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志（1 / 2）
放学的钟声响彻校园，秋林鸣独自在实战教室里等着江雯雪过来
没过多久，澪忧就拉着江雯雪进来了，澪忧顺手锁上了大门，退到一边
“老师…？”
秋林鸣看着她，齐肩的淡褐短发整齐排列，脸上已经看不见数天前的悲伤，只有隐隐透出的不安和憔悴证明着那起悲剧并非错觉
“首先我想确认一下，凯瑟琳是怎么和你说的”
“唔…绑架我的和杀害我哥哥的很可能是同一批人，所以希望我能帮助老师查明真相……凯瑟琳姐姐是这么说的”
预料之内的内容，秋林鸣抽了抽鼻子
“她有说具体帮什么忙么？”
“呃…她说上次那些抓住我们的人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组织，要我帮忙找到指挥他们的人……”
“本来是这样的，现在不需要了”
秋林鸣斩钉截铁地否决了
“诶……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江雯雪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但秋林鸣没打算后退半步
秋林鸣没办法反抗凯瑟琳的意志，但既然凯瑟琳给了他一次先斩后奏的机会，他也决定听从一次自己的声音
这是对凯瑟琳的唯一一次反抗，也是他自己良心的最后挣扎
她已经经历了如此的不幸，秋林鸣不能再把她拉入黑暗的世界中去，更不想利用她所剩无几的生命
“就是说，你只要乖乖和其他学生一起上学放学，过你的学校生活就好了”
“这是……凯瑟琳姐姐说的吗？”
“和她没有关系”秋林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这是，我的决定”
“……为什么……凯瑟琳姐姐说我有强大的能力，我能帮上忙的”
江雯雪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秋林鸣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压抑的情绪在少女体内翻涌，正因如此，他才要将这不成熟的一时冲动按压下去
“因为你不适合，无论你本身的性格还是能力都是”
秋林鸣看着对面越来越颤抖的双肩，稍微舒缓了语气
“现在你只是被一时的仇恨支配，可能你现在觉得很痛苦很难受，但是未来某一天……”
“我不要！”
江雯雪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拒绝道，秋林鸣看着这个和澪忧一般大小的少女，此时正因为情绪激动而面色通红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你哥哥的仇我会……”
“不是因为这个！”
秋林鸣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江雯雪如此强势的一面
“那天老师你和澪忧姐救了我，哪怕是因为钱，我也一直很感谢您，所以哪怕是单纯能帮上老师的忙，我也……”
纯粹又天真的想法，只凭一时的善念做出决定是愚蠢的，他不希望江雯雪因此受到伤害
“这是一件很危险，很危险的事，你可能只是因为现在一时冲动……”
“老师！您应该也知道的吧！异能者最多只有十年的生命，而觉醒了能力的，觉醒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了最后三年”
秋林鸣咬了咬牙，凯瑟琳居然连这也告诉她了吗
一颗两颗，泪珠从眼眶流过下巴，打在地面上，即使如此江雯雪依旧抬着头直视着秋林鸣
“我不后悔接受了凯瑟琳姐姐的建议，如果继续让那些人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有更多像我们一样的悲剧，我希望我最后残留的生命，能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所以……呜…呜……我……”
凯瑟琳姐姐……
遥远又熟悉的称呼让他一阵恍惚，同时也不知道第几次感叹凯瑟琳的蛊惑能力是何等的出众
“即使没有你在，我和澪忧也能够抓住他们的……”
“……呜…呜……那我…也会……呜……自己去……调查的……”
秋林鸣叹了口气，当然他也预想过这种情况
“这样吧，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帮上忙的话，那你就试试吧，我们来比一场，当然你不能使用能力，相对的你也不需要打倒我，只要你能碰到我背后就算你赢，澪忧来做裁判”
“假如你赢了，你依然是归零组的一员，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开始正常工作”
“假如你做不到，明天开始，我只是你的老师，你只是学生，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每天上上学，交几个朋友，放学回家和父母一起正常生活，这样可以吗”
江雯雪慢慢止住了泪水，擦干泪痕，湿润的双眼望了过来
“只要不使用能力，什么手段都可以吗？”
“可以，直到你放弃为止”
“我知道了，澪忧姐，麻烦你了”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澪忧走到中间，手指分别向着两边一指
“好的，请哥哥和雯雪妹妹就位”
“你两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秋林鸣和江雯雪分别走到指定的两边，江雯雪调整了下呼吸，只剩眼边依旧有些红肿
“好，预备，三，二，一，开始”
江雯雪呼吸了两下，压低重心向着秋林鸣冲来，虽然姿势非常别扭，但是在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加成下还是保持着足够的速度
然而，秋林鸣更快，毫不犹豫的一记鞭腿破空而出，两人无论是力量的作用还是战斗经验都是质的差距
啪砰
鞭腿直接轰击在江雯雪的肚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将她直接踢飞出去在地上连续滚了几圈才卸掉力
秋林鸣并没有过多的留手，江雯雪不适合待在那个世界，哪怕用暴力一点的方式也要让她明白这一点，秋林鸣深信如此
也许内心深处也有那么一点，无法磨灭的反抗，让他想要撕破凯瑟琳为她计划好的未来
“…唔……唔……”
江雯雪慢慢爬起来，稍微揉了揉肚子，又冲了上来
左边…不，是假动作，太明显了
啪砰，又一记鞭腿直击腹部，江雯雪再次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离，由于异能者的体质，即使这样剧烈地摩擦肌肤也不会破皮流血
江雯雪站起来，眼中又隐隐有泪光在闪，但她仍然一言不发，只是像舔舐伤口的小狗一样揉着肚子，然后又一次冲上来
啪砰
江雯雪又一次闭着眼飞了出去，又一次站起，又一次冲过来
啪砰
啪砰
啪砰
一次又一次，秋林鸣只是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过，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出腿，像踢沙包一样把江雯雪踢飞出去
江雯雪终究是才成为异能者几日而已，即使空有力量，也不知如何运用。这种人常常会被突然获得的强大力量冲昏头脑，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够做到。而秋林鸣，就是要彻底地摧毁这份盲目的自信
夕阳收敛了最后的仁慈，明月不知不觉已经高悬窗外
江雯雪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每次又再次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幽星学院的校服已经皱皱巴巴，整齐的短发也沾染了灰尘，但她仍然一次次站起，哪怕脚步还不稳，哪怕腿在发抖，哪怕她已经哭过停过再哭过再停过，也没有真正收回过前进的脚步
秋林鸣有些动容，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让步
他生活的世界就是这样，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不会因为你的意志坚定就对你网开一面
没有仁慈，无比残酷的黑暗，正是为了不让她也生活在这样的世界，现在才不能有丝毫心软
……
江雯雪又一次从地上爬起，地面似乎变成了一个斜面，光是向前走就差点再次摔倒在地
肚子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四肢在忍不住地抽痛，光是呼吸就会感到一阵阵痛苦，跑起来的姿势更是扭曲的很厉害，疲劳也一阵阵涌上脑海，恼人的耳鸣响个不停
看着那对死水一般的黑色的瞳孔，江雯雪知道，要让他认可自己，只能是赢过这个赌约，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眼泪不行，哭喊不行，只是意志也不行，直到她昏过去为止，那双眼睛都会盯着她，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但又不会退让一步
江雯雪盯着秋林鸣的眼神涣散了一下，马上又凝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