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陨25（1 / 2）
红河前线，真实造物主的话跟广播似的在信徒们的脑海里回荡：“黑皇帝陨落。”
不用祂提醒，一些虔诚的士兵已感受到维系自己与皇帝陛下的那根细丝的断裂，包括阿黛尔·查拉图，他们以牺牲半数戍宁卫为代价击杀了两倍于己的敌人，打退了联军的第一波攻势。多诺弗伯爵的牺牲令阿黛尔悲伤万分，霍希·查拉图把射进盔甲和皮衣的箭矢一支支拔出，有几支箭射进体内，他强忍着一言不发。帕列斯伯爵骑在马背上，重重的喟叹一声。
“不要跟着你们的皇帝一起殉葬，保留实力。”真实造物主又发话。
保留实力？还是夹着脑袋做人？身为戍宁卫的统领，轮到帕列斯伯爵作抉择的时刻到了，他和阿黛尔·查拉图交换眼神，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誓死不降，但他看着周围休整的士兵，每个人疲惫的眼中都透着迷茫，他们曾经为皇帝陛下和帝国荣耀而战，现在皇帝死了，他们也就失去了战斗意志。
“让他们拔营吧。”伯爵下令。
“郭勒津。”接着他又对身侧的年轻人说，“你和阿黛尔组织突围，我还有事要做。”
“是。”
帕列斯伯爵传送到奥古斯都家的宅邸，这儿看起来人多的一匹，事实上一共也就三家，多数贵族在战前就把家眷转移到自家封地了，只有所罗门、索罗亚斯德、查拉图以及图铎家的人还固执地留在上城区。他看了一眼图铎家的莉拉和管家布兰奇，两人的眼神略显空洞，看样子他们也联系不上自己亲手养大的亚利斯塔。没了主人的奴仆狗都不如，出于道义帕列斯伯爵施舍了他们一些金币，好歹这两人在宫中侍奉过皇帝陛下，就当是退休再就业的退休金。
布兰奇捧着沉甸甸的钱袋，抬起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欲言又止，似乎是想打探亚利斯塔的消息，帕列斯伯爵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接着他走到帝国首相身前，斯伯纳克感觉有人靠近自己，费劲地撑开眼皮，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
“时之虫加上征服者，我们俩联手能打。”哈德良坦言，“但你带不走这些妇孺。”
“我知道。”
“听说伊凡娜·雅各，杀了你的祖父。”
“嗯。”帕列斯伯爵点头，“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他们家后来也被陛下杀得只剩几名成员。”
“如果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
帕列斯伯爵微微摇头，不敢去再看斯伯纳克，他问：“这个办法有用么？”
哈德良伯爵说：“这帮临时联合的叛军同盟很松散，可以一试，说不定能拉拢塔武什·艾因霍恩，他来上城区的主要目的是复仇……那场战争你知道的，他知道梅迪奇驻守自家封地，结果不敢去找，只能挑弱的打。”
“你们是……指我很弱吗？”斯伯纳克有气无力地质问。
“没有的事。”哈德良虚假的笑着，“您好好休息。”
“我父亲死了，皇室，所罗门家族也会跟着没落，谁都能往它的头顶踩一脚。”
帕列斯伯爵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他的说法。
“要动手就来吧，帕列斯，你们家族为帝国征战多年，已经不欠我父亲什么了。”
“抱歉。”帕列斯伯爵正要动手，却被哈德良伯爵拦住。
“脏手的活儿交给我。”
帕列斯伯爵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斯伯纳克是阿伽雷斯的嫡长子，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杀了他都等于与所罗门家族为敌，尽管所罗门家已经失势，但他还是不愿意做忤逆犯上的卑鄙行为。就在他犹豫之时，斯伯纳克的妻子突然冲出人群，跑到他身前护住他。
