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犹未明14（2 / 2）
“但我现在只感觉到自由，我终于不再无力，不再软弱，除了愧疚，自己终于能够做到别的事，很多很多事”
窗外高楼林立，原本觉得庞大到将自己压垮的城市此刻却显得如此渺小
今夜，一直以来只能因为无力而不断失去的他，只会不断掠夺的他，终于拥有了打破命运的资格
能够拯救某人生命的资格
“现在我终于感觉到，无论是坚不可摧的命运，还是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
秋林鸣向着遥远的星辰和皎洁的明月伸出右手，流散的光渐渐成型，越来越亮，越来越强
“我都能将其撼动”
光自城东起，越阡陌高楼，跨万家灯火，追星逐月，向黑暗而去，明亮而不刺眼，温暖而无法触及，盖住厚重层叠的阴云，暗淡遥远璀璨的众星
屋子里的少女和青年望向窗外的光，一个如释重负，一个神情复杂
腰携太刀的少女遥遥看去，粲然一笑
无数人抬头仰望，光芒划过夜空而去
秋林鸣放下手，对澪忧问道：“对了，江雯雪怎么了？”
“……受伤了，在家里”澪忧犹豫了一下，移开目光回道。
“……是么”，秋林鸣的视线穿过柜子，落在下面一本笔记上。他不会让那一面再新增更多名字了
“那我们走吧，已经迟到了。”秋林鸣纵身一跃，如果他的这一次生命是由夜流荧给予的，那这一次就让自己去拯救她。“去看清这命运的真面目”
……
“哼哼哼~哼哼哼哼~”
高高低低的旋律伴随着无拘无束的音调在空中蹦跳回旋，澪忧惊讶地看着面带浅笑哼歌的秋林鸣，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秋林鸣：不再警惕地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而是随心所欲地欣赏着周围，目光时不时停留在某朵奇形怪状的云，或是某只空中起舞的蜜蜂，亦或是某朵颜色罕见的花朵身上
“等会澪忧你就把蓝铃带到我们那里藏好，我就先不回去了”，秋林鸣说道，声音轻快明朗
澪忧默默点头，眼帘低垂
今日的夜路似乎更短一点，而今夜的关边灯火通明
黎耀灼不知为何联系不上，整个关口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训练有素的守卫巡视在每一个转角，暗处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视整个区域，城墙上的光束炮台已经处于激活状态，凭借着觉醒后的感官，秋林鸣甚至能看到高空中有感应器在悬浮
很快，两人就被卫兵包围了起来。这个点来这里的不是被酒精昏了头的白痴就是来冲关的犯罪分子，而秋林鸣和澪忧两人明显不是前者
秋林鸣略有感慨地看着眼前交错的枪口，这些可不是那种几十年前的产品，毁灭的口径和撕裂的光束保证能把任何硬抗的人变为小滩的烂泥血肉，不久前的他遇到这种局面也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
“这就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啊……”
秋林鸣轻叹一声，下一秒，周围的光尽数湮灭，绝对的黑暗瞬间支配了这个空间，所有士兵眼前再无一丝光明，所有的系统瞄准失去目标。在高空的无人机看来，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半径达五十米的视觉上的黑洞
光再次涌进，场地中间的两人早已不知所踪
……
星月堂堂，酒家灯暖。半隐月姿见浮云，浮光掠壁熠熠砖
永远亮着微暖橘光的铭石酒馆就像暴雨中的灯塔，无论外面如何暴风骤雨，店内永远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真的还在这里等着……”，看到夜流荧依旧带着蓝铃坐在房间里的时候，秋林鸣有些惊讶，毕竟自己已经迟到了几个小时，一般情况下都会有所警觉才对吧？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夜流荧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澪忧上前接过蓝铃，转身离去。经过秋林鸣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秋林鸣看着澪忧离开，坐到夜流荧对面问道:“那么首先……那边那位是你的熟人呢，还是……不速之客呢？”
一道光毫无征兆地扑向墙角的一片阴影，这片阴影和其他阴影没有丝毫区别，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别无二致。然而在即将被光击中的时候，阴影猛的一阵扭曲，从中显出一个身披黑袍，眼神阴翳的男子来
“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啊，你们认识？”
夜流荧闻言不由莞尔：“很有眼光嘛，季影清，他说你不像好人嗳”
被叫做季影清的男子哼了一声:“难道他就像好人了？”
“这倒也是”，秋林鸣耸耸肩，摆了摆手，环绕着季影清的光散于无形，“所以，两位挺熟？”
“确实很熟，上一代灰鼠的众多养子中，就剩下我们四个，身份上我排第一，蓝铃排第四，至于二三的排名…他和黎耀灼争了这么久都没争出来呢”，夜流荧伸了个懒腰，索性往旁边一躺，“上一代灰鼠死后，他就跑到四大势力的贸易联盟那边去了，一天天的也没空回来见个面什么的……”
季影清皱起眉头：“你明明知道……”
“我当然知道，比你知道的多”夜流荧声音突兀变冷，刚刚的慵懒仿佛只是幻觉。“他们永远不会真正接纳你”
“……”
“总之大致就是这样”夜流荧脸上的寒霜褪去，转向秋林鸣。“尽管我接手了上一代灰鼠的大部分工作，但毕竟干的是不干不净的活，还是有不少条件是我没办法接受的，也知道了不少包括这些绑架案的黑幕，可能这就是我成为目标的原因吧，他们想要换一个更听话的棋子”
秋林鸣点了点头，问道:“话说回来，之前我本该死去的，却从过去重新开始了一次，是因为你的能力吧？”
“确实如此，看来你已经直接感受过了”
“我明白了……那么作为回报，我会还你一次的”
“唉，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还是算了，说实话，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点胜算”
秋林鸣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有真正面对过她才能感受得到那无懈可击的强大。不过……
“现在的我，未必会输。至少从能力这一方面，我们已经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秋林鸣抬起手，和之前的试探不同，庞大的光从中涌出
“原来如此，这样啊……那这说不定也是她的意思……”夜流荧流露出一抹微笑。“那么，仅此一次，能拜托你试着保护我吗？”
“当然……不过，‘她’是指凯瑟琳？你们关系很好吗？”
“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吧”，夜流荧坦然相告，似乎这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秋林鸣手指点了两下桌面，问道:“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你手上的线索了？”
“那关于你手上绑架案件的线索……”
“我早就告知她了”
“……”
秋林鸣思考了一下，凯瑟琳已经知道线索了，却还是让他追查夜流荧这条线，甚至通过安排交易来达成某种目的……这是在考验自己，还是说……
秋林鸣将思绪摇出脑中，目前情报还不够，而且也没有验证的方法
“比起这些，你还不走吗？再过一会可能就走不了了哦。”夜流荧俏皮一笑，拿出一个遥控装置
“我没打算走……这是什么东西？”秋林鸣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夜流荧拿出来的肯定不会是玩具。
他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经历中自己在失控扇区看到的东西:四处都堆积着不同伤口的尸体，尚未凝固的血液流入排水的坑道，沾染鲜血的武器随处可见
“正当的自我防卫罢了”夜流荧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而后轻轻按了下去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什么电灯全部熄灭之类的戏码，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秋林鸣却感到一阵恶寒，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
因为，她来了
毫无收敛的气息出现在店外，对现在秋林鸣的感知来说如此明显，甚至让他有些战栗
“时间到了”季影清也心有所感，向着旁边的夜流荧说到
秋林鸣握紧了横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