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毛细作(1 / 2)

“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断无中止之理!”

“今幸天道好还,中国有复兴之理,人心思治,胡虏有必灭之徵。三七之妖运告终,而九五之真人已出。”

“如论及回疆事,则以我奉令讨侵占疆宇之贼,以复我旧土为事,他非所闻。如欲议论别事,请赴肃州大营!”

“法军再入关,何颜见粤民?必死拒之!”

“我立志杀敌报国,今死于海,义也,何求生为!”

“本军政府用是首举义旗,万众一心,天人共愤,白麾所指,天裂山颓……”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

“歌未竟,东方白……”

意识恍惚,似疾呼呐喊似悲啸高歌,似风雷激荡似百转回肠,似时光翻旋似空间重叠。各种错杂反复的声音在连恒的脑海里响起,只搅得他脑袋昏沉。

“阿嚏!”连恒在严寒中不情不愿的醒转。他僵卧在两片戈壁山岩形成的夹角避风处,身上头顶已积了薄薄一层雪花。

睁开眼睛,先入目的是蒙蒙昏暗的天空和飘飘洒洒的雪花,目光聚焦再看到的是近处裂谷戈壁,风蚀山岩,远方雪岭崒嵂,上接天霄。

连恒强撑着站起身来,搓动着已经冻到麻木的双腿,连打几个喷嚏,茫然四顾。此刻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出发前听劝,多穿了一件连帽羽绒外套。

………………

“阿……阿嚏!”田宗亮鼻子发痒,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而走在他身前的老葛,背上则多了一坨湿糯糯的东西。

田宗亮揉揉鼻子,心虚的四下看看。发现一路上虽打着火把,但夜色昏黑,远处的山峦看得清楚,近处却照的并不甚亮。见没人注意到,他便伸手往老葛背上轻轻一拍,口中问道:

“老葛,这趟出来是找什么玩意?怎的这么仔细?别人可都去前头杀敌领赏,咱们在这打什么把式?”

手拍到老葛背上时,顺势轻轻一抹,那一坨晶亮的鼻涕便在老葛的棉衣上均匀化开。

老葛头也不回,闷声说道:“我说二蛋,你小子耳朵里塞驴毛了?方才你不是在跟前听着的,咱们是去给姚运同的队伍指路。”

田宗亮嘿嘿一笑,讲道:“指路还用的上一哨人出来嚒?再说,几时轮到走路的去给骑马的指路了?老葛,你之前偷偷摸摸,是去见翼长了吧?这都半个多时辰,咱们一直在这片打转,这是干啥?这分明是找东西的架势嘛!”

老葛闻言扭头,斜睨一眼,嘴里哈出长长的白气,道:“往玉聚城去,必要经这条树窝子路,咱们当然是等人。你小子懂得什么?在这里放屁。”

“阿嚏!”身后猛的有人打个喷嚏,接着一只手拍在田宗亮肩上,轻轻一抹。那人张口讲道:

“我看二蛋说的一点不错,老葛你这一路上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可不是等人指路的样子。大家都是刀枪里滚出来的兄弟,这别人在前头攒军功领赏钱,大家在后头陪你一道喝西北风,你还遮遮掩掩的不肯说,不太地道了吧?”

这话一说,队伍后头的不少人跟着应声附和。田宗亮动动肩膀,脸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但这人是队里的宋副哨,自己跟老葛可以没大没小,跟他却不好发作。只好去跟老葛找话说:

“老葛,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流星坠地必有陨铁,乃是天外之物,价值连城。听说锻铸刀剑时添入少许,成兵便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那么大块流星从天上掉下来,不知多少人瞅见,咱们是在干啥,还能瞒得了人嚒?”

后头众人听了,不由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宋副哨则是眉毛一扬,说道:“好嘛,老话说望山走倒马。这陨石看着是掉在左近,说不得在数十里以外,咱们这点人,岂不是大海里捞针?”

老葛却恍若未闻,他带着队伍又走出一程,才对田宗亮说道:“你小子莫显摆自己机灵,太过机灵了可要折寿。”

田宗亮嬉笑道:“老葛莫要吓我,有你罩着,什么小鬼不知死活敢来折我的寿?”

老葛撇了撇嘴,却没搭理他。对宋副哨讲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让大家歇会吧,生火造饭!”

宋副哨应声去了,挥旗招呼着身后的人停下。先找了个角落猫进去避风,这才指使手下拾柴生火。

老葛带着田宗亮走出几步站定,方才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指路的事不过是个由头。翼长确实吩咐了我这桩事,可你得知道,这件事若是能明着来讲,就不会避着人来吩咐我。既然是避着人来干,那就不能揭破这层皮,哪怕人人都心知肚明!”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