阿米莎穿了一件高领黑丝礼服，上身缝缀了上百颗暗红宝石，从脖颈直覆到胸部，宝石被琢磨成泪滴的形状，一眼望去仿佛正在泣血。她的脸上露出帕列斯伯爵所见过最甜美却也最哀伤的微笑，斯伯纳克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哈德良冷酷地说，“把她一起送走？”
这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表达他的立场，帕列斯伯爵沉默了很久，无言地背过身去。哈德良右手握成拳头，猛地下挥，“处决。”
两人所在的位置瞬间血花四溅，骨头连着血肉都被言灵之力碾成了渣，除了斯伯纳克的脑袋，帕列斯伯爵还等着拿他的头颅去换得其它贵族家眷的性命，牺牲他们俩换一群人活，怎么算都不亏。哈德良转头望向瑟瑟发抖的人群，所罗门家族剩余的成员害怕得埋低了脸，唯恐他拿自己开刀，但哈德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切结束了。”，接下来的时间，他需要这些旧皇室稳定人心。
“留下来么？”哈德良问。
“五百年来，索罗亚斯德家族只忠于一位君主，既然祂陨落了，那我们没必要顶着贵族的头衔苟活。”
“好吧，尊重你的选择。”
伴随着黑皇帝阿伽雷斯的陨落，所罗门帝国的统治土崩瓦解，而新帝国即将在它的尸体上建立。
塔武什·艾因霍恩打开匣封，斯伯纳克的头颅放在里面，安详地闭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似的。
“他们是无辜的，对你这位天使造不成伤害。”帕列斯的脸色平静的可怕，他打定主意，倘若塔武什拒绝自己的要求，自己释放神话形态拼了老命也要搞他们一波。
“当初杀我们家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伊凡娜·雅各往上推了推眼镜，鼓胀的胸脯随着这个微小动作而剧烈起伏着。
“你的意思是把仇恨延续下去？”哈德良问。
“不。”塔武什脱掉臂铠丢下，“该结束了。”
尼科洛索扶着遭受污染的伊瓦尔德，他这位‘德鲁伊’装弱装得非常逼真，不禁骗过了斯伯纳克，还差点让阿尔沙信以为真，阿伽雷斯无差别扫荡苍狼团的时候，阿尔沙本打算牺牲自己让他逃命，结果这货拉着她坠入地底躲过了追杀，现如今阿尔沙应该是苍狼团最后的一名幸存者，她将背负着同伴们的意志继续前行，直至走到人生的尽头。
“你忘了你家人是怎么惨死的了？”伊凡娜仍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走。
“记得，所以我不会做同样的事，还是说你想压上老本跟他们干一场，然后让其它天使家族受益？”
帕列斯伯爵微微欠身，向他鞠了一躬，随后便带着老弱病残传送离开了上城区，临行前他应哈德良伯爵的要求留下了内阁和议政院的皇室成员，这帮人开始还不怎么情愿，听说自己的地位能保住之后立马又换了副嘴脸，表示早看斯伯纳克那一派不爽了，必须跟他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
“你想自立为王？”塔武什问。
“今天就有个皇帝陨落，这职业危险系数太大，不想当。”哈德良厚颜无耻地笑，“可以考虑扶持一位皇帝，我对世俗权力没啥兴趣，还是在封地安心做个富家翁比较安全。”
“那你留着他们……”
“相比‘造反’，‘禅让’不是更具有合法性吗？我们的皇帝受到污染，本来求助其它神明净化自己，可手下的奸佞之臣不断进谗言，挑拨祂们之间的关系，最终神不幸陨落，奸臣们也被投诚的家族和教会联军驱逐消灭。”哈德良说，“要证明新帝国诞生的合法性有无数个理由，相比客观事实，其实我们的民众更希望听到他们想听的‘真相’。”
在帕列斯决意带着族人出走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再是同僚了，背刺一下也没什么。
“你可真是不要脸。”伊凡娜嘲笑。
“家族的利益永远比我的脸重要。”哈德良义正言辞地辩驳，“好了，让我们恭迎新皇帝的归来吧。”
“是谁？”尼科洛索问。
哈德良跟伊凡娜交谈，完全无视了他的提问，这搞得他很是尴尬。塔武什为缓解窘迫的气氛，代替他问哈德良才回答。
“特伦索斯特。” 当奥古斯都家的主人说出这个名字时，尼科洛索·塔玛拉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