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菊与刀（2 / 2）

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此刻立于高台之上的那位少女，仿佛化身一位孤标傲世的隐者，背负着太多沉重过往，孤孑一身，与青天抗争，与命运搏杀。

然而，少女只是简单地拔刀，然后凭空指向了某位试剑堂弟子。

于是，下一刻，余不染回到尘世。

原来，现在高台之上，没有落白山，没有风雪，没有黑白的世界，更没有那位孤标傲世的隐者。

只有，陋室宗的入门选拔。

……

……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苟君子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是上古时期，莲族那位青莲剑仙的诗句。

若是让宗门长辈知晓，那镌刻于摘星楼的名句，本是剑仙悟道之所得，却被用在这种场合，怕是要气得怒火攻心，直呼宗门不幸。

不过，苟君子经常干这种事，懒得管那些迂腐的老东西怎么想。

余不染很是惊讶，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人很强。”

苟君子站在余不染身侧，看向高台，注视良久，感叹道。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余不染，认真问道：

“你打不打得过她？”

余不染缓慢摇头，非常谨慎。

这是苟君子第一次，在余不染这张脸上，看到迟疑与不确定的神情。

“那这还打个鸡毛啊？！”

苟君子突然叫道。

……

……

与此同时，高台上下，越来越多的人，从少女登场的震骇中，如梦方醒。

实际上，从白发少女登台，到她拔刀，只过了很短的时间。

窃窃私语的声音，弥漫开来。

人们疑惑，这名少女是哪族中人，为何如此强大，竟有如此威压。

黑裙白发，完全看不出族裔特征。

“难道是冰山的雪莲一族？”

“不可能，雪莲一族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了。”

“会不会是梨族那位不世出的天才，听说那人修的即是凛冽风雪之道。”

“不对，年龄对不上，况且梨族那位天才，修的是剑。”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少女的那把刀，有些古怪。

刀光如水，像冷月般皎洁明亮，其上篆刻着一圈一圈向外延拓的雪白花瓣，细长堆列。

“使刀的族裔，难道是……”

“我想起来了，那是——上代皇族的刀！”

高台之下，忽有一人盯着那把刀，露出惊骇莫名的神情。

高台之上，被少女拿刀指中的那名弟子，瑟瑟发抖，面若死灰。

他的衣袖上，正纹着菊族的纹饰。

……

……

青天之下，尘世之间，盛衰兴亡，从不新鲜。

三十年前，前代帝君忽然遇刺身亡。

于是天下大乱。

那个时候，长安满城黄金甲。

遍地盛开的金黄菊花，被人践踏在地上，零落成泥，香气冲天。

而之后，洛京的牡丹花，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