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四)(1 / 1)

先生所问,顾德润的《摊破喜春来》何以摊破成那样,我只能说,那事本来就是:顾大官人爱乐曲,更爱文词。据称,他善音韵。但是那个人又不肯象我这样,爱那曲,就特意为了那曲好好地填个词。只能说,他爱了,但是爱得不够深。至少在他写《旅中》时,他心里最爱的美人是他文词,曲乐只是那美人头上钗钿,身上锦衫,装点一下门面,一个陪衬而已,所以才重心失衡,弄得大家不欢而散。没什么,大家都理解,李煜也干过这种事。他填了《虞美人》,却没听出那曲的明媚,硬填了首《春花秋月》,还特别漂亮。也许只有他的两个红粉知己肯为他修曲歌唱吧,现在我还没找到肯用那曲《虞美人》唱他的《春花秋月》的姑娘。倒是有个谭才子,为《春花秋月》另作了一曲,是首凄苦曲,倒是很配他的悲哀词。现在但凡点李煜的《虞美人》,能点到的都是谭氏配曲。而真正的《虞美人》,换了发型,易了装,宁为《天涯歌女》也不嫁帝王家……一样,那一位君主在填词时也是只管自己的悲苦,不照顾周遭的情绪,搞得他孤家寡人。而顾德润,他的《旅中》是带过曲——醉高歌带过喜春来。但凡带过的,都是配不上还硬配的。能唱下来,都是那姑娘受委屈了,要多给点银两。

我想,先生的疑惑,我已经尽力答得圆满了。其实,自古以来,曲有曲的难,歌有歌的苦,词有词的哀。好在大家都总能磕磕绊绊地凑一块。想来也是:山高水流花常开,人情不改传代代。半塘诗词半塘乐(yue),天佑不灭自长在。这已不是“中流自在”,而是曲艺长河浑自在了。

想起以前,先生曾经问过:一船元曲,几多人间悲喜,问芸芸众生,谁能提起?

可惜,当年我难脱天真,只懂快意人生,懒得理会责任,更没听明白先生用心深沉。只觉得先生身边那么多研究生,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问我一个学商务的,别是喝醉了吧!听着就象醉话:都已经苦巴巴地把书搬上船了,还叫人提?提了上哪去?书,不好好看,搬东搬西的,当那书本是健身器材么?于是合着《刘三姐》里那段《隔山唱歌山答应》的曲调唱:“一堆纸书比山沉,要提找你的乖学生。任我来做拿篙撑,送给外婆做好人。”先生倒也没生气,笑呵呵地念叨了两句:“你记到也么哥,你记到也么哥,外公叫你剥花生。”

时至今日,“外公”(家门外的老公公)叫我剥的“花生”,我剥好了。而先生当年那一问,我想,我现在似乎也有些文墨可以对答了吧:七孔洞箫,全是天下歌谣,唱声声人心,哪可跑调?

先生自在,一定听得见这曲《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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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谢

感谢这个美好的时代,让我们拥有网络,可以跨越千山万水,相聚在云端,交流艺术。

感谢叩桐,把《阳春》一曲放在Bilibili与大家共享。时长为一分零九秒的那段《阳春》,即为完整的长尾《凤凰楼》,它将曾经风靡的戏曲与小调揉为一体,颇为得意。时长为两分零九秒的那曲,连奏、演录了三曲《阳春》:第一段低沉音质的,是原始唱曲,可配我写的《春分》,想听原始曲调的,可以籍此圆梦了。第二段,是特别有趣的一段《凤凰楼》——带和唱,而且不止一个和唱者,这大概是对世人嘲笑《阳春》“调高和寡”的回应吧!这的确是个特别高雅的幽默。第三段,曾是《桃杏钗》的配曲,演录的是一段男女声对唱,亦是奇了。想必这三段都是曾经名喧一时的名家名作吧!

再次感谢叩桐带给我们的美好享受,让我们听到了这首古曲曾经有过的盛景,以及那些已经走远的艺术家们留给我们的精彩演绎。

感谢抚琴者,向每一位过去,现在,默默演录各个时代的名曲的琴师们致敬。祝愿琴音长存。

最后,感谢乔羽编剧和苏里导演,把民间歌仙的故事搬上银幕,亦感谢黄婉秋的精彩演绎,以及全剧作组的努力,让童年的我们在刘三姐的润泽下茁壮成长。

感谢雷振邦的作曲,傅锦华、李敏玲的演唱,让儿时的我们得以远离颓靡的繁华尘雾,在山水清音中陶冶情操。

感谢旧影像修复工作者的辛勤劳动,愿我们共爱的美好影音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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