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序者5(1 / 2)

苔藓,石板,松软的泥土。

冰冷的水滴落在汉诺威脸上。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睁开眼皮,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双手撑地勉强坐起身,酒意还没完全醒,后脑勺隐隐有些作痛。

这是哪?

汉诺威记得自己昨晚喝完酒,门忘了关,想回卧室睡觉,被妻子嫌弃一身酒气,赶去了哥哥以前住的那间屋子,自己不是该睡在床上吗?怎么醒来到这鬼地方了。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绑架了,仔细回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可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惹的人好像比较多,很难判断是谁在作案。

“恶作剧吗?有够无聊的。”汉诺威口渴难耐想喝水,“喂!有人吗?够了啊,我都主动退隐了,故意折磨我有什么意思。”

无人回应。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行吗?”汉诺威又装作可怜巴巴地样子,语气诚恳,“我只是个普通人,放过我好不好?”

“唉……”他无声的叹息。

“图铎家的人怎么变成你这样了?”黑暗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是谁?”

火光乍现,汉诺威看清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准确的说是老牧民,从肤色就能看出。

“知道这是哪吗?”那人问。

“……”汉诺威左右观察,心里咯噔一下,“地狱渡桥。”

男人满意的点头:“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

“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家族的秘密。”汉诺威惊恐的大喊,回声徘徊在密道久久不绝,“你是谁?!梅迪奇派来的间谍?”

老人举着火把朝他靠近,汉诺威差点被吓得尿裤子,不断地后退直至背抵着墙壁,原来他们已经身处地狱渡桥的尽头了,就差几步路而已。

“门背后有什么?”老人继续逼问。

汉诺威背靠砖墙,双手摸着斑驳的石壁,刺骨的凉意令他镇定了不少,他忽然怪笑起来:“呵呵呵呵,我不告诉你,你杀了我,一辈子也别想进去,再说就算放你进去,你也得不到里面的东西,你会死得极其难看,没有谁能直视祂,除非……除非……”

“用你的血,在墙壁中央绘制图铎家的盾纹,封印会自动解除。”老人的话击溃了汉诺威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去做吧。”他平静地说,“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只是来见一位老朋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有其它选择?”

老人盯着汉诺威的眼睛,漆黑的双眸看不出喜怒,在对视了几秒钟后汉诺威果断认输,忍痛咬破指尖,一边在墙上画图,一边问:“城里禁止使用任何非凡能力,你怎么把我弄来这儿的?”

“那是针对你们。”

“什么意思……等等……”汉诺威一愣,像是抓住了某个关键点,思绪豁然开朗,“保护我们的屏障,和你有关。”

“猜到了?”

“您……”汉诺威问,“您叫什么名字?”心想这指定是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伊瓦尔德。”老人说。

“……完全没听我老爹说过。”汉诺威呲牙咧嘴的画完象征图铎家的十字盾。

伊瓦尔德把手中的火把给他,让他后退,说靠近了你容易被高序列的特性污染,汉诺威点点头,遵从伊瓦尔德的指令拿着火把往反方向走了近五十步,火光最多照亮周围两米的事物,无法再看见更远地方,他朝阶梯下方呼喊老人的名字。

“留在原地等我。”

封闭的石墙渐渐虚化,显露出的居然也是一座朝下的地道,阶梯由粗制的石板铺成,红砖支撑着拱桥状的穹顶,漆黑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伊瓦尔德重新点燃火把,迈步向前,地面异常湿滑,除了苔藓还存在着类似黏液的东西,他停下脚步,仔细倾听,微弱的心跳声和如浓雾般的黑暗一起,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的身体。

伊瓦尔德继续向前,空气越来越湿热,伴随着距离的增加,人工建筑的痕迹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天然石壁,表面星星点点的散发着莹绿的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踩到了什么湿滑的物体。用火把照亮脚下,赫然是数根血肉状触须,它像虬结盘错的树根向外延伸生长,往远一点的地方看,几根粗壮的主脉在有节奏的颤动,和那诡异的心跳相呼应,血红的颜色在灯火照耀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的脚踩在软塌塌的血肉上,鞋底带起浓稠的血色黏液,沿着脚下的触须很快找到了源头,一道石门,先前那些血肉触须在这儿如同肆意生长的藤蔓植物,挤满了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他站在门前把手按在凹槽上。一些触须像是受惊的蛇迅速退缩回去,门从里面缓缓的打开了。

“费尔南德。”伊瓦尔德喊出名字的瞬间,镶嵌在石壁中的十六盏铜灯被点燃,映照出石室全貌,石室的大部分墙壁都被血色的肉膜覆盖了,古老森奥的花纹如潮水起伏时隐时现,一段异变的脊椎骨从天花板垂下,末端悬吊着一颗男人的脑袋。

伊瓦尔德的真实身份是黄昏巨人途径的天使,年龄甚至能追溯到火之初耀年代。

那时没有什么魔药啊,晋升仪式啊,扮演法之类的东西,人类要想成为非凡者就靠以身试药生吞非凡特性。在探索非凡领域的路上每往前一步都有几十上百人失控变成怪物。他几乎是踩着累累尸骨登上的序列二。

男人听见熟悉的呼唤,睁开眼睛,他的双眸居然是灿金色的,如同燃烧在风暴中的烈焰,它昂起头颅居高临下目视伊瓦尔德,尽管造型略显抽象,但该有的帝王气势还是有。时隔两千年,伊瓦尔德耳畔再次响起那足以让人抓狂的呓语,他努力收束灵性,控制自身的意志不被侵蚀。

“……伊瓦尔德?”房间内的肉膜一齐震颤,发出钟鸣般的声音。

“是我,好久不见。”

“你变老了。” 伊瓦尔德捋了捋花白的头发:“两千多年,就算是从神也免不了留下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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