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22（1 / 2）

张正中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碗中轻轻摇晃的美酒，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只要喝了这碗酒，自己就会从梦里醒过来了。

传说数千年前的楚国鹿野郡曾有一酒客尽日酩酊，醉眠于山中古寺，醒来时却见满堂华彩，金樽万盏，有僧、道、文、武、素、艳、豪、乞，其中人见酒客醒来，便同邀酒客品酒游乐。酒客自然欣喜，品仙酿万千，然无论仙酿如何上佳，始终不得一醉。酒客初时遗憾，而后惊惧，末了淡然，在漫长的清醒中观此明月高楼，见他宾离席散，直至断壁颓垣。最后酒客在旷野中撷取一株风露饮下，登时弥天大醉，星摇月移，却是从山中古寺醒来。那酒客自此不再饮酒，于梦中悟得了半醉半醒、半虚半实的仙法，最后登仙而去了。

这就是我的仙缘吗？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我会得到什么呢？

张正中接过瓷碗，颤抖着将它一点一点靠近嘴唇，酒水沿着碗的边缘，沿着张正中的手掌滴落到桌子上，低落到地上，渐渐汇成一片池塘。后来的酒水继续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于是天地间就只剩下滴答滴答的声音。

张正中将这碗中酒一饮而下，再饮而下，复饮而下，又饮而下。

这酒怎么喝不完啊？

张正中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酒水，那酒水清澈，倒映着星月，还有一把长刀，从酒水里劈了上来，把张正中、碗和桌子劈成两半。

张正中惊愕地看着碗的碎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颈上感觉有点寒冷，但是干干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敲了敲自己的耳朵，四周好像开始响起声音了，是刀兵之声。

张正中汗毛竖立，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群身影越过另一群身影，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把自己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张正中拼命挣扎，双手推着桌子，大吼一声把头抬了起来，就看到自己面前有两个不省人事的士兵，还有一个坐着的周景。

只见周景提起酒坛向自己的碗中倒满，轻轻一笑。

“你醒了，来，喝酒。”

张正中骤然想起了这句话，膝盖打直直接撞飞了椅子向后退去，但是周景的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左手生生按进了桌面。

张正中观察四周，看到了身后的人在战斗。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坐的是什么人！”

他回过头。“殿下，我，我……此处危险，殿下请移驾别处！”

周景端起粗瓷碗，向张正中一敬，一饮而尽。

张正中哪有心情喝酒，只是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周景的手如铜浇铁铸，竟然纹丝不动。

张正中也不管此人似是五皇子，又或者其实是另一位大内密探，运功发力，想要直接震开周景的手。

然而仙人在上，区区浅薄内功又有何用，那劲力无处可去，在张正中的手臂中横冲直撞，最后炸回肺腑，令他猛地一咳，瘫坐在椅子上。

椅子，这椅子不是已经跑了吗？

张正中不明所以地低下头。

“殿下，小人头痛欲裂，还请殿下指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指点？”

“还请殿下解惑。”

周景不语，只是将酒碗又朝张正中推进了一点。

张正中将它喝下。

周景又给张正中满上。

“世间万物，无非是各有所长，各有所善，各司其职，各安其位。这分明是你发挥专长，一己为之，在职期间，于破山关守备这个位子上做出来的事，你自然应该比我清楚，又哪需要我来指点？”

张正中心里咯噔一声，神情有些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道：“殿下，小人实在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

周景再给张正中倒酒。

“自然，自然，此处乃是金山府道边一小客栈，又不是衙门口、判官堂，你知不知道又和此处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感念你为了送个东西千里迢迢前来，想请你喝酒罢了。来，请！”

“你们两个，都给我起来！”

张正中狠狠地提了两旁醉倒不省人事的士兵，但是那两人毫无反应，其中一人甚至被踢倒在地，却还是传出了微微的鼾声。他想去拉扯、教训倒地的士兵，但一旦想动，却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锈蚀在了一起，只能嘎吱嘎吱地扭动，却弯不了关节。

一个人撞到了张正中的后背，他想回头看时却扭不动头，这时另一样东西又砸在了她的头上，那东西似乎也很粗糙，在自己的头发上滚了过去，然后在桌旁的地上纠缠在了一起。

地上纠缠扭打在一起的人两个人其中之一抬头看了眼张正中，踢开另一个人朝张正中爬了过来，又被另一个人锁着脖子拽了回去，一脚踢出个踉跄，到远处又缠斗了起来。

那人的眼神在月夜中如同一匹野狼，张正中认识那个人，或者说眼熟那个人，就是因为这些人，他才能那么快找到周景一行人，而且那些人这几年里帮他赚了几千两银子。

啊，原来他是想杀我，那他们也是想杀我。

他们怎么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