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地标17(2 / 2)

被两人这一哄,庞师爷的火气果然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是这树还得有人爬,站得高,看得远。”他摸了摸胡须。

“那是自然。”周玉芳眼镜片飘过一丝诡异的光亮,在裘飞鹰隐约不安的预感中飘然到他的身边,抬起小胳膊肘顶了顶。裘飞鹰想装糊涂,架不住她的眼睛像钉子一样铆在自己脸上,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无可奈何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愁眉苦脸道:“你让我爬上去啊?”

“对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裘飞鹰手指大树,叹口气:“知道它有多高吗?知道它的树干有多粗吗?没有梯子,没有绳索,让我两手空空怎么爬?”

“大男人的?爬一棵树那么难吗?别人爬得了树,你就娇贵得很,不能爬了?”周玉芳翻翻白眼,语气颇为不屑,对他的轻蔑完完全全从鼻孔喷出。

裘飞鹰羞臊得满脸通红,努力辩驳说自己自己从小就是家里的乖乖男孩,练习的是脑力,至于爬树掏鸟、窜梁揭瓦这种事,从来就没干过。周玉芳还想讥讽他,身边风声响动,郭婷玉已经一个健步冲到树下,一个利索漂亮的蹬弹起落,高高跃起,接着手足并用,眨眼工夫人就上到了半树腰。如此动作,干净爽朗,没有星点的拖泥带水,惹得庞师爷和裘飞鹰瞠目结舌,相顾讶然。

周玉芳喜得直拍巴掌,在下面蹦蹦跳跳,口口声声嚷嚷着要为重出江湖的“郭二爷”助威鼓劲。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郭婷玉已经顺顺利利到了树顶。有风吹来,树枝连带着密如伞盖的树叶来回摇晃,发出扑簌簌的响声,郭婷玉跟着树枝左右摆动,好像被风肆意吹掀的风筝。树下面站立的三个人,无不胆战心惊,又不敢出言惊扰,默默替她捏着一把冷汗。郭婷玉以前没少干这种事,也没少因为这种事挨郭母和奶奶的打,见惯不惊,气度从容,脸上没有丝毫恐怖畏怯的表情。她很轻易地就能稳住重心,拿捏平衡,仔仔细细把周围的环境看了好几遍,这才顺着树干哧溜溜快速滑下来。落地后,庞师爷第一个鼓掌喝彩!

周玉芳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高声道:“天啊,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男子的话,我会迷恋死你,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也要疯狂崇拜和跟踪你。”庞师爷叹道:“非也,非也,不是跟踪,而是跟随,一字之差,谬以千里。”郭婷玉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想要推开周玉芳,偏偏被抱得紧紧的,也不好硬推强掰。

裘飞鹰是真觉得自己刚才太不争气了,忸怩不安走上前,问:“那……那你发现什么了吗?”郭婷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走到庞师爷身边,柔声问道:“庞师爷,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就敢带路,必定有所依仗。”

“那是!路上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老夫以前虽然没来过这附近,但是家兄身为巡抚座下的推山仵作,按照朝廷嘱咐,曾经带人来过此地行勘察之事。他确确实实在鬼王爷冢的附近,带人搜索勘测了数月之久,期间给我寄了几次书信,有意无意介绍和解说鬼王爷冢的周围情形。对了,那些信我全给你看了,有迭失不存的,如果我还记得,也都和你说了。”

郭婷玉秀眉微蹙,点点头:“所以他信里说得明明白白,在鬼王爷冢附近,有着摩崖佛刻?算是这里的地标性建筑了。”

“地标不错,可未必醒目。那时候信上说得明白,摩崖并不高,如果遇到夏季,周围树木生长极快的话,很可能就会被郁郁葱葱的成团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庞师爷叹口气,眉色之间难掩怅然忧愁,“我兄长在鬼王爷冢失踪大概有四十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件疑案,无论是在前朝大清年间,还是到了如今民国时代,始终是我心里挥之不去的一处创疥阴霾,日日夜夜如鲠在喉,不……应该说是如鲠在心。我一直想来这里,追寻兄长的脚步探看究竟,没机会呀!想不到现在人老了,却可以搭上你们这些大学生的顺风车来这里……怎么说呢?算是有个了偿心愿的机会,争取给自己剩下不多的余生一个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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