这个立体模型是世界地图，在这些大陆的上方是太阳，周围则有数个不同的巨大星体。动态的齿轮搅动，金属线牵引，代表大陆和星体的构件便按照不同轨道缓慢移动着。
“是个精致的小玩意儿。”亚利斯塔问，“多少钱？”
“非卖品。”‘机械专家’不客气的收回了模型，帝国贵族的头衔在铁石城不管用，“你们是科洛蒂娅介绍来的？”他跛着脚一瘸一拐走进内屋，三人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屋子里凌乱的摆放着半成品，黄铜金属管道如同蛛网般铺满了整个房间，中间则耸立着一座高达三米的机械装置。这似乎是原型机，连外壳都都没有，齿轮裸露在外，通过密密麻麻的传送带和金属链条互相咬合，顶部的管道通往室外。
马夫想用手去触碰，被机械专家厉声喝止：“小心烫伤。”
“啊？”他的手比机械专家快了一拍，金属表面灼热的高温烫得他呲牙咧嘴，直呼好痛。
“说了别碰，长记性了没？”机械专家没好气地说。
“这又是啥东西？”亚利斯塔绕着机器转了一圈。
“用蒸汽驱动的机器，我管它叫‘蒸汽机’。”
“不需要额外用非凡力量？”塞琉问。
“不必，但蒸汽的效率低下，锅炉烧干了就得加水，还处于改进过程中。”机械专家一头钻进成品堆，“义眼呢，我这儿没有，建议你们换个地儿问问看，义肢有，但里面的核心只够用一年，用完了也就费了，到时候你们来我这换。”
“你们，好像不用帝国的货币交易？”
“以物易物，我会列给你们一份清单，下次来记得带上。”他拿着一条腿和一根手臂走出，熟练地替塞琉换上。
铁石城说是城，其实在设计层面更接近地堡，内部的构造跟迷宫没两样。
这儿的城民天生沉迷于加工宝石和岩石，喜欢在山峰深处开矿挖掘稀有的矿藏，偶然间找到了这处深藏在山腹中的峡谷，据说脚下隔着玄武岩存在着一片岩浆湖，这些黏稠的岩石溶液流动极其缓慢，十几米高的浪花在水中能够定型十几秒钟，然后浪花的形状才坍塌，也正因为如此，围绕铁石城奔流的几条暗河河水都异常滚烫，上空长年累月弥散着蒸汽和硫磺的味道，在适合围堰的拐角，他们甚至会修筑供人沐浴的桑拿房和温泉。
“泡澡的感觉如何？”亚利斯塔围着浴巾。
“好舒服。”塞琉整个人匍匐在水里只露出半张小脸吐泡泡，温暖的环境令她放松。
“我不想走了。”马夫说。
“哈，这就准备留下了？不讨媳妇了？”亚利斯塔半开玩笑。
“这里也能找，而且……而且，他们不会看不起我。”马夫腼腆的笑，他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我尊重你的想法，人生苦短，开心的活着比啥都强。”亚利斯塔问塞琉，“你呢？要跟着我回帝都吗？”
塞琉以为他要丢掉自己了，连忙把头从水里探出：“我是您忠实的奴仆。”
“好，知道了。”亚利斯塔浅笑，“既然事儿办完了，那我们明天出发回去。”他补充，“帝国的动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