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董事长被气到流鼻血（2 / 2）

“董事长，是这样的。我觉得成立青年交流协会能够更好地凝聚团队力量，促进公司的发展。我们公司年轻人很多，而且来自五湖四海，平时大家都是围绕自己的本职工作，各忙各的，很少有交集，交流也仅限于工作，如果给大家创造一个工作之外的交流平台，能够让员工更加有归属感，提高对公司的粘性和忠诚度。它不会对公司的日常工作和决策发生任何影响，而且也基本不需要公司出什么钱。实在是一件低成本高回报的事情。”季静一口气说完这些，越说越上头，还在脑子里想有没有落掉什么。

林越风把胳膊肘支在办公桌上，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季静。“你的简历里没写你做过学生会主席呀，但我看你很有领导风范嘛。”他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嘲讽。

“我没做过学生会主席，不过我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的人生宗旨是尽全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留遗憾，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就好。”季静脑子里的鸡血还没褪下去。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我很喜欢这句话。在你身上好像有那么点儿这个意思。”林越风张口就来的引经据典，让季静心里暗自佩服起来。

季静想拍拍马屁，“董事长，你还喜欢传统文化呢？我听人家说你是个天才，什么都会，今天真是见识了。能跟着您一起工作，我觉得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季静在正直与谄媚之间的无缝切换，让林越风看到了这个女孩狡猾的一面。

季静接着说，“苏东坡说过，书到今生读已迟，像我们这种人就是到了这辈子才开始读书，所以也就只能读成这样。您应该是上辈子就已经把书都读完了，这辈子就直接开挂了。”

季静不知道，关于转世、轮回、前生、今世之类的话题一直是林越风的禁区，他自身的一些隐疾让他不能跟其他人去交流这种话题，尽管这些问题一直在困扰他。

季静发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林越风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她在心里喊了一声：“完了，说错话了，要死了！”

林越风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希望员工们能够树立理性客观的世界观价值观。不要整天把鬼神挂在嘴边。领航集团取得今天的成就，不是靠求神拜佛得来的。”

季静心想，反正话都说出去了，横竖也是一死，今天老娘豁出去了，好好给他上一课。

“董事长，我觉得是这样的，这个问题要看你怎么理解。我以为，前世今生不能简单地和鬼神之说归为一类。佛学里说人有八识，第八识就是阿赖耶识，阿赖耶识里带着过去世的一切习气种子。要是用量子力学的观点去看，这个阿赖耶识中所包含的习气种子，应该就是一个个量子，是纯粹的物质。不能简单地以能不能被观察到去说一个东西存不存在，我们现在看不见意识本身的客观存在，只能说明观测技术还不行，不能说意识不是客观存在的，更不能断定人死了意识就消亡了。我深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物质的，作为物质的意识是不灭的能量状态。轮回是因为因果律，因果律也是客观的，比如我今天这么不知死活地跟您说话，您立即开了我也是我的报应……”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说到一半季静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老板跟她谈工作，她跟老板谈投胎，朴振新白天跟她说的死死死的那些话，其实就是上天一种暗示，可惜她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林越风虽然是天才，但他亦有自己的认知局限。量子力学和佛教学说他也都有了解过，唯一与季静不同的是，林越风从来就没有搁置偏见去把哲学中的根本问题与他自身的命运和困扰放在一起思考过。这场谈话，一方面是在揭开他不能触碰的伤口，但在另一方面，也给他心灵上无法排解的痛苦找到了一个出口。这是一种极度的矛盾状态。他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动，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这是醍醐灌顶么？还是气的血压升高？

林越风感到一股热流从他的鼻子中淌出。

“董事长，你流鼻血了！”季静惊呼道。她慌忙地四处寻找，在吧台上找到了纸抽，猛抽一通跑回林越风的身边，没有想太多，两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自己拿着纸巾为他擦拭着鲜血，有些血已经滴落在他的衬衫和领带上。

林越风顺从地让季静摆布着自己，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仰着头，默默凝视着这个近距离站在他对面的女孩，屋顶的水晶灯射出璀璨明亮的灯光，他看到季静身体四周朦朦胧胧的有一圈光晕，像极了画像上的圣母。

季静捏了个小纸团塞住林越风流血的鼻孔，又看着他衣服上的血，皱着眉头说：“衣服上的可能洗不掉了，不过你有钱，应该不在乎再买套新衣服吧。”

一句不着调的话又把林越风从对圣母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而他说出的话让他自己都感觉不像话，“嗯，没事，不在乎……”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都笑了。此时此刻的林越风，就像一只刚被驯化的野马，乖的像个宝宝。

“那……董事长您好好休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季静看林越风应无大碍，而且公交车末班车就快没有了，她又没有车，打车的话她会觉得肉疼。

林越风挥挥手表示同意，季静走到门口时，林越风补充了一句：“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一切有利于公司发展的建议我都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