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0(1 / 2)

刘域冥一听,抬起眼眸,心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这算什么,施舍?他李承泽需要你的施舍吗,别太过分了哦。

李承泽一怔,断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提出如此荒谬的一个建议来,还许自己一世平安?真是何其狂妄大胆之至!他终于忍不住满腔郁闷,寒声说道:“范提司这是耍弄我来着?”

两个长的其实并不相像,但身上气质与味道却极为接近的年轻权贵,对桌而坐,话不投机。

范闲望着他说道:“殿下有诸般不解,范某也有诸般不解,这龙椅莫非就真的有这么好坐?平安岂不是难得之福?殿下向来喜好文学,淑贵妃亦是雪一般的清明人物,怎么却看不穿这其中的关节?”

纵使此时茶铺内静无一人,这番对话不虞被旁人听去,但骤一乍闻范闲竟是赤裸裸地道出自己的想法,李承泽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颤抖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就像自己再想夺皇位,但对着太子依然是恭敬无比。谁知道面前这人,竟是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直到今日李承泽才真正清楚,范闲这人的胆子究竟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也越发地不清楚,他到底凭恃着什么!

李承泽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这道幽暗的光芒却被范闲的一席话触动了经年之痛,终于渐渐燃烧了起来,盯着范闲的脸,压低声音冷冷说道:“谁都知道龙椅不好坐!但我身在天子之家,身不由己。这把椅子,我想抢得抢,不想抢……还是得抢!如果可以自由选择,我宁肯去太学里天天修书,也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范闲微眯着双眼:“难道有人逼你不成?”

李承泽冷笑道:“当然有人逼……从我十二岁那年起,就说我贤德兼备,将来做个亲王委屈了,十三岁的时候,就封我为王,十四岁的时候,就在宫外修了宅子,表面上是将我赶出宫去,实际上却给我自由地交纳群臣的机会!十五岁的时候,就让我入御书房旁听朝政之事……你知道吗?在我之前,永远是只有太子才有这样的机会!”

李承泽那张清秀的面容渐渐扭曲了起来:“我不想争!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出来,我能如何?难道东宫会认为我并无夺嫡之念?太子当时年轻,看着我的眼神却是那般的怨毒……我们是亲兄弟啊!他不过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想杀我了!就算我能说服太子,那皇后呢?她难道肯放过我?”

范闲默然无语,听着李承泽大发癫狂。

“是他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上……”李承泽的眼眸像冰中封着的寒火一般,“我要保护自己的母亲,我要保护她的性命,我要保护自己的性命……怎么办?既然他想让我争,那我就争给他看看!”

范闲微微低着头,知道能有力量逼着一位皇子走上夺嫡之路的,其实只有皇帝自己罢了。他微微一笑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或许他只是用你来当一块石头,一块用来逼迫太子成熟的磨刀石而已。”

“早就清楚了。”李承泽冷冷一拂袖子,“同是天之骄子,谁会甘心做一块将来必碎的磨刀石?所以我要争下去,万一将来真的争赢了……能看到他后悔的样子,我会比坐上那把椅子更开心。”

范闲笑了笑,说道:“何必将怨恨发泄到这种事情上来?大殿下已经封了亲王,可是看他好像就比二殿下要清楚许多……如果有人想推你下河与人比赛游泳,你最好的反抗是拼死不下河,大不了回身和身后那人打一架……而不是下河去把那个与你比赛的对手掐死。”

李承泽此时终于冷静了些,满脸震惊地看着范闲:“你这话……几近造反了……”

范闲无所谓地摇摇头:“殿下今天说的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比我少。”

李承泽的眉毛忽然急速跳动了两下,看着范闲,半晌之后忽然说道:“帮我,范闲。”

范闲冷静乃至有些冷漠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李承泽幽声说道:“将来你总是需要选择一个人的。”

范闲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想着……面前这人从血缘关系上讲,应该是自己的哥哥吧?自己和一般的臣子不同,自己根本不想做出选择,只是稍微有些心惊于那位庆国陛下铁血无情的教育方式,渐生隐惧。

看了看站在李承泽身后的刘域冥,这个女人,究竟知道多少,听闻她十岁就入了宫伴在李承泽左右,所以李承泽所说的,她都看在眼里,也都经历了,是不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选择陪着李承泽。

看着李承泽的目光,范闲终于开口说道:“不要和信阳方面走的太近,那个女人是一个极有才干的疯子,我都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李承泽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对方虽然心动于自己的力量,但依然更信任长公主的实力。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至少以后自己在对付面前这位二殿下的时候,心肠会硬一些。

“我依然不想与你为敌。”正色说道。

范闲沉默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就算不发生抱月楼这件事情,我也会将你打落尘埃……”

李承泽眸子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似乎是觉得范闲的自大有些过了边界。

范闲根本不理会他的眼神,淡淡说道:“或许,这是能让你……和弘成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吧。”

李承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怜悯与鄙夷,大怒霍然起身,冷冷地盯着范闲的双眼。

范闲微嘲说道:“殿下,永远不要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一切,包括抱月楼的事情。”

茶铺里气氛急剧地降温,自铺外缓缓走来八个人,八个穿着一模一样,却看不清年纪究竟有多大的人。

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深蕴体内的杀气!

有人像是一把刀,有人像是一把剑,有人像是一柄开山的巨斧……一往无前。

范闲知道李承泽不可能选择在闹市中狙杀自己,微眯着眼,看着不知道从何处走入茶铺的这八个人,轻声说道:“甘、柳、谢、范四大将军,何、张、徐、曹四大君子,传说中二殿下手中的八家将,原来生的就是这副模样。”

他看着范闲说道:“范闲,我看重你,但并不代表我必须需要你,所以不要自恃过高。”

范闲站起身来,笑着挥挥手,说道:“我手下那个启年小组,可打不过殿下手下这八个人,就不喊出来现眼了……不过有句老实话还是得说,殿下,手下再多死士,对于大势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不然陈萍萍早就当皇帝去了。”

哈哈大笑中,他丢下最后一句叛逆无道的话,潇潇洒洒地离开了茶水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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