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季30（2 / 2）

但弟弟却从这一大堆宝贝中，找到了爸爸的公文包，那里面的一双黑手套，还有两个收口的花布袋子，然后惊讶地发现里面都是钱。

那是妈妈青年时期攒下来的。虽然娟子知道那些一分、两分的硬币，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二十块钱。弟弟从那之后去舅舅家走亲戚，每每逢人便说；“阿妈有两袋子钱！”

不过，妈妈攒钱的习惯倒是一直保持着，直到多年以后，当娟子高中时生活窘迫，妈妈会告诉她，在家里哪个位置有一锭子（50元一扎）一元的硬币。

晒被子的中午，院子里面有浓郁的被子味道，娟子和弟弟在被子迷宫里面钻来钻去。

太阳落山之前要把所有东西收回屋子里面，还要晾一晾热气才不会返潮。妈妈在屋子里面打开了落地扇，虽然还没有夏天，娟子和弟弟对着风扇轮流喊“啊——”，那声音经过风扇变得好听了。娟子后来就和弟弟，在风扇前开演唱会。

娟子会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穿上妈妈的大印花蓝裙子，妈妈的蓝裙子是半身裙，娟子穿上去就变成了“齐胸汉服”，即使穿上妈妈的高跟鞋，还是撑不起来。

弟弟打开风扇给娟子吹风，娟子开始了她的表演：大家好，我是著名的歌星玛利亚小姐，下面请欣赏歌曲《甜蜜蜜》……

除了表演节目，娟子还经常把两间卧室的粉红色薄笠子布帘往中间堂屋方向结在一起，开始和弟弟扮结婚，弟弟披着被单扮皇帝，娟子也披着被单扮皇后……然后，听见大人回来的脚步声，就赶紧解开布帘，扔下被单，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娟子和弟弟也常和阿云姐弟一起玩，他们略小，而且就住在马路边上，河对岸。他们家门口有两棵梨树，一颗结像娟子家那样普通的梨，一棵结大鸭梨。树只有两三米高，爬上去摘梨很容易，不像娟子家的很多梨树，高得只有鸡才能上去。

那些鸡夜晚就睡在树上，猗园人们称做“鸡上宿（xu）了”，而那些梨树，因为被拉满了鸡屎都不愿采摘，才在夏秋季的时候长得非常大。以前鸡屎梨长得比砀山梨还大，爷爷洗干净拿去集上卖，都舍不得吃。

后来娟子家的梨树渐渐砍掉，已经没有梨可以吃了。不过隔壁大爷爷家的老梨树每到成熟时，他都会把梨子打下来，让娟子和弟弟拿筐去捡。

大爷家的梨树太高了，院子里有一部分的地铺了砖，好好的梨子摔到地上都已经稀巴烂了。但大部分的梨子都已经变黑烂掉，要么就是被鸟雀吃了。所以一筐梨子也没有几个是完整的。

长大后才明白，原来那时候大爷爷有五个女儿，一个远离家乡的儿子，无一近前。每当看到娟子和弟弟在他家玩的开心的时候，他们都会泛起和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