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胖达的预感（2 / 2）

消防员们到达现场后地时间找到校方领导，要求在现场的所有学生撤离，这样的现场仍然很危险。学生的互相救助的正义感和同理心很让人敬佩，但专业的事情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做，否则伤人伤己都不好。

校方领导从有学生在现场受伤开始就一直在担心出事，消防部门给出了让学生撤离的专业建议后自然是从善如流，立刻要求所有师生离开现场。

学生们虽然都很年轻热血，但为走出校门前其实都是比较听从学校安排，也很从众。老师更是为了学生担心的不得了，当下就开始全体撤离。

只有一个人例外，张晓慧从头到尾没有搭理过任何人的动静，只是一趟又一趟的向空地处搬动着混凝土，宋洗墨认真看去，发现她的两手都已经破皮见血，但她犹如未觉，只是盯着那堆积着的混凝土和钢筋，泪都已经不流了，只剩下满脸的汗水和血红的眼睛。

宋洗墨感觉张晓慧的状态有些不对，上前想劝慰下张晓慧跟大家一起离开，毕竟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其实对现场清理起不到什么实质作用，不如让消防队组织机械清理效率更高些。

然而他才刚靠近张晓慧，就见到张晓慧腿一软，直接跪倒了地上，脑袋也直直的向着地上一块带着钢筋的混凝土砸去。

已经累的够呛的宋洗墨也不知自己从哪里薅出了精力，居然发挥出了从未有过的速度，在张晓慧撞上混凝土之前将右脚垫在了混凝土的钢筋之上。

宋洗墨的眉头剧烈的抽动了一下，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脚底传来。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拉住张晓慧的衣领，提起她的脑袋后抱住她的脖子，然后才抽回脚，抱着张晓慧坐在了废墟之上。

喘了几口气后，宋洗墨抬脚看了看鞋底，鞋底没破。再脱了鞋看看脚底，袜子一片殷红。靠，这肯定是鞋底被扎破了啊！再拿起鞋，在脚底扎破的地方掰了掰，果然有一个破孔，只是隐藏在胶底纹路之中，不掰开看不到而已。

要尽快离开这里，宋洗墨喃喃的对自己说，这里不对，那种不安已经快要化成实质堆积在他心头。这种不安给他的感觉甚至已经超过了楼房倒塌前的那种大祸临头的不妙感觉。

他摇了摇张晓慧，毫无反应。胖达这是也靠上前来，宋洗墨没有丝毫犹豫，帮着郭瑞达背起张晓慧，然后用左脚加右脚的外侧边缘行走，帮扶着郭瑞达背上的张晓慧，两人相跟着离开废墟现场。

废墟旁边的道路上，之前在废墟里帮忙的同学们都按班分群的站着，等着老师统计人数和通知下一步安排。

宋洗墨没有与任何人沟通，直接大步走到自己班同学面前，大声喊：“各位同学，这里也不是安全场所，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到校门外等侯老师！另外，包玉明，赵仁哲过来帮助郭瑞达背下张晓慧。”

赵仁哲是学校的住校生，也是张晓慧的同村老乡，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不到的样子，但身材壮实，在班里掰腕子少有敌手。

包玉明是班里的包打听，号称眼力最好，消息最灵。之前的打架实况也是他给大家复述。但他之所以离开教室外栏杆那个最佳观架场所，也是被宋洗墨力劝而回。栏杆摔人事件发生后，他后怕不已，同时心里也是对宋洗墨的多管闲事感激万分。

所以二人听到宋洗墨的话后，没有任何抵触，立刻从郭瑞达的手里接过张晓慧，由包玉明帮着将张晓慧扶到了赵仁哲的背上。

高三一班的班长郝玉安，听到宋洗墨的话后没有立刻响应，反而问道：“宋洗墨，你说这里不是安全场所是有什么发现么？是老师让你来通知大家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么多同学都在这里等，我们班自己走了，等下徐老师有事找不到我们会不会有问题?”

宋洗墨心急如焚，恨不得拉着所有愿意走的同学立刻跑到校外，真是不想搭理在这个时候还在挑刺的人，但确实不舍得丢下周围那么多同学独自离开。于是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低声跟郝玉安说道：“班长，我没有任何跟你抢风头的意思，只是你想想这半天来发生的事情，这个地方现在有些邪性，已经连着两拨死人了，你真的还敢继续站在这里么？你看周围还有那么多班级同学在这里等候老师，你去通知他们一起去校外等，这里如果没有发生事情，那么去校外等老师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你就等于是救了所有人的命，你力挽狂澜，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郝玉安一听也觉得确实不想在这里继续站着了，但就这么听宋洗墨的话去做事，他这班长是不是有点没面子啊？

宋洗墨一看郝玉安开始动摇，立刻趁热打铁的补上几句，“班长，现在的情况是时间就是金钱，需要的就是果断做事，耽误的每一秒都可能是危险。我要不是刚才脚受伤了，有没有你那么好的人缘，那么大的面子，我现在已经去劝他们了。如果你还是不信，那我找其他同学一起去试试，总有能说动他们的人吧！”

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郝玉安，班长大人浓眉一皱，胖手一挥，“行了，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既然脚受伤了就赶紧先走，别拖其他同学的后腿，通知其他班级同学的事我来处理，你们先到校外的批发市场门口那里等候我和老班的消息。”后面的一句话是对着他身后还没有走的同学说的。

宋洗墨也不再多言，只叮嘱了句动作一定要快，就一瘸一拐的跟着大家一起往校外走去。

实际上郝玉安虽然说是去联系其他班级同学，但真没让他发挥什么组织力，因为高三一班的同学都动起来后，宋洗墨他们一路走一路喊说老师让他们离开现场到校外等待，其他班的同学就自动的跟了上来。

一个班动起来，两个班动起来，然后所有现场的同学都跟在高三一班的同学身后走向了那个破碎的围墙出口。

其实人都有抱团求生的基本属性，救人的热血褪去后，谁也会觉得这个死了很多人的地方有点瘆得慌，既然有人带了头，当然跟着一起走，只要里面不要有人别苗头非要提反对意见。

后面的班级怕自己落在最后紧跑了几步，前来劝人的郝玉安发现自己反而落在了最后头。左右看看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行车道，忽然变得冷冷清清，郝玉安也撒丫子追过去，边追还边喊“等等我啊！”

宋洗墨向着围墙出口走了一半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自己慢慢的跟整个世界都隔绝了，旁人的声音和环境的嘈杂都慢慢减弱远离，耳中只传来自己清晰无比的心跳声和喘气声，眼前的世界渐渐血红、模糊，渐渐的他已经无法思考更多的东西，只有种与世界为敌又何妨的冲动，只想着盯着前面的围墙出口，仿佛那里就是他的敌人，那里就是他的目标，一步步一步步的走去。如果他能够看到自己的样子，或许会发现，他和昏迷前的张晓慧是那么象。

不只是宋洗墨，几乎周围所有的同学都渐渐发生了变化，先是那些在废墟中受了伤的同学，然后是那些身体比较瘦弱的同学，然后是所有人，瞳孔变成红色，眼神变得茫然又不善。走出围墙出口后，宋洗墨仿佛突然失去目标，惶然看向四周。看到了身后的同学，看到了旁边一直在盯着他的两个女生，然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无论是否昏过去，视野已经变成红色的他都无法发现，盯着他的两个女生同样是眼睛通红，充满茫然，就在他昏过去的下一刻，田芮雪和赵晓夜和他身后的同学，也都软倒在了围墙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