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楼（2 / 2）

她跳了？

她跳了吗？

她为什么跳？

这下面又是哪里？

无数的疑问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方识有些无所适从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觉得他应该快一些的，应该更果断一些的，趁着女人还没有跳下去的时候，就不想那些有的没的，开口去跟她问话，不管自己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听不听得见，但总比只留下他一个人要强。

那是他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唯一看到的人，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还能怎么办？

夜风掠过方识的脖颈，带来了一丝异常的寒意。

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摸向脖子，像是要驱赶这种不适，然而比他的手更先碰到他的身体的，则是另一个东西。

方识心里一激灵，立刻想要转身朝后看去，但那东西似乎比他的想法要更快，重重地在他的后背上推了一下。

方识的重心瞬间倾斜，朝着楼外的深渊不受控制地倒了出去。

“……就是你。”

三个大字仿佛字幕一般闪现在了方识的脑海里，深深烙印在他的眼底。

他向外摔去的一瞬间转过了头，看到穿着白色衬衣和一步裙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后的位置，长发有些凌乱，但绝不是被风吹的那种乱。

一双哭红了的眼睛阴恻恻地盯着他，嘴巴还在轻轻蠕动，垂眸看着方识不断下落，一直到看不见彼此为止。

……

呜呜——

风呼啦啦地往方识的身上吹，他可从来没有过坠楼的体验，极限运动也一个都没玩过，他只能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掉，身边不断地闪过周围大楼的朦胧灯光，却一直落不到地上，就好像这里真的没有底一般。

脑海中“就是你”三个突兀出现的大字，也像是风化一般，随着他的坠落从他脑海里消散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持续失重的感觉并不好受，方识仰面朝上，然而早就已经看不到那个楼顶了，更看不到女人的身影。

他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一般，只能睁着眼睛看自己和周围事物逐渐拉开距离，却找不到任何有效的自救办法。

人在这种时候原该是慌张的，毕竟没有谁想要不明不白就这般死掉。

但方识的脑子却异常的冷静，他只是让身体自由往下坠落，眼睛则不停观察着周围。

他清楚地知道，他没有办法自救，他似乎什么也做不到，周围朦胧的景象离他太远了，就算他努力伸出手，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方识的耳边听到了海水的涌动声。

他愣了一下，想要转头往下看，但目前这个自由落体的姿势并不允许他轻易在空中改变自己的朝向。

他只能感觉到海水像是从身下那个无底深渊里不断往上涌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乎也离他越来越近了。

这是方识到目前为止唯一听到的声响，原本被无声寂静所遮蔽的感情，也似乎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出来，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响彻。

还没来得及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会变成怎样，下一秒，汹涌的海水就瞬间掩盖了心脏的剧烈响动。

海水结结实实地冲击在了方识的后背，然后迅速将他包裹，让他原本急速下落的身体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往上推。

痛。

方识只能感觉到浑身疼痛。

他忍不住在海水里吐了几个泡泡，眼前的景色已经被深蓝色的液体完全遮盖，他什么都看不到。

“……睁眼。”

有人的声音传入方识的耳中，他只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什么东西很用力地拽了一下，然后海水随之快速退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顺着气管往肺里涌，接着耳边听到了车流声和喇叭声。

方识用力地把气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满头满脸都是汗，而睁开眼睛的瞬间，心底还没有完全散去的不安和恐惧兀地扩大。

他抬起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那条熟悉的小巷口，而之前跟着他下车的西装男人站在巷口外面。

但两个人的脸距离极近，几乎要碰到彼此的鼻子。

“卧槽……”

方识忍不住心下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