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渎神者17(1 / 2)

卡尔斯鲁厄趴在地上,使劲拱着槽里的食物,肩膀缠着绷带的断面时不时传来钝痛。他像蛆虫似的蠕动翻身,舔了舔满嘴的饭粒。帝国军士兵砍掉了他的手臂和腿脚,却保留了眼睛耳朵嘴巴。这种做法让他不解,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想尽可能地折磨自己,毕竟自己的手脚也不是同一天断掉的,或许下一次他们就会来挖眼睛,强制自己睁开眼睛,用烧红的钢针一寸寸刺入,如此便能最大程度的欣赏敌人的恐惧。

廊道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动物正在接近,之所以卡尔斯鲁厄不觉得像‘人’,是因为隔壁的那些老东西能提供预警——以吼叫的方式。

他的评价是跟猴子没两样,但今天不同,他们居然集体失声了。

一名年轻人现身,右眼戴着单片眼镜,头戴尖顶帽,一袭黑色长袍,就像古代传教的神棍。卡尔斯鲁厄躲在阴影中声音嘶哑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是来救你的。”神棍拉动铁门,锁掉在地。

他走近几步,看见卡尔斯鲁厄的惨状咋咋舌,“真是可怜,算了,唉,我背你走。”

说罢他像抱婴儿似的抱起卡尔斯鲁厄,反正他也没多少抵抗能力,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后者的体重非常轻,几乎不费什么力就将其揽入怀中。路过其它牢房的时候,卡尔斯鲁厄发现那些犯人都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相比之下,监狱门口两名守卫的状态则明朗不少,因为他们都是抽搐着倒地的,旁边散落着一摊灰白的物体。

“是脑子。”神棍解释。

“你怎么做到的?!”卡尔斯鲁厄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偷。”

“偷什么?脑子?”

神棍笑而不语。

“他们两个都是序列六的非凡者!你究竟……”

“想报仇吗?”神棍打断他的话,“我能帮你找回四肢。”

卡尔斯鲁厄躺在他怀里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鬼使神差地问:“什么代价?”

“我要的报酬你付不起,但支持超前消费,带我去找你父亲。”神棍抱着卡尔斯鲁厄一头扎进密林,丝毫不在意灌木丛带刺的枝桠划破皮肤,“对了,你刚刚问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阿蒙。至于为什么救你——”

他想了想,给出一个敷衍的回答,“你的抗争精神令我折服。”

“您说的笑话能再冷点吗?”

繁茂的树叶遮蔽了天空,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看见光亮,卡尔斯鲁厄不清楚他是怎么判断方向的,但他没有提问,阿蒙也就不作答,不知道过了多久,卡尔斯鲁厄闻到了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紧接着他听见劈里啪啦的声响,前方似乎有一大群人在说话,说的地方方言他听不大懂,只能勉强分辨出‘占领’‘反攻’等词汇。

布伦希尔德的他的同僚们跪着,棕色的头发披散着,身体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狼狈不堪,肩甲也有清晰的刀痕,显然不久前他们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他们的前面是熊熊燃烧的木屋,背后各站着一名叛军士兵,十夫长来回踱步,粗长的发辫像是马尾似的左右扫动裙甲。

“你和他们一伙的。”卡尔斯鲁厄说。

神棍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侧前方,屋子的小路延伸至驰道,借着灯火,卡尔斯鲁厄看见大队的人马正在夜间急行军,板甲的甲片碰撞发出森然的响动,刚才嘈杂的声响就来源于那。神棍看起来挺紧张,此情此景不禁令卡尔斯鲁厄愈发疑惑,按目前的形势分析,那些秩序森严的军队和自己一样,同属叛军阵营,神棍杀帝国的非凡者救自己,毫无疑问也算贼寇的一份子,可他现在却蹲在这儿。他不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表示自己是某支部队的非凡者吗?

“他们去哪?”

“雾城。”

“总督府?他们怎么想的,这是排队送死!”卡尔斯鲁厄低喝。

“多兰纳尔的其它地区也在集结部队,有三位海眷者途径的天使参与。祂们会组织舰队从海面进攻。”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晚。”神棍腾出右手拨开树叶。

这时十夫长走到一名新兵旁边,一边说一边手把手教他杀人的手法,如何利用突刺一刀致命,他把剑锋对准俘虏的脊背。噗嗤一声,剑锋巧妙地避开了脊背的骨骼,刺进心脏,也许是力道不够,也许是十夫长故意,剑锋只刺入了心脏一寸不到。詹戈万万没想到自己临死还要遭受如此的折磨,他痛苦难耐,像野兽般大吼大叫,差点挣脱束缚,几名士兵死死的压住他,直到他失去反抗能力。

“你们他妈的没吃饭吗我操,杀人都不给力。”杰斯怒吼,试图用愤怒盖过对死亡的恐惧。

“阿杰,别嚎了,他们是萨宾人,听不懂我们说话的口音。”布伦希尔德双手被缚,“老盖、小布。”他的说话的语气充满愧疚,“抱歉,诸位,我该带着你们逃走的。”

“我们的家在这儿,逃又能逃去哪?”盖勒说。

“老盖你喝多了吧,我们哪来的家,我们的家都被敌人毁啦。”布吕歇尔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表情。

“也是。”他苦笑。

十夫长这时走到布伦希尔德和杰斯背后,在他的后颈处指指点点,教导另一名新兵如何找准颈椎间隙,处决丧失抵抗力的俘虏。布伦希尔德闭上眼睛,他庆幸自己把妻子送去了火羽城,让她免受这场战乱,不管怎么说,能活着总是好的。

“快点处决掉这几人,我们得跟上大部队。”十夫长催促。

新兵握着刀的手在发抖,看得出来,他的恐惧不亚于面前等死的几人。十夫长不耐烦地夺过他手里的到,对准布伦希尔德的后颈砍下,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很远,最终停在一片草丛里。

“记住,他们是你的敌人。”十夫长把沾满血的刀丢给新兵。

“看清楚了没,你嘴里的反抗军是什么货色,屠杀俘虏,烧掉土著的居所。”神棍嬉皮笑脸。

“你想表达什么?”卡尔斯鲁厄反问。

“我救他们。”神棍放下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偷来的手弩,装模作样地瞄准反抗军,“你说救谁性价比高?”

“您这是拿人命当成乐子耍么?”

“开玩笑的,甭生气。”

利箭洞穿了十夫长的头颅,新兵们愣了一下,紧接着失声大喊敌袭,可他们的叫声并不能引来帮手,叛军朝着西南方向渐行渐远,嘈杂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密林中了。神棍欺诈了自然规则,瞬间移动到他们面前,用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割破他们的喉咙,一名士兵反应过来,试图反击,却被他轻松躲过,神棍像鬼魅般绕行到士兵身后,以相同的手法将刀尖送进他的心脏。 解决掉所有敌人,神棍走到布吕歇尔跟前蹲下,认真地问:“你们的老大死了,跟我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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